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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妍心中打鼓,这个混狗子形容寻自己的金主,虽没有说出那个人的特征,但她心中有一丝感觉,猜测难道是楚渊听见她唱歌,所以特意寻她瞧个究竟?
她心中一抹复杂拢上,如果真是他,是出去见他,期望他带自己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还是不见他,自己再慢慢寻找机会离开?
会是楚渊吗?阿妍心中猜测着,轻启双唇柔柔得问了一句:“那位金主生得如何?可俊俏?我见客可是要看那个人是不是看得顺眼,皮相好的主我才……”说着她向老鸨瞥了一个你知道我意思的眼神。
那老鸨马上接收到信息,双眸探向那混狗子,那混狗子赶忙接口:“俊俏,俊俏,和姑娘一样像画上的人,个头有这么高,眉清目秀的,姑娘看了准喜欢。”
他虽没说是否白发,阿妍又不方便直接问出,但她心中却更加觉得是楚渊没错。毕竟形容长得像画中的人并非满大街可见,加上她之前又在街上碰见过他,形容的个头和楚渊差不离,十之八九是楚渊,可是自己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呢?
阿妍一下没了主见,每回都是楚渊让自己方寸大乱,犹豫不决而辗转难安。
“要不,妈妈帮你去瞧瞧那公子?”许妈妈见阿妍没有回答,又对混狗子口中说的金主很是兴趣,毕竟银子才最亲,便开口询问起阿妍。
阿妍心中清楚,倘若真的是楚渊,他即已寻到这里,而她也的确被困在此处,没那么快逃得出去,所以根本不是她能考虑见还是不见的。
她不见,难道他就真的不见她吗?想到这,阿妍为此刻的无奈感到无比颓废,却还是幽幽地说道:“我随妈妈去一趟吧,我也好奇说俊俏成画一样的人到底啥样?”
见到那许妈妈露出欣喜的面色,她再次说道:“我先远远瞧上一眼,再跟妈妈说接还是不接这金主可好?”
“好好、好,姑娘若不情愿,妈妈哪会真逼着你去不成。来,我们走。”
阿妍再次鄙夷,不逼?骗鬼去吧!心下叹了口气,憋屈得随在老鸨的身后,迈出的步伐无比苦闷,却还是调节着忐忑的心。
阿妍随在许妈妈和混狗子的身后,还未到前厅,已见楚渊漾着焦灼的神情迎面而来。
阿妍顿时忘记了呼吸,真的是他,该来的是如何都躲不掉。
楚渊也停住了脚步,双眸钳住那魂牵梦绕的容颜,再也无法移开。
“公子你怎么进来了?小的正叫姑娘去见您呢!”那混狗子一见到楚渊,立刻点头哈腰得打起了招呼。
而许妈妈望见楚渊雪白的头发与俊逸的外貌,先是怔楞了一下,而后才攀上一抹笑颜:“这位公子可真面生啊,是第一次来吧?敢问该如何称呼公子啊?”
