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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听到那人惊喜的声音说道:“你醒了!”
宋行安意识到不是梦。
细腻柔嫩的触感又落到额头上,耳边是她温柔的嗓音。
“烧退了,你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头还晕吗?”关心的话一声接着一声。
他一手撑在床板上,努力坐起身,靠坐在床头,定定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显然是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宋同学?”
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哑着嗓子问:“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张同学发的朋友圈了,认出来那双手是你,给你发的消息你也没回,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就联系了暮临,让他带我过来的。”
说着她起身到外面,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温水过来,“先喝点水吧。”
“对了,考虑到你可能没有吃饭,就将家里薄的粥带来了一份,用保温桶盛着的,这会儿应该还饿着,你现在要吃吗?”
关切的话落进耳中,似是化为了阵阵暖流从心底流淌进四肢。
他放在腹部的手蜷缩成拳,想说不用,但肚子里一阵叫唤,未说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
一碗热粥下肚,浑身无力的感觉消散不少。
“又给你添麻烦了。”他说。
“上次我扭到脚,是你在医院帮我忙前忙后,我们现在也算得上是朋友了,不用这么客气。”
说到朋友,他想起来她之前说的话。
宋行安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姜婉将椅子搬近些许,同他说着话,“但是呢,现在是你养病最重要,先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不急着要一个答案。”
病床上的人垂下眼睑,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不住收紧的手泄露出他不平静的内心。
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第一次见面时,她像个天使一样坐在那里,后来的每一次接触,他都为她的温柔,为她的善解人意而触动。
她也有自己的脾气,即便是遭受过这么多的不公,依然是保持着对这个世界的热忱,和他这种人完全不同。
她身上有着他羡慕的乐观。
可同时他也很清楚,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没有再将这个话题揭过去,抬起眸子,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姜小姐,你不了解我,我的出身不好,家庭情况很差劲,和你是云泥之别,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这些,那就是有戏了。
她是吃过苦的妖,尝过饿肚子受冻的滋味,见过太多贫苦的夫妻,可以说她十分清楚“贫贱夫妻百事哀”。
哪怕是感情再深厚的夫妻,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琐事也会慢慢的将那些感情消磨干净。
即便是其中一方不差钱,但因为门不当户不对,长久下去,也总会出现各种感情问题。
但她的任务是他,最大的问题就是他的好感度。
至于他口中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再说了,她也不差钱啊。
她完全不需要考虑那些,甚至是养十个这样的他都不成问题。
姜婉表示了然地点头,面色认真严肃地问道:“在你的认知里,家庭不匹配的两人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也就是说,假如你喜欢一个人,她的家庭条件不如你,你便认为是不合适的?”
“不是……”他想要解释。
姜婉截了他的话,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是这种想法,又为什么觉得我会是这样的想法呢?
宋同学,你应该有所耳闻,我之前有过一段很失败的感情,在这段感情里,我和他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但结果很不好,可以说是输得一败涂地。
现如今比着家世,我更看中的是这个人的本身,这个人的人品,和你接触下来,我自认为已经足够的了解你,你的家庭如何都不改变你是一个上进且优秀的人。
我有着能够养活自己的能力,甚至是养起一个家庭的能力,你没有试试怎么就知道我们之间一定不合适呢?
如果说只是因为经济方面的问题,这不是你拒绝我的理由,除非你和我说,你只是不喜欢我这个人,觉得我这个人不好。”
宋行安说不出她任何不好的话。
理智告诉他,自己最该做的就是拒绝,和她保持距离。
可在情感上他又做不到对她的话无动于衷。
“抱歉,你是个病人,应该静养,我不该说这么多给你造成困扰的话,方才的话你就当从来没有听过吧。”她站起身,背对着他收起桌上的保温桶,途中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角,语气中多了几分疏离,“你好好休息,我就先不打扰你了,再见。”
她说完没有再转头去看他,抱着保温桶大步离开医务室。
宋行安连忙起身,想要下床追上去,就在穿鞋子时,他的动作停住了。
或许……这样的结果挺好。
他生来就不讨人喜欢。
不该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门外听看似在忙碌,实际上在支起耳朵听八卦的医生见她从里面出来,忙收起一颗八卦的心,坐直了身子。
他心里默数着几个数,没有看到里间的人追出来,心下有些失望。
现在的小年轻怎么回事啊。
谈个恋爱而已都这么理智的吗?
要是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向他表白,他早就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宋行安脚步虚浮地从里间出来,校医朝他看过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要追刚刚走出去的女生,估计这会儿还没有走远,需要我帮你把人喊回来吗?”
他说着话已经从椅子上起身。
就差直接说,你快同意,我这就帮你把人追回来。
“不用。”他走上前,摸出自己的手机,“请问一共多少钱?”
付了钱以后,宋行安慢吞吞往宿舍楼走去。
他双手枕在脑袋下,躺在宿舍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过了一会儿,想问问她到家没有,又觉得明明下定了决心要和她保持距离,就不该再和她有过多的联系。
可是,她专门来看他,他要是连一句关心都没有,岂不是太不是人了。
他在屏幕上删删减减,最后只打出一句话:到家了吗?
对方只回复了一个“嗯”。
他目光紧盯着手机屏幕,似是看得久了对方就能再发过来新的消息。
可是直到屏幕熄灭,两人的对话框里也只停留在那个“嗯”上。
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