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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佳节,晚宴如时在畅音阁里举行,王府内一片喜气洋洋,所有成员悉数参加,就连下午还在哭哭啼啼的薛采清也露出了美丽的笑容。
下午众人口中的傅念薇在开宴前也到了,薛采清和薛溯玉将她迎进府中,就看到一个碧玉年华,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的绝色佳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畅音阁,那佳人对着众人嫣然一笑,立刻给人满堂生辉之感,当真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她一笑,所有人都不仅看痴了。
还是薛恭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双眼放光,啧啧叹道:“几年不见,没想到念薇表妹竟然长成了这般国色天香。”
傅念薇看了看薛恭,嫣然道:“这位是薛恭表哥吧。”
薛恭见傅念薇认出自己,心中大喜,连忙点头。
傅念薇一一向众人打了招呼,并送上礼物,端庄识礼,傅雅香看了非常满意,有意无意的看向薛瑜。
傅念薇最后才看向薛瑜和薛瑾,本来一直落落大方,但在面对他们两人时,如雪般的脸庞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红晕,道:“瑜表哥,瑾表哥。”
薛瑜柔和的唤道:“念薇表妹,多年不见。”薛瑾也对傅念薇笑了笑。
傅念薇送给薛瑜的是一把古琴,送给薛瑾的则是一把剑。
傅雅香将傅念薇拉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傅念薇一双美目却一直在薛瑜和薛瑾身上徘徊。
晋南王薛浅虽然已经年近五十,但保养得益,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上许多,依旧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今日家庭成员齐聚,他兴致颇高,难得的开怀畅饮。坐在他右边的是王妃傅雅香,而坐在他左边的依旧是宠妾苏映秋,苏映秋一直殷勤的给薛浅添酒夹菜。
一时间觥筹交错,恭贺之词充斥席间,众人都一脸喜气洋洋,就连薛瑜脸上的笑意都加深了许多,唯有一个人,依旧如清风一般,淡漠自处,好像周遭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这个人,就是薛瑾的生母,凌珍。
凌珍甚至依旧穿着一身素蓝的衣服,和王府内的喜庆气氛很不搭调,一脸平静,偶尔才露出微微的笑意,看起来和周遭一切是那么格格不入。
不过她这副样子,就连薛瑾这个亲生儿子都已经习惯了,毕竟这些年来,她一直就是这么过的,晋南王很少去她那,她所住的清风阁,甚至只有一名服侍的侍婢荷香。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在今晚突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她中毒了!
入席后,凌珍胃口不好,便吩咐荷香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清淡些的食物,很快荷香便端上来一碗燕窝粥,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凌珍只吃了两口,脸色就大变,嘴唇也急速变成了乌紫色,整个人往后倒去。
所有人顿时都乱成了一团,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薛浅竟然第一个冲到凌珍身旁,一把抱住她,对其他人大吼:“快去请大夫!”
除了王妃之外,所有人都对薛浅的反应很吃惊,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薛浅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这么着急过,遇事他一直都那么从容不迫。
薛定和薛恭立刻去请大夫,其他人都围在薛浅和凌珍身边。
而薛瑾,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聂欢,薛瑾看了眼自己娘亲,飞也似的冲了出去,回到西井厅牵过自己的千里马,翻身上马奔出王府。
这个时候,他在跟时间赛跑,如果他输了,他的娘亲就没命了,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差池。
薛浅将凌珍抱进了离畅音阁最近的凝香阁,凌珍脸色渐渐开始发青,薛浅将凌珍抱进薛溯玉的闺房,将凌珍轻轻放在床上,然后单膝跪在凌珍身旁,紧紧握住她的手。
“王爷,臣妾是不是要去了?”凌珍吃力的问,望着薛浅的眼中含着点点泪光。
薛浅温柔无比的看着凌珍,用力搓着她越来越凉的手,坚定的道:“不会的不会的,你忘了我们说好要白头偕老的吗?”
