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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穆雪痕签约后时间又过去了三天。15号与董德昭例行碰头的时候后者丢给翟楠两份精美的请柬,“这里有两份邀请。你和我都有。这是你的,看看吧。”
“邀请?”
翟楠疑惑,随手打开一份请柬。
“尊敬的翟楠先生,谨定于2004年5月12日在临水阁酒店为犬子举办生日派对,敬请光临。李珩于2004年4月14日敬上。”
“这个李珩是谁啊?”
看完请柬后翟楠问道。
“中国星开发集团老板,我们的房东。”
董德昭撇撇嘴,说道,“不过据我所知,他邀请我们是他儿子李志良的意思。大概是打算和我们拉拉关系。”
“李志良吗……这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听过。”
翟楠仔细想了想发觉实在没什么印象后说道,“既然与我们有关系,那就去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董德昭白了他一眼,“看看另一份请柬,那是个麻烦。”
“哦?”
翟楠剑眉一挑,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董德昭这家伙虽然玩世不恭,但是说话一向很有分寸。他既然说是麻烦那就肯定是麻烦。
翟楠拿起另一份请柬,打开,“尊敬的翟楠先生,小老儿诚挚的邀请您于2004年4月16日晚于文玥楼酒店共进晚餐。朱原敬上。”
“4月16日?不就是明晚吗?”
翟楠问道,“这个朱原又是谁?”
“你绝对想不到他是谁。”
董德昭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朱原,轩辕娱乐集团总裁,封杀穆雪痕的圈中大佬。”
“是他?”
翟楠面色一惊,随后面现警惕,“我们与他没有任何交集。这家伙请我们吃饭做什么?”
翟楠嗤笑一声,“难不成他打算劝我们单方面撕毁与穆雪痕的协议?他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谁知道呢?”
董德昭耸耸肩膀,问道,“去不去?”
“自然要去。”
翟楠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倒要看看,这混蛋玩什么花样。”
做为中国的娱乐教父,朱原请人吃饭当然不可能随便找一家大排档那么没档次。文玥楼与临水阁、丽都一样,都是天京最好的酒店之一。甭管是重视董德昭和翟楠这两个小辈还是纯粹是做派,至少朱原的诚意看起来很足。从这点来看,朱原能成为娱乐教父并不是没有理由。
跟在年轻貌美的女服务员屁股后面,两人走进一个名唤“蓬莱仙境”的包厢。一个老人已经坐在桌边等着他们。
这个老人自然是朱原。他看上去五十来岁,发色乌黑,国字脸,眸子明亮,演一些正派角色都不需要化妆。不过已经了解了他不少事迹的翟楠知道,这个相貌堂堂的老人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
“请坐。”
看到董德昭和翟楠走进包厢,朱原淡淡的说出两个字。他说话不急不缓,平淡而有力,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显然是习惯了发号施令。
朱原的口吻让翟楠很不舒服。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朱原对面坐下。董德昭也是如此。
“上菜。”
朱原再次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朱原的命令得到了忠实的执行。短短三分钟,各式各样香气四溢的菜肴如流水般上桌,似乎眨眨眼睛就摆满了偌大的圆桌。
翟楠数了数,朱原整整点了二十道菜。其中主菜是一只烤得金黄的烤乳猪。
这一桌怎么也得四五千吧。就为了招待我们两个……这算什么?下马威吗?
翟楠对朱原的感官更差了。
“喝什么酒?”
等到菜上齐,朱原说出第三句话。
“我不喝酒,谢谢。”
如朱原一般,翟楠表情淡漠,说道。只是,如果说朱原的淡漠是居高临下的上位者态度,翟楠的淡漠更像是一只幼狮面对猛虎时发出的咆哮。
“有没有罗曼尼康帝?”
相比之下,董德昭的态度就随性许多,“没有的话拉塔希也可以。”
“小赵。”
朱原面色平淡的说出第四句话。
朱原话音一落,站在墙角的那个年轻人立刻从身后取出一瓶红酒,走到董德昭身边,打开,将鲜红的酒液倒入董德昭面前的酒杯里。
“董少,我不喝酒。你自便吧。”
难得的,朱原的第五句话总算是说了不少字。
“朱先生,”
面对朱原这种高高在上的做派,翟楠觉得自己有甩他一巴掌的冲动。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的人。所以,他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请我们来有何吩咐?”
“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
朱原淡淡一笑,说道,“听说你们请穆雪痕代言游戏?”
他虽然用了听说这个词,但是那语气那表情都说明他知道这是事实。
“朱先生,您不愧是圈中大佬,”
翟楠剑眉一挑,似赞叹又似嘲讽的说道,“签约不过三天您就知道了,厉害!”
谁泄的秘?公司的员工都交代过,应该不是公司的人。那么就应该是穆雪痕身边的人。这混蛋倒是舍得下血本!看来,这混蛋对穆雪痕是志在必得啊!哼!老色鬼!
翟楠的脑子一向不差。短短几秒,他就猜出朱原如何得到的消息。
“小老儿能否知道是谁的主意?”
