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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参商听见他口中那一句“不知能否安然而归”狂跳的心忽而僵停了一刹,胸间酸酸涨涨的感觉甚是陌生,搅得她心中起了一漩寒潮之涡。
沈无尘手臂朝后收紧了些,将她压得离自己更近些,头偏下来,嘴唇划过她右面的脸颊,话中带了淡淡笑意“一派邋遢之样,不过我不嫌弃”
曾参商心猛地一坠,人全然清醒过来,瞬时火气冲天,抬肘便向身后用力击去,口中愤然道:“你这人好不要脸!竟”
肘未击中,话未说完,全身便僵在那里,再也动不得再也说不出。
他的掌不知何时挪了上来,正按在她襟前二寸处。
她浑身血液于一刹那间统统凝住,寒气从腹底漫至四肢百骸,心底却有火苗陡然窜起,烫化了血中之冰,刺痒难忍,呼吸骤窒。
他的掌抚过她胸前,手指撩开襟带,直直探进去。
她心中之血滚滚而沸,直直冲上脑顶,连思考都再也不能,僵在半空中的手臂只是僵着,人怔愣着,没有任何反应。
他撩开她白单中衣,手轻轻摸着她胸前缠得厚厚的棉布,指从上面挤进去,慢慢摩挲了一阵,才住了手。
“明明是险峰奇谷,却得如此遭遇”他口中热烫之气沾着她耳廓,口中不紧不慢道。她指尖发痒,身子躁热,脸上火烧火撩云烟雾绕。嘴唇都在发抖。
这男人
是谁说他为人刚正不阿,待人礼尚有加的?!
她好容易才稳住心神,深吸两口气,抬脚往后狠踹了一下,感到他的手蓦然松开。才飞快地转身,扬手便朝他地脸上猛掴一掌!
十成十的力道,清脆响亮的一声,四指红印似花一般绽开于他脸上wap。
沈无尘身子动也不动,眯着眼睛看她,嘴角慢慢、慢慢地弯了起来“是我唐突了。”
唐突个鬼!
曾参商气愤难平,见他一副不知痛的样子。见他面上这含意深甚的笑容,心中只是更恨“你你不要脸!”
“唔。”他这才抬手摸了摸左脸,扯了下嘴角,轻轻吸了口气“还好离京前不必再去朝中及六部,否则我还真是没脸出去见人了。”
曾参商迅速地将衣袍理平,抹了一把面上红潮,声音气得发抖“你此去北戬。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沈无尘脸上笑意渐渐隐去,眼底水光成冰“真心话?”
“自然是真心话!”曾参商冷笑“我一向自诩不会虚与委蛇之人。最见不得伪君子!沈大人莫要把旁人都想得同你一样”
他再不开口,面色沉暗,定定地望着她。
她忍着满腔愤恨之情,又看他一眼“你莫要以为世间女子都是一个样!”说罢,飞快地掀帘而出,跳下车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外面地沈府小厮面上之色惊诧不定,回身望向里面。懦懦道:“大人你”沈无尘不语,任那帘起帘落,终是垂了目光,眼角微动,抬手捻指扫过左脸红肿之印,暗叹一声。
若是把她当作世间寻常女子。他又怎会行此之事。
自从遇上了她。他又怎可能,以为世间女子都是一样的。
马车又行。车厢内仍有她身上气味暗涤浅荡,似雨后泥草一般的味道,生机勃然却又倔强磐砺。
耳边忽然响起那一日在景欢殿中,英欢冷冷说的那句话——
只望你将来有一日,莫要落到同朕一般的境地来。
他遽然阖眼,手指互攒。
可遇,却不可求么?