所有人都站在薛浅的身后,薛采清看到这一幕,眼圈都红了,而这其中,就数苏映秋的脸色最为难看。
傅雅香上前一步,走到薛浅身旁,素手搭在薛浅的肩上,柔声道:“别担心,大夫很快就来了。”
薛浅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定定的望着凌珍,傅雅香尴尬的缩回手,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又被狠狠割了一刀,她忽然明白,不管这些年自己怎么低声下气,薛浅从来没有真正原谅自己……
而这时,凌珍对傅雅香伸出手,轻声而费力的唤道:“姐姐……”
傅雅香忍住心酸,立刻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凌珍的手。
“姐姐,这些年,多亏你照顾了!”凌珍吃力的说。
傅雅香挤出一丝笑容,对她轻轻摇摇头,“别再说了,大夫很快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凌珍虚弱的笑了笑,看向薛浅,吃力的问:“瑾儿呢?”
薛浅柔声回道:“瑾儿去给你找大夫了,很快就回来。”
凌珍这时已经没了力气,说的话也几不可闻,但她仍吃力的想说什么,薛浅俯下身,凑到她嘴边,才总算听到她再说什么。
听到凌珍所说,薛浅抬起头,温柔而坚定的告诉已经神志模糊的凌珍,“阿珍,你一定可以见到她,只要你坚持。”
就在这时,薛定和薛恭带了三名大夫走了进来,薛定道:“父王,快让大夫给三娘瞧瞧吧。”
薛浅立刻站起身,对那三名大夫道:“无论如何,都要救活本王夫人。”
三名大夫立刻诚惶诚恐道:“小人定会尽力。”说完便立刻上前替凌珍诊治。
元宵佳节,常籽曦坐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吃完晚饭,聂欢便对常籽曦和楚云昊道:“我出去走走。”
正在收拾碗筷的常籽曦一听立刻道:“师父,你去哪,我陪您去吧。”
“不用,我想一个人走走。”说完聂欢便走了出去。
家里便只剩下常籽曦和楚云昊两人,收拾好碗筷,常籽曦想了想,还是拿出自己自制的扑克,走进屋中,对正坐在桌边看医书的楚云昊套近乎道:“哎……要不要玩扑克牌?”
只有他们两人时,常籽曦从不叫楚云昊‘师叔’,实在是很别扭。
结果常籽曦说了半天楚云昊也没反应,就在常籽曦讪讪准备回灶间时,楚云昊放下书,看向常籽曦,“扑克牌?怎么玩?”
常籽曦见楚云昊没有拒绝,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在楚云昊身边坐下,将牌摊在桌上,“诺,这就是扑克牌。”
常籽曦仔细的说着规则,很快楚云昊便明白了,他看着常籽曦微微轻笑,“你怎么会想出这么古怪的玩意?”
常籽曦吐吐舌,嘿嘿笑了笑,道:“闲着无聊嘛。”
两人刚摸好牌,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常籽曦一惊,心想难道是他?虽然明知道该矜持些,但她还是忍不住丢下牌跑了出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薛瑾,见到薛瑾的第一眼,是压抑不住的高兴,然后便是生气,可一想,自己和他除了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之外,和他什么承诺也没有,而且自己终究是要离开,一想到自己连生气都没权利,她的心情便转成了悲哀。
薛瑾也是一眼就看到常籽曦,这些天的刻意疏离,他以为可以用平常心来对待她了,但到这时才知道这些日子究竟有多么想念她。
薛瑾这时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和常籽曦多说,下马后径自走进屋中,四处看了看,最后将视线落在楚云昊身上,微微喘气问道:“聂神医呢?”
楚云昊见到薛瑾,很是惊讶,然后便是百感交集,但随即便镇定道:“出去了。”
薛瑾听楚云昊这样说心里真的慌了,他的娘亲正命悬一线,可他最信任的大夫竟然出去了,薛瑾叫道:“他去哪了?”
楚云昊摇摇头,微微皱眉看着薛瑾。
常籽曦走到薛瑾身旁,见薛瑾脸色不善,也顾不得心里那些失落,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薛瑾看向常籽曦,脸色竟然满是无助,他低声道:“我娘中毒了。”
常籽曦一听顿时急道:“怎么会呢,王府戒备森严,你娘怎么会中毒呢?”