楚渊的目光依旧没有从阿妍身上离开。
她一直微阖着眼帘,淡淡得望着身前的地面,不想对上那个看似有情,实则让她痛心的人。
“公子……公子……”许妈妈见楚渊看阿妍似乎看呆了,再瞧着楚渊身上衣料与轩昂的气宇,便觉得今日一定能宰上一刀。
楚渊终被这老鸨唤回了心神,也发现了阿妍身上的衣裳风尘味十足,于是双眉紧紧得蹙了起来。
他从怀中掏出两个金元宝:“这姑娘,本公子要了。”
这两个元宝可是把这整个飘香楼卖了都不值这价钱,那许妈妈顿时两眼瞪得铜铃一样,闪着金光的双瞳根本无法眨一下眼:“哎哟,公子说笑了。”话音未落,她已迫不及待地接过了那两个元宝,再放进嘴里咬了一下,便笑得更加灿烂起来。
“人,本公子带走了。”说完,楚渊向前迈了一大步,一把将阿妍拉到自己的身后。
“公子,这……这姑娘我可不让赎身的……”那老鸨觉得,就算卖了阿妍,也要抓住机会再敲一笔才行,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楚渊面容一沉,一个寒冰的凌厉飞射过去,那老鸨立刻止住了欲说的话:“那倒是拿出这姑娘的卖身契给本公子看看?有些事,你见好就收,本公子给了你台阶,你便要懂得下,这姑娘不是你留得起的。”
楚渊说完,拉起阿妍的手便向外走去。
老鸨和混狗子,还有一旁的几个龟奴都一个字不敢再说一声。
只因楚渊身边的赤炎已飞出一把匕首,嗖——的一声,大家没有反应过来,那混狗的一只耳朵已经定在了墙上。
院子旁边的围墙上也站起了许多护卫,全都已经将剑拔出,似乎随时都要血洗飘香楼。
而被楚渊拉着一直向前走的阿妍,只听到那混狗子因疼痛而发出的嗷嗷叫声,其余也再无人能阻拦他将她带出这个淫窟。
待走出大门,阿妍便开始想要缩回被他紧紧拽住的手。
楚渊停下脚步:“先离开这里再说。”他见阿妍依旧用力得想要挣脱,便抬手点了她的穴道,阿妍这才不得不停止了动作,只能定定得望着他。
楚渊将她抱起,直奔前方的马车,待她坐定,这才将她的穴道解开。
阿妍早已愤恨得满眼是泪,那微颤的双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马车开始向前奔驰起来,她紧紧攥住的双拳,是为了压抑此刻肆意翻腾的怒气。
楚渊也一句话不说,只能静静得凝望着她,望着那憋得通红的面容尽是对自己的怨怪与恼恨。
良久过去,阿妍终于深深得嗅了嗅周边的空气,才吐出两个字来:“停车。”
“小七,我知道你恼我……”
“到底停不停?”阿妍咆哮着嘶吼起来,多少年来她没有对任何人这样发过脾气,也只有对楚渊的极度失望,才会如此抑制不住这份情绪。
“我知道你恨我那样害你,我知道……”
阿妍鄙夷得瞥向他:“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我知道我跟了楚翊你不舒服,我知道你对我下得了毒手,我知道你可以眼睁睁得看着我生不如死一百天,你说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恨?凭什么觉得我会恨你?”
楚渊顿时颓废了下来,双目有些呆滞起来:“我知道你不会恨我,因为你心里从来没有我,既然会抛弃我,和他双宿双栖,那为什么要答应永远陪着我?”
“呵呵……”阿妍仰天苦笑了一下,接而又将目光探向他:“因为我抛弃你,所以你就可以让我生不如死,连死的资格都不给我吗?答应陪着你,那么就要连命都随你操控是吗?”
“我没有让你死,早知给你下毒也会让我生不如死,我……我怎么也不会……”楚渊的情绪也开始失控起来。
马车还是继续向前奔驰,而车厢内的两人都已快要崩溃。
楚渊双手抱住头蜷缩了起来,布满血丝的双眸溢出了水气:“我都痛了那么多年,以为你死了那么多年,所以没有什么会比过去的五年还要更痛才是。可是我错了,对你下了毒后才知道原来还有比你死掉更让我痛的事情……可是那解药还要在天池水里泡着,没有将寒性涤去,不能给你解毒,我……”
“够了,说什么都没用,你已经报复过我了,现在可以了吧!我不想见到你,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你,停车。”阿妍一个用劲向车厢门口冲去,准备要跳下马车。
楚渊一把抱住她:“小七,你别……”
阿妍正要用尽力气摆脱他的钳制,却猛然想起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天啊——她问自己是在做什么,被这口气冲得都没了理智,还好没有跳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了肚子里的安安,她终于缓了缓自己的情绪,任由楚渊再次将她抱到车厢内侧。
阿妍大口大口得吸了空气,想要自己再平静一些,只要再平静一些便不会这般歇斯底里不顾后果了。
终于,待她觉得可以说话时,淡淡地说出:“人生不如意的事有千千万,难道像你这样没有得到便要毁去?你对我做了多么残忍的事?身子的痛不及我对你失望的苦,多年相互依靠,相互倾诉心事的情分,你竟然下得了手,你现在又出现在我面前做什么?后悔没有让我死?所以继续折磨我?还是看着我流浪在外,心里乐开了花,要让我好好尝尝你酝酿了千百次的折磨方法?……此刻我觉得,还好没有跟了你,因为你不配。”
“别说了,小七……别再说了,好不好?”楚渊再次痛苦得抱起双膝:“我不想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明明活着却不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好?我可以不听母后的,我可以变强大……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要我?”
