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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云那里,应该说是除了齐王的书房和晚凉阁外,明面上他去得最多的地方,可是他与温婉云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往往喝完丫环泡的茶,随便寒暄两句他就走了。
温婉云曾使出百般手段,甚至不惜抛弃自尊,在他面前身着轻缕,以色相诱,奈何那男人就像老僧入定,不为所动。
她尤记得他看她的眼神,那么冷,那么寒,还带着三分鄙夷:“若是你不穿好衣裳,这个院子从此后我不再踏入半步。”
她扑上前抱着他的腿:“王爷,妾身是您的妃子……”
“你还记得你是我的妃子?你这身穿着,自己看看,与醉红楼的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
他抬腿便走,毫不怜惜地转身而去,醉红楼是京城有名的青楼,他竟然将她比作青楼女子,温婉云伤心落泪,坐在地上哭花了眼。
后来好一阵子他都没去她的房间,直到她病的那次,临走时温婉云爬下床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向他认错,将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仰慕全盘托出。
原以为听到一个女儿家从看他第一眼起就立誓非他不嫁,宁愿放弃做正室夫人,甚至是正妃的位置,屈身为妾,他会感动,没想到是她高估了此人的铁石心肠。
齐王听罢,面无表情道:“就算你是真心又如何?”
温婉云愕然,她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么一个答案。要怎么回答呢?难道她要说,我对你付出了真心,所以你理应回报?被他这么一反问,她细细咀嚼他的话,顿时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傻事。他是堂堂大庆朝的亲王,当今皇帝陛下的亲生儿子,太子的同胞兄弟,她身份再贵,贵得过他么?难道她能强硬地要求他做出同等的回报?接下来齐王的话,更是将她的一颗心击得粉碎。
“本王最讨厌的,便是被人逼迫,本王接你进府,你应该感到知足了!”
“王爷,妾身从未迫过您……”
“你没迫过?你没有迫过,仪贵妃如何会在父皇面前提起让本王娶你?你没迫过,父皇如何会要本王放弃本王挑中的人?”
“王爷看中了谁?”温婉云重点注意到的是这一句,齐王竟然有了意中人,他原本是要娶那人的吧,会是谁?
“总之不是你!”他说道,“是你自己死皮白赖地要到齐王府做妾,没有人逼你,齐王府的妾室便是如此,本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若是觉得委屈,尽管自请离去,没有人留你。”
齐王的话很无情,温婉云自那之后,变得乖觉了许多,而这之后,她连见娘家人的机会都少了,因为齐王妃管得严,出府进府都自有一套规矩,至于仪贵妃那边更是,话里话外她听得出齐王的反感,既然要讨好他,她只有与仪贵妃拉开些距离。
也许温婉云是真的爱慕齐王,她的爱并不掺杂着家族的授命与其他功利因素,但是齐王不爱她,便注定了她只能成为悲剧。
今日在园中遇上神色郁郁的齐王,温婉云娉娉婷婷地上前请安,顺便说到自己院子里的石榴花开得好,请他去观赏一下,没想到齐王就应了,她心中喜悦到了极点。
到了院子里,她叫丫环泡上香茗,在石榴树下与齐王对坐。晚些时候摆了饭,齐王破天荒地留下来吃饭,她便叫人挂上了宫灯。
齐王本想去晚凉阁,可是他现在不想看到薛杉那张脸。就算同为男人,他也不得不承认,薛杉比他会说,比他会讨女人喜欢,那家伙说白了就是个口蜜腹剑的人物。仔细回想,骆灵与薛杉在一起时,两人很是谈得来,有时候两个人的谈话,其他人根本别想打茬进去,他从来没有想到,她也会有那么多的话。
“王爷!”温婉云娇媚地开口,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打断了他的思索,“不知王爷可要喝点酒?”
齐王点了点头,温婉云起身去拿酒,给齐王满上。她拿的是出嫁时自温家带来的杏花酒,河西县杏花村的杏花酒,好比现代的茅台,天下闻名,名字听着柔,酒劲儿却不是一般的猛。她所拥有的这罐杏花酒,又是杏花酒中的极品,据说在地底下窖藏了几百年的时间,外间人称杏花一枝春,据说喝一口,令人全身舒展,如同置身春光明媚的美景之中。它还有个别名叫三杯倒,意思就是喝下三杯,任你再好的酒量也要倒下。
温婉云见齐王问也不问是什么酒,倒了就喝,只一下就喝了两杯,心中窃喜。若是他今日醉了留宿在此处,何愁两人不洞房?若是运气再好些就此有孕,她想就算齐王再如何不喜自己,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会对她另眼相看,只要两人之间有了联系,她总能想法子让他离不开自己。
喝了两杯,齐王开始闷头吃菜,温婉云劝了他两句,想要他再饮一杯,结果被他拒绝了。
她心头一紧张,心道难道他品出了什么?
