20第十九章

心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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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睡清醒,徐蛮用了水后,还没等她喝完一盏蜂蜜水,那关嬷嬷就带着一个身穿旧衣的小丫头从外面进来,连让人通禀都没有,那小丫头大约4,5岁,一双大眼闪着好奇,却在瞧见屋内的其他婢子们时,不经意流露出一种莫名的自信。

    徐蛮喝着蜂蜜水儿,实在觉得好笑,这关嬷嬷连做假都做的如此敷衍,这也就是骗骗书中真正3岁的徐蛮,不然瞧着那孩子白嫩的小脸,肉肉的腮帮子,还有修剪整齐的指甲盖,以及那充满优越感的小眼神,说是遭难的孩子,鬼才信。

    “快,快给翁主磕个头,谢谢翁主收留你。”

    关嬷嬷还不等徐蛮说话,就一巴掌拍向那孩子的后心,那小丫头一个踉跄,跪在了徐蛮跟前,机灵道:“丫头给翁主请安,多谢翁主收留。”

    徐蛮被气的差点发笑,这两人自说自话的本事,真让她大开眼界,竟是完全笃定她会留下这个丫头,虽然她不知道这个丫头是谁家的,但是从书上细看,关嬷嬷都和徐府有关系,那么这个丫头定也是从徐府出来的,怕还不是一般的家生子,这徐家老太太当真是不想他们好,也舍得本钱。

    “起来吧,起来吧。”徐蛮故意好不在乎的说道,然后也不理地上跪着的小丫头,只伸手拉过关嬷嬷的袖子,有些急切的问道:“嬷嬷,你午间儿那会儿,乡野趣味还未说完,你再给我讲讲。”

    关嬷嬷只当她小孩儿心性,却又怕徐蛮变卦,便干笑两声,搓着手道:“翁主您看,这孩子……”

    “都说留下了,红桂,你去把她带下去,换身衣服。”徐蛮抬了抬眼皮,娇声娇气的说道,红桂先是一惊,刚想说话,可又瞧着徐蛮那若有若无的视线后,便又将话咽了回去,躬身一礼,就老实的带着那个眼珠乱转的丫头下去了。

    关嬷嬷听罢,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乐道:“老奴就知道翁主的性子高洁,日后定会长成咱们建康城第一的名门淑媛。”

    徐蛮一抬下巴,傲气道:“那是自然。”

    关嬷嬷笑得更开,皱纹也更重。

    徐蛮抬着下巴还没坚持几秒,就又缠着关嬷嬷讲故事了。关嬷嬷见状,就以为自己已然将徐蛮捏在手里,先是得意洋洋的看过一遍屋里的丫头们,后才拉着徐蛮的手,亲亲热热的说了起来。

    如此这么一说,就是半个时辰,待到关嬷嬷口渴之时,徐蛮的乳母年氏,还有教养嬷嬷辛氏却一同结伴而归,这两人一进门,三人六目而对,徐蛮看到辛嬷嬷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

    “啧啧,这日子真是清闲,大半天不见人,这也就是我回来了,不然翁主该多孤单。”转过头,关嬷嬷背对着那两位嬷嬷,撇着嘴刺道。

    年氏毕竟年纪轻,资历短,也不好说什么,可辛嬷嬷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哪里肯吃这个亏,只冷着脸道:“是主母娘娘有事传唤,到是烦劳关嬷嬷了,那么多日清闲,今日到是替我们忙碌。”

    关嬷嬷老脸一红,羞恼的回过头,可看到辛嬷嬷那张常年冰冷的脸,居然也噎住了,只鼻子一哼,又重新背了过去。

    徐蛮表面迷茫,可心中透亮,这关嬷嬷惯是个不能忍的,怕是今日晚间就要在自己跟前诉苦,给辛嬷嬷上上眼药。

    辛嬷嬷可懒得管关嬷嬷的小心思,她只走到徐蛮身后站好,盯着徐蛮的规矩,反而年嬷嬷略带犹豫,最后还是上前,躬身拘礼道:“回翁主的话,刚主母娘娘传召奴婢二人,是为了几日后的上巳节,如今荠菜花开,到是个好兆头。且刚刚主母娘娘也吩咐奴婢们,平日多带翁主院里坐坐,晒晒太阳。”

    徐蛮喜形于色,坐直了身子道:“阿娘允我出屋了?”

    年嬷嬷看着徐蛮发光的小脸,表情更柔,点了点头道:“太医也说多晒晒太阳,容易恢复。”

    徐蛮心满意足的靠在软榻上,她老娘终于让她出屋子了,虽然腿还是不能下地,可太阳却是必须要晒的,她都快要发霉了,再说前世还讲究晒太阳补钙呢,她年纪那么小,再这么闷下去,非得闷坏不可。

    屋子里的丫头们,也因为受了徐蛮的感染,活泼了几分,特别是就要过上巳节了,外面的荠菜花开的正好,等到那一日大家还能分到荠菜做的美食,这心情就别提多愉快了,连刚刚三位嬷嬷在屋里造成的压力,也淡忘了不少。

    关嬷嬷瞧着屋里大家都有喜色,只她觉得刚刚辛嬷嬷在翁主跟前给她没脸,心情不爽,一股怨毒的嫉恨油然而生,却又被她生生扼住,投入心底。

    “哎,嬷嬷老了,这么一会子就坐不住了,还望翁主恕罪,老奴这次从外头回来,可给翁主带了不少有趣的物什,这就要去整理整理。”关嬷嬷重新露出慈祥的微笑,拍着徐蛮的手,仿佛徐蛮是她的亲孙女一般。

