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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楼笑吟吟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声说道:“绝不会失败的。”这话既像是自言自语,更像是对自己的承诺和信心。
这余下的半日里,安小楼忙碌不堪,他抱了纸笔一头钻进了柴房,对着那笨重的织布机便开始研究起来,研究下来发现自己昨晚画的图竟有些地方属于闭门造车,好看不顶用,幸亏有这实物在此,于是赶忙改进。
安小楼在忙的同时,那史老爷承受了更大压力,他要顶着家破人亡的风险去跟在安小楼屁股后面赌一把,就赌这年轻人能否兑现自己的承诺,对于一个纵横商场几十年的老油条来说,委实是有些不可思议的决定。
但若不赌这一把,自己也一定过不了这一关,这也是史老爷为何会决定与安小楼合作的最重要的原因,赌是九死一生,不赌就是十死无生,索性就信了他。不知为何,他却又隐隐约约觉得这安先生的确是能帮自己的,也许是冥冥之中上天早已注定的吧,于是一边安排寻找工匠,一边不动声色的继续做着生意。
史家的唯一家丁——来福哥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一夜之间,原本静寂的史家大院,忽然间热闹了起来。
首先发生变化的就是,一大早开门,发现门口聚集了一堆拿着墨斗,带着刨子的木匠,人数之众,让来福咂舌,他大略数了数,竟有两百多个木匠,一时间史家大院竟有些拥挤的感觉。
其次发生变化的就是,史老爷居然找了两个老婆子来,说是帮小翠煮饭的,因为这段时间家里会有许多的工人做工,这让小翠一时之间喜笑颜开,心花怒放。她从四五岁起就被史老爷领养,陪着小姐长大,做丫鬟这么久,从来没有领导过别人,现在一下子多了俩手下,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当然,这当中她最感激的便是安先生了。
然后,来福发现整个苏州城的木材供应商纷至沓来,几乎踏破了史家大院的门槛,史老爷坐在家中仔细挑选着合适又廉价的木材,对外宣称是史家要进行改造,一时间苏州城里知道此事的人无不称奇:这史云龙史老爷素来是个雁过拔毛风过留痕的主,他家大业大,富甲一方,家里却连个贼都不愿去光顾,为啥?还不是因为他家里简陋得不像样子么,可这一次,他居然舍得花钱去装修改造,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安小楼对史老爷的变化十分满意,他知道这抠门老头这一次是下定决心,下足本钱了,既然人家给面子,自己也不能稀松掉链子不是,于是早在那些木材运来之前,他便已经把又经过自信斟酌推敲过后改良好的图纸做出来了。
这个年代是不存在知识产权保护这么一说的,因此这图纸对安小楼来说,可是宝贝中的宝贝,他谁都不肯给看(除了史聪儿),图纸出来以后,他按照各零部件需要,分别找来了十多个木匠,让他们各自赶工,把那些零件以最快速度做出来,然后再找来另外的木匠,在自己的严密监督下进行组装,这样他们便不能全部掌握这工艺技巧,也保护了安小楼的自身利益,同时又很有效率。
不多时一台全新的改良过的织布机,居然在短短半日之内就完成了,这也让安小楼对大夏的木工们有了深刻的认识,佩服至极。
现在,一台崭新、小巧、模样略有奇怪的织布机就放在书院里,旁边站着一脸微笑的安小楼。
史云龙史老爷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便赶了过来,当他看到那模样略有奇怪的织布机时,先是兴奋,然后是惊奇,接着便是怀疑:“安先生,你要求的,我都做了,就连这机器也都赶制出来了,可是这机子究竟有没有用……”他的声音里透着兴奋,也透着渴望,史云龙是渴望成功的,哪怕事后他要付出比较大的代价。
“别急,史老爷,府上可有谁会织布的?”安小楼微微笑着说道。
“有啊,小翠,老婆子们,还有我女儿都会。”史云龙连声道。
“那就请小翠姑娘来试用吧。”安小楼沉吟下,还是选择了小翠,那些老婆子们手脚怕不够麻利,史玉婷又是千金小姐,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小翠最合适了。
小翠很快就来到书院,眼前的这个陌生工具她起初还不太适应,但是安小楼大略讲解一下之后,她便发现这机器比自己之前用过的要简单方便许多,于是很是兴奋的架上麻线,开始织布。
“喀喀喀……”随着小翠麻利的手脚运作,那机器就发出有节奏的响动来,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摒住呼吸,等待着这实验结果出来。
“哇!”小翠一声惊叫,“老爷,了不得!”