“如此良辰美景,无乐不欢,不如妾身给王爷跳支舞吧?”温婉云笑道。
齐王点了点头,于是她命丫环玉奴取来琴,玉奴原先的主人是个琴师,后来投入温国舅门下,将她送给了温明礼,温明礼看她聪明伶俐,又转送给了妹妹,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玉奴拨弦,温婉云随着曲声舞动了窈窕的身段,在开着火红石榴花的树下游走,舞姿优美,步履轻灵,宛如月中仙子。
齐王的目光随她而动,但在他眼中的女子却完全变了模样,他想起了某一个夏天的清晨,在山中看到骆灵迎风起舞的样子,舞姿怪异,也许根本谈不上优美,可恰恰吸引了他,起承转合,无一不精妙,停顿之间,力量绽然爆发,那样的舞姿,这世上恐怕只有她一人能够拥有。
当时他想,若是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剑,那一幕堪称剑舞之绝,但是他看过那只手,那只纤长的手,掌中无茧,不是曾握过剑的手。
温婉云一边跳,一边暗中观察着齐王的神色,见他盯着自己,目不转睛,心中甜滋滋的,舞得更加卖力。
一个旋身之后,她来到他跟前,一只脚往后抬起,一只手平举着端起了桌上的酒盏,递到她的面前:“王爷请!”
这次齐王果然没有拒绝,接过她手中的酒盏,喝下了第三杯酒,温婉云一阵窃喜,三杯倒,酒如其名,任你酒量再大,也无人过得了这道坎。她心中暗叫着“倒”字,只见齐王踉跄几步,扶住了额头。
“王爷!”温婉云收了舞步,近前去伸手相扶,醉意朦胧的男子抬起头来,五官俊美,宛如天神下凡,目中有着丝丝迷离。
“涵儿……”呢喃之声在他的唇齿之间,如此缠绵,温婉云一时怔仲,止不住心头醋意上涌,目中便透出一丝恨意。是谁令他如此深情呼唤?那位薛姑娘可不叫这个名儿,他何尝如此温柔?那个女子,就是他所说的意中人了吧?她到底是谁?若是寻了出来,定要将她挫骨扬灰,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永永远远不出现在这个男人眼中。
不过这一瞬间崩发的恨意,竟然让齐王忽然醒转,他摇了摇头,未等她偎依上去,衣袖轻带,已是拂开了她,温婉云后退两步,嘤咛一声,差点摔倒,幸得丫环及时过来扶住。
“你是谁?”冷冷一声,让温婉云打了个哆嗦,“你不是她!她的眼睛是世间最纯净的,不会发出恨意,可是……也没有爱……”
齐王呢喃着,踉跄着脚步离去,任温婉云在身后大声呼唤,他充耳不闻。
“我是世间最无情的男子,你是世间最无情的女人!那我还郁闷什么,你既无情,怎么会喜欢那个风流种?”齐王自己念叨着,忽然间笑容绽放,眉间的阴郁不再。
“长河,你说,母妃所说的话是不是应验了?”
老太监长河像鬼一样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跟在他的身后躬着腰道:“王爷,夜了,回屋安歇吧!”
“你说本王去哪里好呢?原先我惜她,害怕自己伤了她,忍着不敢碰她,就算是薛桐说她体热我性寒,说不定互有益处,我也不敢冒险,如今薛杉帮我去除了寒毒,我可以不用顾忌了,可是……我看得出她不愿意!长河,你说这世上的女人,有几个不想跟着本王的,有几个见到本王眼中不含仰慕的?就像刚才那个,只要我对她勾勾手指,不,用不上,只要我一个眼神,她就会爬着过来,为何她却不屑一顾?”
“王爷,兴许王妃这时候正等着您呢!”老太监长河跟了齐王这么多年,自然明白这位主子的心思,若是这都不明白,他这些年就算是白活了。
“等着我?不不不……”齐王嘿嘿一笑,摇了摇食指,眼睛亮得吓人,“我敢跟你打赌,她这时定然自顾自睡了!也许真让母妃说对了,她就是母妃口中那个上天派来折磨我的人,可是爱一个人要怎么做?我从来没有爱过,我不知道!你说,要如何讨她欢心,让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
老太监看着酒醉的齐王,目光变得温和,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此时的齐王就像是个孩童,一如他第一次看到他时,那个四岁的孩童,那时他守着一只在笼子里的翠鸟喃喃自语。
“我不是鸟,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想出去,还是想呆在这个金丝笼子里呢?”孤独的孩童看了看天空,想了想,打开了鸟笼,“你自己来选择吧,若是想飞,就飞走,虽然我很喜欢你,可是我不想强留下你!”
翠鸟拍了拍翅膀,飞上了天空,很快就没了踪迹。
后来有人传齐王如何地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老太监长河都会想起那一幕来,能够把自己最爱的翠鸟放生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是残忍的人呢?他不相信!直到他跟了齐王,他很欣慰,自己虽然别的技艺不精,看人却从未看错!若非是齐王,他早已死在宫中了。
如今的齐王妃就像是当年那只翠鸟,齐王喜欢她,可是她并不恋眷齐王府这个金丝鸟笼,要如何让她甘心情愿呆在这个鸟笼里?老太监长河也陷入了沉思。
齐王长叹一声:“我忘了,你是个太监,一辈子没有经历过情情爱爱的事,又怎么会懂得……”
老太监长河老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人生自是有情痴,谁又能知道他心里的秘密?他缓缓低垂了眼,他从未被人爱过,可是他爱过,所以他明白齐王这种爱而不得的苦,没有人能比他更明白了!
“王爷待王妃好,自会获得回报。”老太监说道,话说得很轻,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只因他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付出了一生,也没得过半点回报。
齐王说齐王妃是世间最无情的女人,不过在长河看来,齐王妃并非无情之人,看得出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对她好的人,她总会善待,兴许王爷还是有希望的,不像他,他爱上的那个女子,才是世间最无情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