    徐蛮一愣,低下头似乎有点不舍,却仍旧点点头道:“那嬷嬷要把好玩的给阿蛮带来。”

    “自然,自然。”关嬷嬷挤着眼睛,从榻上站了起来,躬身行礼之后,往外走去,连一个招呼都没和其他两位嬷嬷打。

    等着关嬷嬷出去,辛嬷嬷的脸色更冷,而年嬷嬷却带出了几分忧愁。

    徐蛮眼瞧着关嬷嬷再看不到影子了,这才一招手,将红芍叫到榻边,让她躬身将耳朵伸过来,小声道:“你让红桂将刚刚那个丫头安顿好之后,便让她去我二哥院子里找他,想必这会子他还在自己的院子里,你让他帮忙把那个丫头随便弄到哪个荒了的院子里,不许她在咱们跟前晃悠。”

    红芍点点头,却还有迟疑道:“那关嬷嬷问起……”

    徐蛮抿了抿唇角,狡黠道:“人是我哥哥看中的,送去哪里,我可管不了。”

    红芍隐隐露出点点笑意,随即又忍住,便躬身告退了。

    徐蛮早就想好,不能让这个丫头留在自己的院子里,不然日后她和关嬷嬷串通一气,还有她什么好处,但看关嬷嬷那笃定的模样,徐蛮又不想让她有所怀疑,便顺势把那丫头留下,只是那丫头日后如何,却不是关嬷嬷可以掌控的了。这按照徐蛮的想法,过一阵子,她就找个机会将那丫头赶出府去,反正她肯定不会没地方去。只是眼下的情况,还是让二哥给她做做挡箭牌的好,谁让平日里欺负自己最多的是这位二哥呢。

    解决一部分心头事儿的徐蛮,虽然在晚间的时候,因为父亲近日公务繁忙,暂时没来瞧自己,自己又因为腿脚不方便,也不能去正屋请安,所以无法询问关嬷嬷的事情而略微遗憾,但本身心情却是极好的,那睡眠自然不会差,徐蛮几乎沾上枕头,就幸福的睡着了。

    南京有民谣道:“三月三,荠菜花赛牡丹,女人不戴无钱用,女人一戴粮满仓。”这说的就是上巳节,上巳节这日,女人头上插荠菜花,用荠菜煮鸡蛋,有时候还做荠菜馅儿馄饨,以及凉拌荠菜等关于荠菜的美食,除外,荠菜还被摘下挂在门上,放在屋里,床上,还有炉灶旁,据说可以消灾祛病。

    二哥的承诺,在这一天,终究是实现了,徐蛮哭笑不得的看着满床的荠菜花,以及床头悬挂的一把荠菜,觉得自己这里都快成兔子窝了,可就是如此,二哥徐海天高涨的妹控热情依旧没有减少,他甚至考虑将妹妹满头插上荠菜花,以减轻徐蛮的病痛,最后还是大哥徐海生,给了徐海天一拳,才彻底解决了徐蛮甜蜜的痛苦。

    因为这一天要吃荠菜的食物,大长公主府也没有例外,徐蛮咬着香喷喷的荠菜煮鸡蛋,那野鲜的味道,让本来没有多少滋味的鸡蛋,更可口了几分,据外头传说,这种荠菜煮鸡蛋还能治疗头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徐蛮再喝一口沉着虾米榨菜的荠菜肉馄饨,仿佛养伤这段时间的所有阴霾都拨云见日了,那香气一直到她吃完许久,都好像仍旧留在口中,意犹未尽。

    悄悄打了一个饱嗝,徐蛮揉着肚子,遗憾的吃不下了,可她觉得还没有吃够,便拉着乳母年氏,撒娇道:“嬷嬷,真好吃。”

    年氏看她笑得像只馋猫,心里一软,可又怕她积食便道:“翁主今日可不能再吃了,不如明日嬷嬷给你做荠菜猪肉的煎饺可好?”

    徐蛮当然连连点头,就连她身边的两位哥哥都露出渴望的眼神,年氏轻笑,摸了摸徐蛮的发髻,便让人收了桌子,自己带着几个丫头准备好好料理那些已经摘下的荠菜,总不能让其过夜蔫吧了。

    徐蛮等着丫头们都走的差不多了,而关嬷嬷也因为大长公主那头摆了荠菜席面,与辛嬷嬷一同去吃了,所以并不在屋里,她才压低声音,靠在二哥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二哥了,那事儿……”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何必放在心上。”徐海天心里仿佛冒出了泡泡,只要一瞧妹妹那仰慕的眼神,整个人就像要飞起来一般,胸口一股豪情几乎汹涌。

    即便徐海天这么说了,可徐蛮还是觉着过意不去,毕竟关嬷嬷得知徐海天把那丫头弄走了,可是臭了好几天的脸,连着也在自己面前上了不少哥哥们的眼药,想必,若不是父亲最近太忙,老不在府里,那老货都有可能闹到父亲那里。

    “那丫头,现在安置在何处?”徐蛮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问道。

    徐海天想都不想道:“让她签了卖身契,前儿个找人提脚卖了。”

    吧嗒,徐蛮手中的杯子滑在了桌子上,水慢慢的流了出来,越涌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