朱原的语气依旧很淡,只是透着一股不容辩驳的意味。这句话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命令。
翟楠勉强压住胸中越烧越旺的怒火,说道,“这是我的主意。”
“翟少?”
朱原的表情有些意外。从先前他准备了一瓶罗曼尼康帝说明他对董德昭有一定的了解。自然的,他以为请穆雪痕代言是董德昭的主意。
“既然翟少看上了她,”
不过朱原的意外表情并没有维持多久。他依旧用那种平淡的语气说道,“小老儿自然不敢不给翟少面子。翟少,你欠小老儿一个人情。”
朱原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坦然。他的意思大约是不再封杀穆雪痕。只是,为什么听起来让人火大呢?
所以翟楠怒了。
“哈!”
翟楠怒极而笑,“欠你一个人情?你说得哪国话?我怎么听不懂?”
“翟少,小老儿是什么意思,你很清楚。”
朱原并不介意翟楠的态度,“说开了就不好玩了。”
翟楠怒容更甚,正要开口,却不想董德昭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对他摇摇头。
董德昭从小就被爷爷带在身边,谄媚的、骄傲的、固执的、不择手段的,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他知道目前这种局面最好。至于朱原口中的“人情”,大不了不认账罢了。再说,这说不定只是朱原的客套话。所以,董德昭阻止翟楠继续说下去。
只是,他并没有真正的了解翟楠。
“好,那就说开。朱先生,我鄙视你。你封杀穆学姐的理由不用我说。按理说,今天你给我面子放弃封杀穆学姐,我就算不感激你,为穆学姐考虑我也不该再说什么。”
翟楠冷冷的说道,“但是我仍然要说,我拒绝。我知道你在娱乐圈里只手遮天,你捧红一个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封杀一个人也是如此。可惜,你吓不倒我。你尽管封杀穆学姐吧。我相信,就算你发动整个娱乐圈封杀,我也能捧红她!”
“翟少,自信和自大只是一字之差。你的自信在我看来就是自大。”
朱原仍然是那种淡淡的态度,“捧红穆雪痕?呵呵,只要小老儿发话,她一辈子都红不了!出不了唱片拍不了戏,她如何红?小老儿知道董少财大气粗,也知道翟少能拉来大笔的投资,但是那又如何?大到导演编剧、小到群众演员,谁敢不给小老儿面子?穆雪痕一个人能拍完一部戏?就算你有本事拉起一批人把片子拍出来,哪家电视台敢用一个过气歌手挑大梁的电视剧?院线更不会上映这种注定赔本的影片。”
朱原的嘴角微微勾起,“还有唱片。唱片总要发行吧?很不幸,中国最大的七家唱片发行公司有两家是小老儿的,另外五家也不会不给小老儿面子。剩下那些独立唱片公司只要还在这个圈子里混就得听小老儿的!”
朱原罗哩罗嗦的说了一大通,最后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翟少,你背景惊人,小老儿给你面子才会放过那个不识抬举的小丫头。但是如果你不接受小老儿的好意,那我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好!我们就走着瞧!”
翟楠猛然站起,面色冰冷如北极万年不化的坚冰,“告辞!”
十来分钟后。
“老三,这不像是你的性格。”
坐在自己的玛莎拉蒂里,董德昭古怪的看了翟楠一眼,说道,“你是一个好人。你看不起朱原,但是以你的性格,为了穆学姐的未来,你似乎不应该与朱原翻脸啊。”
“那是你不了解我。徐悲鸿曾说,人不可以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我可以后退,但我绝不屈服。”
翟楠淡淡的说道,“穆学姐其实和我是同一种人。今天如果她也在场,我相信她同样会拒绝。”
“可是这终究是一个机会,”
董德昭仍然觉得可惜,“一个穆学姐脱困的机会啊。”
“没关系。正如我对朱原所说,”
翟楠不以为然,“我相信我可以捧红穆学姐。”
“老三,虽然开一家电影公司也是我们的计划之一,”
董德昭觉得翟楠自信过头了,忍不住泼冷水,“但是我相信朱原说得并没有错,娱乐圈不是有钱就能横行无忌的。”
“怕啥!大不了玄武影视直接开到好莱坞去!”
翟楠冷笑,“朱原的手再大也不可能遮住好莱坞的天空吧?”
“老三,为了一口气值不值得啊?”
董德昭叹气,“我们在好莱坞人生地不熟,处境未必比国内好一点。”
“美国是资本主义国家。什么是资本主义?在我看来就是有钱好办事。”
翟楠慢慢说道,“你找董老爷子借几十亿美元不难吧?我在找叔叔伯伯们借点,我们凑个五十亿美元,走索尼哥伦比亚的老路。好莱坞经营不善、濒临破产的大制片公司也不是没有。买下一家,然后想办法绕过相关政策法规,弄几部合拍片,就盯着轩辕集团的大片阻击!几次下来轩辕集团肯定元气大伤!到时候,我看他怎么翻天!”
