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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吧?!”安小楼一听到玉玲珑这话,喜不自禁,从床上跳下来,叫道,“我就知道我找对人了!”他一时开心,竟然忘记了玉玲珑是女儿家,男女有别之嫌,双手扶住了她的肩头,就像是对自己的好兄弟那样的摇晃起来。
“你这人……”玉玲珑峨嵋微蹙,面色腾地就红了起来,安小楼见状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是有些轻浮了,忙把手收回来,尴尬的把目光投向别处,咳嗽了两声,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玉玲珑后退了几步,退到了桌前,噹的一声撞到了桌角,大约是撞的疼痛了,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也不知是撞的疼痛了,还是因为对安小楼的举动有所不满,总之她支吾了一下,没说什么,为了缓解尴尬,她索性就坐在了椅子上。
“那个……”
“那……”
停顿了一会,安小楼和玉玲珑居然异口同声的开始找话说了。
“女士优先。”安小楼讪讪的说。
“就你花头多……”玉玲珑轻声道,“你再去找那王周问问看,我也帮你查探一下,还有……”玉玲珑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告诉安小楼,却又不敢说。
“你怎么也开始吞吞吐吐起来了?”安小楼皱眉,“难道玉玲珑也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你要多留心身边的人,对你好的未必是好的,对你不好的也未必是不好的,总之现在风云将起,你一切要好自为之,我纵使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时刻跟在你身边的。”玉玲珑轻声道,她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安小楼觉得奇怪,他与玉玲珑相识颇久,却从未听到过她以这般口吻与自己说话。
“我知道了,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啊?”安小楼问道,“就不能跟我说说么?没关系的,我嘴巴严实的很。”
“呵呵……”玉玲珑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看样子是又要闪人了,“有什么好说的呢?没什么好说的。”她轻轻拉开门,将离去之时,头也不回的又说了一句:“万事都要小心些。”
看见玉玲珑又如往常一般高来高去的走掉,安小楼摇头苦笑,这丫头从来都是这样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来的时候毫无征兆,走的时候毫不留恋,有的时候安小楼也很羡慕玉玲珑,一身绝世武功,纵横天下,快意恩仇,是么?似乎本来是该这样的,可看起来她却一点都不快乐,这究竟是为什么?
现在安小楼还没心思去探究玉玲珑的内心世界,他要做的,就是再访王周。
不知不觉安小楼已经到这里一天了,而那个正牌的代理知县唐尔正,居然连半面都没露过,这家伙估计又去山塘街找谢如烟叙旧去了。出了县衙,安小楼就直奔东城的城门边上,这里就是王周家所在的地方,门帘大敞四开着,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王周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后生,你来找王周要债呢?”一个买菜归来的老婆婆看到安小楼茫然的站在窝棚前,好心的跟他说道,“别找啦,他这会决计不在家的,一准又去哪儿蹭吃蹭喝去了,便是找到了,他也无钱还你……”
老婆婆一边说一边摇头,自顾自的往家走去了。
安小楼苦笑着,看样子这个王周在外头的名声可真是不咋地了,连一个老婆婆都要这样说他。嗯,蹭吃蹭喝?安小楼眼前立刻就浮现出了县衙对面的那个破旧的酒馆,这小子肯定还在那酒馆里头吃白食呢,想到这里,安小楼拔脚便往酒馆走去。
来到张记酒馆,安小楼抬脚进去,这会子不是吃饭的当口,酒馆里的生意冷冷清清的,跟昨天一样门可罗雀。
王周果然在这里吃喝着,依旧是一碟小菜,一碗雪菜肉丝面,外带一壶酒,依旧是那个姿势,一只脚不停的掂着,一只脚高高翘起放在条凳上,那污脏的手指还在脚缝中抠唆着。
安小楼进了酒馆,在昨天那位子上坐下,这次那个店主老张很快就走上前来,笑着招呼道:“这位公子,您又来啦?”
“是啊,来照顾你生意不好么?”安小楼笑道,“今日里不饿,帮我上点点心茶水吧。”
“哎哎,好嘞!”老张应道,便自下去安排去了。
安小楼向王周瞟去,那家伙兀自吃喝着,并不向安小楼这里看,似乎早晨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
“凑做一桌吗?我刚好想找个人喝酒。”安小楼淡淡的向他招呼道。
那王周眼睛一抬,看了看安小楼,喉咙里咕噜一声,攒出一口痰来,向着门外就吐了出去,然后端起盘子碗筷,两步来到安小楼的桌前坐下,又返身把酒壶端来。
“吃就吃,怕你不成?”王周大大咧咧的说道。
店主老张端了一托盘的茶点出来时,看到安小楼竟然和那王周坐在了一起,不由得大吃一惊,忙道:“他叔,你又讹人了?仔细得罪了不该得得罪的!”