“怎么?”史云龙急急上前,“出事了么?不好用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是不是!”小翠暂停机器,离开那织布机,开心的叫道,“安先生真是天才,这织布机比我以往用的要快许多,许多……”小翠的面孔因兴奋开心而略略泛出粉色。
“真的吗?”史云龙也充满惊喜,却又似是不太相信一般,拉着小翠连声问道,“真的吗?小翠,你确定吗?你要知道你已经很久没有织布了。”
“是真的老爷,虽然小翠很久没上机织布,但是手感还是有的,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台机器比以前的织布机至少要快三四倍!”
得到小翠肯定的回答,史云龙很是开心,胡子颤巍巍的,那肚皮也都开始颤动,史玉婷得到消息便以最快速度赶来,她更是开心的双目盈泪:这小史家有救了。
所有的人都很开心,这里最开心的当属安小楼了,他忙碌了两天两夜,几乎没有合眼,现在终于是长长松了口气,织布机改良成功,不但是史家有救了,对他来说,更是人生迈上一个新的台阶,他要开始用桶来装金子了。
赚到钱以后要做什么呢?安小楼心中忍不住开始幻想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找帮手,帮自己去找人,找七儿,就算把全国的乞丐窝都找遍,也要找到七儿。
“安先生!”史云龙大笑过后,忽然神情肃穆的大步向安小楼走去,一把握住他的手,正色道,“往常多有不恭,还请安先生原谅则个,往后还有诸多仰仗之处,希望我们能够……”史云龙并没读过多少书,很多时候他话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合作愉快?”安小楼替他接了下去。
“哈哈哈!”史云龙听后大笑,“不错,安先生说的对,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第一台织布机既然实验成功,安小楼忍不住又对其中还不满意的地方略加改动,便开始投入生产,史云龙给那些木匠下了死命令,七日之内,作出四百台机器来,一时间,史家大院充满了刨木头锯木头的声音,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着。
这一次最开心的是安小楼,心情最复杂的,却是史玉婷。
她越来越觉得,家里这个教书先生,实在不像是个教书先生了,试想一下,有哪个秀才能够有这番心思,能够做出这等机器,这个安先生,实在是个奇人,奇之又奇的奇人,史玉婷开始慢慢对安小楼有所留意了。
史家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目睹这个场景,安小楼忽然间一拍额头:“我自己家也有房子在装修呢,这几日竟是把那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当天下午,安小楼便向史云龙告了个假,匆匆赶往城北山塘街,看看他自己的铺子弄得如何了。
山塘街的下午,依旧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那苏州河道里,花船画舫无数,吹拉弹唱之声不绝于耳,安小楼因刚解决一件大事,心情自是极好,走路也走的轻快许多,不知不觉便到了这叙娴雅院楼下。
对于青楼烟花之地,安小楼前世就不太愿意驻足,上一次进去,是好奇,被谢如烟的琴声所吸引,再加上唐尔正的盛情邀约,他才抬脚进了门。
前世有句话叫做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话说起来可能有些伤人,但是既然是自古就有的,也就肯定有存在的道理,所谓存在即合理么,即便是泡妞,安小楼仍是希望泡个良家女子,这也是多数男人心中所想。
偶然间一抬头,安小楼便看见了叙娴雅院的招牌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做,定住脚步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忘记什么,于是自嘲的笑笑,继续往前走了,也许是过于入神,他竟然没有觉察到身后不远处,影影绰绰的跟着两个人,两个乞丐。
“龅牙哥,怎么办?”一个小乞丐问龅牙。
龅牙站在那里,用手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先跟着,看看能不能把那小子的下落找到,若是找到了,便去回禀老舅爷,若是没找到,咱们就当没见过这人,真没想到,这小子几天不见就变大模样了,穿的人模狗样的。”
“安大哥!”远远的,三好看见安小楼的身影,便喜不自禁,叫了一声,几日不见,这丫头竟变得有些生分了。
“三好,你怎么变瘦了?”安小楼远远望见三好,愣住了,才两三天吧?才两三天不见而已,这童三好竟然整整瘦了一圈,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更显娇小了。
“啊?”三好把安小楼迎进门,一听到安大哥这话,惊的连忙用手摸摸自己脸颊,“没有啊,是你太久没来了吧,安大哥你看,都依照你画的图布置好了,还差一些帘子没弄,我正在做着。”
“什么?那些窗帘什么的,你居然是自己手工作的?”安小楼在设计这就把的时候,就把许多自己那世界里的居家装饰元素都加上了,窗帘自是少不了的,这大夏民风淳朴,若这酒吧完全按照以前的套路来,可能会被人接受不了,所以安小楼这酒吧,也许更像咖啡吧,书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