原来竟是这种滋味,这种滋味。
大历十年三月二十七日,上命工部尚书、端明殿学士沈无尘为使,赴北戬以咨国事,朝臣弗议。
四月三日,京中使司有报,邺齐太常寺少卿古钦起赴北戬;四月六日,枢府有报,南岵秦王邵景越领京北大军南下,过蒹蒙关,直逼寿州。
齐望墩上的夜风寒魄刺骨。
四月初,南岵境内莺飞草长,白日里艳阳金茫遍地而落,入夜后气温陡降,若是起风,便是如冬末之寒一般。
疏影婆娑,满山林木松松而伫,静得出奇,皎月苍辉扫叶而落,隐隐可见林下掩藏的遍山人马。
战马衔枚噤声,漆黑之甲隐入夜色之中;将兵去盔缨手执弩,一动不动伏于马背之上,眼望坡下窄道,个个蓄势待发。
云上月隐,寂静之夜愈显垂肃,耳边只留风扫树叶之音,沙沙之声似低鸣之渊,更摄人心。
一声响亮的喷嚏声蓦地响起。
人马立即有所颤动,弩机响动铁甲相触之音渐起渐伏,弦之一刹之时陡然传来一压低了地肃稳之声——
“莫要慌张,是自己人!”
士兵们闻声收手,紧张之情缓了缓,暗吁一口气。
狄风回身慢慢扫过打伏众人,敛回目光,借着月色望向身侧方恺,小声问他道:“这点时候你都忍不得?”
方恺一脸臊色,狠掐了自己一把“这南岵的天气真是见了鬼了,不过是昨夜受了点凉,谁知今日就”
狄风抬手做了个住口的手势,回头朝下望去,眉头沉沉一动,闭紧了嘴,手将马缰松了松,又绕了几圈在掌间。
方恺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看他道:“将军,你腿上的伤”
狄风瞥他一眼“不碍事,小伤而已。”
方恺目光移下去,见他垂在马肚侧面的左腿比往起平常要屈了几分,不由暗攥了一把缰绳“将军将此处交与末将,放心回营休憩便是。”
狄风回头盯住他,面上带了黑戾之色“休要再多言!”
方恺咬咬牙,撇过头,目光探至山下远处,双掌间满满都是冷汗,一刻一刻数着时辰。
眼见夜已过了大半,夜之最黑一过,天边即明,可东面却仍是一点动静都无。
随狄风策马执枪纵骋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似此刻这般紧张不放心的时候。
无关成败与否,只是怕狄风拼命不休,伤势再重,若是于此处有个好歹,那该如何!
十日前大营为中宛黄世开援军所袭,狄风出战之时左腿中箭,幸在箭未淬毒,可伤口甚深,太医院的上舍生嘱咐这些时日里不得用力,可他却是不管不顾,仍是亲身带兵,以己作表。
按兵十日不动,待黄世开之部于盐州城外五十里处扎营后,狄风才召集众将,定了今夜袭营之计。
血仇血报,邰东路军中将士们哪一个能容得自己敬畏的主帅蒙此之辱!
命陈进领兵夜袭黄部大营,扰敌既退,佯装败逃,一路将中宛营中兵马引至此齐望墩之处,而后狄风亲辖兵于此,趁夜伏击中宛大军!
只是没人心中有底,黄世开是否真的会上当。
就算率兵来追,只怕一看见齐望墩,也会按兵不进。
方恺心下暗揪,眼望东面山口处,半晌都未眨眼,若是黄世开不领兵出营而追,为何陈进之部也久久不见人马之声
怔迟之间,隐隐听见远方有马蹄踏地之音,还伴着忽起忽落的叫嚣之声。
方恺蓦地回神,似是不信自己地耳朵,策马上前一步,身子伏得更低,眯了眼朝山下打量。
还未看清之时,耳边便传来身侧狄风抽剑之声。
剑刃触鞘,金属相碰之声于这静夜中分外刺耳,连响三下,是为暗号。
全数兵马立即进入戒备之态,士兵们执弩以待,摒着呼吸,眼望狄风手中高举之剑,就待他一声令下,而后万矢齐射!
远处马蹄纷沓之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坡上已能望见山口处的火光,赤底黑字的陈字帅旗冲过两山隘口,高高逆风而扬,比其后火焰之茫更加耀目!
狄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持剑右手紧了一瞬,眼睛一路跟着那高扬帅旗,渐移渐近
山下,邰骑兵们疾冲入谷,速度飞也似的,只一瞬便至齐望墩之下,军中有人打了一个响啸,而后众马齐齐掉头,沿坡陡上,其间一人狠命策马,还未及望见狄风,便远远叫起——
“将军,我们烧了中宛大军地粮仓!”
一写战争就兴奋得手抖
谢谢端木的长评,我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