安小楼呵呵笑着说道:“店家,不妨事,是我自请他来坐的,他也是独自一人,我也是孤家寡人,这样喝酒最无趣,不如就凑做一桌来的痛快,烦劳你在帮我舀二两老酒来吧。”
“好吧。”店主把茶点放在桌上,便自犹犹豫豫的下去了。
“王大哥,你说吧,究竟是为什么呢?”安小楼见王周的眼睛随着那老张在转动,一刻也不离开他。
“什么为什么?”王周哼道,“你要问的,我都说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呢?”
“我却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问你,为何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呢?”安小楼叹息道,“据说你祖上也是殷实人家,在这吴县县城也算的首屈一指了,怎么今日你却落魄至此呢?不应该呀……”他打算攻心,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心结,王周也不例外。
这王周乍一看上去,似乎是一个破皮无赖,接触下来,安小楼才发现实际上他的内心世界十分丰富,为人也有和善之处,之时不知为何,要在外面以这种形象打混。
“啐!”王周朝地上吐了口螺丝壳儿,冷笑道,“什么殷实人家,什么首屈一指,万般都是过往云烟而已。”
安小楼与王周相谈这么久以来,他心中对这王周有个隐隐约约的感觉,王周读过书。
“王大哥,敢问你是否是秀才?”安小楼试探着问道,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也许是王周心中一痛处。
果不其然,听到秀才二字,王周愣住了,嘴里塞满了菜肴,却不去咀嚼,他愣神半晌,一直到老张把安小楼要的酒送上来,才回过神来。
“什么秀才,你可莫要说笑了。”王周嘀咕道,见有新酒上来,他却也不客气,兀自伸手去拿了来,咕嘟咕嘟就往碗里倒,他那海碗,这一壶酒竟然还填不满。
老张大约今日也没什么事可做,送了酒,也不进里面,就坐在旁边的条凳上,听到安小楼与王周说起秀才来,他便插话道:“秀才?这位公子,你旁边这个可就是个秀才呢,当年也是一等一的好学生!”
老张所说的一等一的好学生,自然就是王周了。
“哦?”安小楼来了兴趣,转向老张,“老哥说说看啊。”
老张瞥了王周一眼,缓缓道:“我是外乡人,来吴县有三十年了,与这王周也是自幼相识,我看着他一点点变化的,从最开始入私塾读书,到后来考中秀才,再到后来一夜破家……”
“行了!”王周忽然将酒碗顿在桌子上,里面的酒几乎洒出来一半,“你再说,我便……”
“他叔,你也是该醒醒了……”老张叹口气。
“呵呵,好吧,是我问了不该问的,来,王大哥,张老板,你们不如陪我喝一杯。”安小楼指着桌上的菜说道,“今日里都算我的,我请客,张老板你再多弄几道好菜,一起来陪我们吃了喝了,人生在世,苦乐参半,难得爽气一回,还请两位一定要趁了我的心意!”
那店主和王周听到安小楼这话,彼此看了一眼,点点头说道:“也好。”
对王周来说,他是又寻摸了一餐酒饭吃了,对那店主来说,也恰好可以排遣心中的积郁的一些怨气。
见店主去了后厨,王周便把安小楼瞪住:“我来问你,若是杀了该杀之人,是否犯法?”
安小楼琢磨着王周话里的意思,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便把这人给吓跑了。
“要看情况吧,有自卫反击和蓄意谋杀之分啊。”安小楼说道。
“何为自卫反击?何为蓄意谋杀?”王周眼睛瞪起来。
“比方说一个恶人,正欺负你时,被你杀死了,这就可以说是自卫反击,这是理所应当的,我个人认为,不但不犯法,反而该受赏,但如果同样是这个恶人,平常就爱欺负你,这一日你寻摸着,把他给杀死了,这就算是蓄意谋杀了。”安小楼想了想,跟王周这么解释道,“虽然同样是恶人,所处的事件环境不同,结局也截然不同。”
“哦。”王周眯缝着眼,听安小楼说了这话,嘴里哦了一声,便又自低头吃菜去了。
“怎么?王大哥,你有什么心事么?”安小楼帮他倒了杯就,试探着问道。
“我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能有什么心事?”王周自嘲的笑着,“你也别对我这么好,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让我考虑考虑吧,事关一家人的生死问题,我不该妄自胡言乱语的。”
听到王周这么说,安小楼心里已经安定了一大半,多半这个案子,这就要结了。
就在这个时候,安小楼忽然听到外头一阵喧哗,还有车轱辘声,然后就是一阵臭气扑鼻而来,这股臭气却不是王周身上的酸臭气,而是那种腐败的味道,腐尸的臭气。
“这娘们……又来了!”王周皱眉说道,“她还真是一天都不肯拉下的。”
安小楼知道,这肯定是那皮匠家的媳妇拉了“丈夫”的尸体来喊冤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