楚渊全身颤抖了起来,双眸溢出无尽的苦楚,多年伤痛此刻全面喷薄而出,声声质问,句句蕴着懊恼与悔恨。
阿妍的心也颤抖了起来,他问为什么?叫她如何回答?泪再次不断的喷薄出来,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的生活呢?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呢?是怪你用情太深,还是怪老天太过捉弄?
阿妍无措的手再次紧紧的攥了起来,指甲深深得嵌进了肉里。
她的泪已湿了衣襟,不过还是哽咽得说出一句:“你想过吗?假如是你爱上了别人,和别人双宿双息不再理会我,我会怎样做?我想就算我再怪你再怨你,都不会想着残忍的杀了你。一起长大的情分不是随意可抹去的,更不会亲手种下惨绝人寰的毒药。我只会告诉自己,一定要让你后悔,一定要活的比你更好。我可以天天诅咒你,天天骂你,看到你不开心而开心,如果你开心,我便要更开心得活下去。”
“小七……别再说了,好吗?”
“好,停车,让我下车。”阿妍的嗓音很决绝,尽是冷漠与疏离。
“放你下去,你又回去找他?”
“我的事,并不需要你来管。假如你不想让我活着,那就让我死,若只是想折磨我,那只会让我鄙视你。”
“你知道我不会的,为何还要这样激我?难道就一定要和楚翊在一起?就因为他是皇上,他够强大?他的谨贵妃已怀了龙胎,此刻的他,怕是顾不上你吧!”
“你说什么?沈倾玥怀孕?什么时候怀的?”
“……”楚渊没有应声,只是定定得凝望着她。
阿妍顿时颓废了下来,一直以为自己对楚翊不再有感觉,那日在玥栖宫说不再爱他时便已放下,可是此刻楚渊说出的这个消息,为何还是像针扎进心口般痛?
想去找龅牙大哥原来只是欺骗自己的借口而已,什么担心楚翊在龅牙大哥那找到她时的愤怒会对龅牙大哥不利,其实都不是,只是自己想要回去找楚翊而编造的理由而已。
阿妍暗暗觉得自己太可笑,他会找自己吗?解毒后的些许温柔就让她相信他的真心?
什么遣散后宫?什么唯一?还有正合大殿拜天地,全都是骗人的,而自己竟蠢到相信。
阿妍暗暗嘲笑起自己的愚昧,如若楚翊真像她自作多情那般有心,沈倾玥如何会怀孕?是她在冷宫受苦时候她得宠?还是她被掳去燕国的这段时间怀的?
阿妍想到仟翼说过楚翊对她已经超出了正常男人的肚量?全是假的,全是谎言,如若如此爱护为何会在自己体内种蛊毒?这蛊毒是做什么的?她不知道,慕容昊没有说,只是让那蛊毒长久得昏迷昏睡而已。
阿妍心中想着,面容上什么都没有显出来,她淡淡得说出:“她怀她的,不关我的事,停车,我要下车。”
“小七,你真要回去?”
“不需要你管,我只要下车。”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停车……”阿妍话语很冷静,没有多说一个字,接而她拔下发上的簪子,对准自己的脖颈。
楚渊大骇,立刻对外说一句:“停。”
马车便停了下来,阿妍缓缓地靠近车厢门口,但是那尖锐的簪尾却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抵着自己的脖子,她用了一些劲道,似乎一个用劲便能刺进去。
待她下了车,楚渊趁她侧身时,将她的簪子收了去。阿妍见他没有阻拦她下车,便懒得理会,待她站定四处望去,竟已是城郊一片林子。
阿妍知道自己迷路,但却知晓只能朝原来的方向回去。
她迈开步子向前走去,她要走一走,楚渊的出现让他凌乱,楚翊的女人怀孕她也揪心,所以她不想再难受下去,她要好好走走,散去不开心的事情,散去凌乱的内心,也能冷静一下,也就能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