而楚云昊一听脸色顿时大变,她中毒了?她怎么会中毒?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走吧,争取时间。”楚云昊深吸口气,一把背起聂欢的药箱。
薛瑾和常籽曦一起看向楚云昊,常籽曦这时才发现楚云昊的脸色也变的很难看。
常籽曦立刻想到楚云昊的精湛医术,连忙对薛瑾道:“不错,楚……师叔医术不下于师父,你们赶快去王府。”
楚云昊看着常籽曦,沉声道:“你也要去,我需要你做助手。”
常籽曦听楚云昊这麽说,二话不说立刻点点头,能帮上点忙,她心里也是安稳些。
常籽曦这次没有和薛瑾同乘一骑,两人都很避忌,好在屋外还养着两匹马,三人三骑,疾速朝凉城奔去。
常籽曦虽然不是第一次骑马,还依旧不是很熟练,尤其是骑快马,颠簸的马背让她很害怕,生怕一不小心就摔下来,但她不愿拖慢进程,一路上一声不吭,只是死死拉紧马缰。
等她到了王府,脸已经吓的煞白,薛瑾直接将他们带进王府,在侍婢的指引下来到凝香阁,王府里大部分的侍婢这时都候在凝香阁外,守在门口的芸香见到常籽曦又惊又喜,常籽曦却没有时间跟她叙旧,因为她被楚云昊拉进了内室。
这时她才想到,这么大阵仗,王妃肯定也在了,她知道王妃肯定不想见到她,但已经到了这,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薛瑾在前面拨开众人,这时那三名大夫正在给凌珍会诊,凌珍已经陷入昏迷,其中一名大夫用针灸封住了凌珍的几处大穴,防止毒气归心,虽然解不了毒,但却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
傅雅香见到常籽曦,很吃惊,常籽曦偷偷看了眼傅雅香,见她眼中隐隐有些怒火,心中暗道倒霉,忙低下头,埋头跟着楚云昊和薛瑾走。
薛浅见到楚云昊,微微一怔,楚云昊看他的眼神冷漠至极,他没有给薛浅行礼,而薛浅竟然也什么都没问,他站起身,沉声道:“所有人都给我退下。”
薛浅开口,就连傅雅香也退了出去,常籽曦一听也要离开,却被楚云昊拉住,楚云昊看着她,轻声道:“你不能走,你要当我的助手。”
常籽曦看了眼晋南王,见他没有反对,才不安的留下。
出乎常籽曦意料的,薛浅竟然对楚云昊深深鞠了一躬,郑重道:“多谢!”
楚云昊淡淡回道:“不必!”
薛浅又看了眼常籽曦,便转身离开。
楚云昊卸下药箱,便去探凌珍,望着凌珍的一瞬间,楚云昊的眼中闪过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常籽曦并没有察觉,她也看了眼凌珍,她没想到薛瑾的母亲竟然会这么削瘦,躺在宽大的床榻里显得根本没有分量。
楚云昊为凌珍察看了一番,便转过头,对常籽曦道:“拿金针。”
常籽曦不敢耽误,立刻从药箱里取出针包,这金针是聂欢的宝贝,虽然常籽曦从未看他使用过。
常籽曦知道楚云昊是要施展金针度厄,这样看来,凌珍中毒已经很深。
楚云昊将针包平摊开来,一共三十六枚金针,这是他的师父长明真人用过的,楚云昊深吸口气,随即收摄心神,对常籽曦道:“褪去她的上衣,将她翻过身,让她趴在床上。”
常籽曦一听,立刻走到床边,楚云昊转过身,背对而立,常籽曦小心翼翼的揭开凌珍身上的衣结,褪下衣服后,将她翻过身,凌珍实在太过削瘦,所以常籽曦做起这些并不费力。
常籽曦看着凌珍,只觉得她眉目间透着一股倔强,这让她自然而然就想起薛瑾,看来薛瑾很像他的母亲,看到薛瑾那么焦急的样子,常籽曦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凌珍这次可以化险为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