翟楠说的头头是道,“我们顶着好莱坞大公司的名头,这就是致命的吸引力!那些有野心有魄力的大明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再请几个好莱坞大明星坐镇,故事设定成诸如‘少林寺里的美国武僧’、‘国际杀手与中国保镖的较量’、‘中美合作缉拿世界头号恐怖分子’等等,再加上好莱坞的技术支持,踩死国内那种习惯用大腕撑场面的电影不要太容易哦。”
翟楠嘿嘿一笑,“这是打脸。拍片的时候让穆学姐出演女主角,再来个全球上映,搞不好就是一个国际巨星诞生了。”
董德昭面色古怪,问道,“这是你刚刚想到的?”
“不是。”
翟楠说道,“几个月前我和你谈过我的梦想后就在考虑这些问题。你知道的,我的性格不喜欢受到约束。偏偏国内的拍片环境不怎么好。所以我从没打算在国内拍片,至少没打算把玄武影视开在国内。”
“这样啊。”
董德昭笑了笑,“如果这些都是你刚刚想到的,我真想劈开你的脑袋看看你的脑子怎么长的。”
“放心,”
翟楠耸耸肩膀,“肯定跟你的没什么不同。”
“既然你有了计划,那就先这样吧。我送你回去。对了,”
董德昭突然冒出一句,“这家店不错,以后要常来。”
翟楠疑惑,“你怎么知道?”
董德昭嘴角翘起,“因为服务员的屁股很翘。”
翟楠眼角抽搐了几下,最后送给他一个字,“滚!”
“安琪儿,”
董德昭专心开车,翟楠却按住左手背,“如果我希望朱原一无所有,需要多少愿望点数?”
“你要报仇?”
安琪儿惊讶了,“你不是有计划了吗?依我看,这个计划可操作性很高的。”
“计划只是计划,实现之前没有什么意义。而且现实不是数据,直白了然。说不定一个意外就让我的计划破产。”
翟楠说道,“最重要的,朱原那种皇帝做派让我很不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有能力报仇就要报仇,何必惺惺作态。”
“我明白了。”
安琪儿说道,“根据计算,让朱原一无所有需要愿望点数……8000。”
翟楠被震住了,“这么多?”
“主人,不要小看了朱原,这人就是一枭雄。”
安琪儿说道,“朱原本身就拥有不少娱乐产业,再加上他在娱乐圈里人脉极广,让谁红、让谁上位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你也知道,一些道貌岸然的社会名流就喜欢玩个包养小明星的把戏。所以朱原有时候会故意让一些小明星勾引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家伙。一旦上了床,那些个小明星拍个**、拍个视频,这把柄就有了。偏偏朱原这个人小心谨慎,手里握着无数的把柄却从不做违法的事,只是利用这些把柄巩固自己在娱乐圈里的地位,比如为了独占好档期拖延其他大片的上映。”
安琪儿打了个比方,“他就像一只蜘蛛,编出一张大网,盘根错节,将无数飞虫粘在网上,从它们身上吸取养分壮大自己。主人,这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与他相比,葛云生和李云海的那些手段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不同。”
“听你这么说,”
翟楠苦笑,“我好想惹了一个大麻烦。”
“主人也不用担心。”
安琪儿安慰翟楠,“他是娱乐圈大亨,你是混游戏圈的,隔行如隔山,你拿他没办法,他也是。而且,你的背景摆在那里,他对付你总要顾忌你身后的那个圈子。”
翟楠轻叹,“可是我不甘心啊。”
“主人,你糊弄董德昭那番话其实是很好的计划,唯一的坏处大约就是要花点时间。”
安琪儿直指翟楠的本心,“你所谓的不甘心只是因为你的心态变了。有神奇的愿望机器做后盾,谁得罪你谁倒霉。小则出丑,大则蹲监狱。现在有一个你暂时无法报复的人物横在你面前,你自然不甘心。主人,正如你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把穆雪痕捧成国际巨星就是最好的报复。”
“话是这么说,但是除了丢了面子,朱原并没有损失什么。中国正是有无数朱原这样的人,娱乐圈才会那么肮脏。”
翟楠突然觉得意兴阑珊,“我得到一个神奇的愿望机器,但我终究不是救世主。算了,就这样吧。”
朱原的出现让翟楠第一次体会到憋屈的无力感。一个道貌岸然的垃圾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把他拽倒,狠狠的踩上几脚,最后把他扫进垃圾堆里,这种感觉,很憋屈。
只是心中憋屈,翟楠还是给穆雪痕打了电话,将今晚的事情告诉她。
“学弟,你做得对。”
正如翟楠对穆雪痕的认知,这位被封杀了六个月的新生代明星旗帜鲜明的支持翟楠的决定,“我绝不会与那个混蛋做任何妥协。要么是我离开这个圈子,要么是他道歉,没有第三种可能!”
电话那头传来穆雪痕清脆的笑声,“学弟,我以后只能跟你混了。你可不要丢下我啊。”
“怎么会呢?”
不知为什么,听到穆雪痕的笑声,翟楠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我让你失去了一个机会,那我就还你一个……国际巨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