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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身份?姐姐你在说什么啊?”黄莺疑惑地看着墨眉,浑然不解地说道。
“他是一个修行者,而且修为还不低。他双目充满了毁灭的力量,我看到了悲伤,隐忍,和要杀人前的悲悯。”墨眉轻轻说道,声音虽轻,却有一种沉甸甸的意味,令陈云生不由得肃然。
“你是谁?能够看穿我的戊土聚气术,恐怕你也不是普通的女子。”陈云生警觉地问道。这么多年的生死磨砺让他越发的敏感,只有这样才能不丧命,毕竟天下能让修士丧命的事情太多了,无论他的修为到了什么层次。
“哼。我只是罗浮宫中一个普通的伶人,据我所知,在这里能够看穿你的人不下十个。我们这些女子整日和男人打交道,自然要看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至于我是不是修者和我在罗浮宫做事,这两件事情本身就不矛盾。”
说着女子将手中的画笔轻轻放在砚台之上。俯下身子,吐气如兰地吹拂着宣纸上没有完全变干的墨迹。她俯身的一刹那,胸前的黑纱轻轻垂下,那两团雪白的软玉露出的部分更多了,隐约间还有一丝浅粉,令人目不暇接,浮想联翩。
陈云生沉思了一会儿,默默说道:“本来我想用一种看似对大家都好的方式得到消息。但是你太聪明了,以至于我无法继续伪装下去。既然这样,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谈谈,我想知道宝珠现在的客人。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你们必须告诉我。”
陈云生没有动地方,凌寒羽却已经轻轻地挪到了墙角,这个方向对他来说更容易出剑,能够一击致命,而且更容易封锁房间的出口。
墨眉微微蹙起如同远山一般的眉毛,将桌子上的宣纸轻轻挑起,挂在墙壁上的一处早就准备好的毡垫上。毡垫上的绒毛很长,可以将宣纸吸附的很好。
她十指轻轻抚过宣纸表面,那张画便稳稳妥妥地贴在了毡垫之上。女子一甩头,闪在一旁。陈云生看到那副画上的图案不由得心中一惊,竟然是一副泼墨的麒麟。
麒麟画的颇为写意,却很是神骏,眼神中透着一丝丝杀戮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在罗浮宫,还没听说过哪个修士敢动手,除非他不想活了。”墨眉不屑地说道。
“你可以试一试。”陈云生不动声色地说道。
四人在房间中焦灼着,安静的仿佛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得到。四种喘息方式显示着四个人修炼的功法都不尽相同,陈云生的绵长悠远。黄莺的细碎而有节奏。凌寒羽则长短相间,很是怪异。而最奇怪的要数墨眉,几乎没有任何喘息,安静的如同一具尸体。
“你这是威胁咯?”墨眉突然轻轻松了口气说道。
“你可以这样想。”陈云生答道,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女子的敌意尽去。
“宝珠的相好的是司天阁的贵人,叫作皮休,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现在正在春香暖阁中围炉夜话,陈公子,莫非你对三人之事感兴趣,想要加入吗?”墨眉改了一项的矜持,居然出言调戏陈云生。
虽然话语间充斥着挑逗,但是却令陈云生心头一惊,今天发生的两件事情令他感到越发的讶异。如果说红鸾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有情可原,那这位素不相识的女子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姓氏的。
他仔细看着那副麒麟的画像,过了一会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墨眉,喃喃说道:“这麒麟的事情我可没跟别人说过,难道你是黑骨的人?”
“黑骨是何许人也,我不知道。你若想去杀人尽管去就是了,别要连累我们两个。”墨眉急匆匆地说道。
“墨眉姐,他们居然要去杀人。太可怕了。”黄莺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
“小丫头,别出声,他们只杀该杀的人,和我们没关系。”墨眉从容地安慰道。
陈云生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的疑窦更浓,感到自己像一个棋子,在棋盘上纵横开阖,但是身后却有一张巨大的网,自己每一步都无法脱离那张网,亦或是自己每步都推动着那张网向一个方向发展。
不过他没有时间想那么多,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抽丝剥茧的分析,而是杀掉那个该死的皮休。两人从桂花暖阁出来,直奔楼梯,虽然不知道春香暖阁在几层,但是一定在更上面。
楼梯很宽敞,沿途有一些醉意熏然的过客匆匆和陈云生擦身而过,又上了三层楼,他终于在一处拐角的地方发现了那个暖阁的入口。
来到门边,陈云生放出元磁和神识,大门内的情景精准地显示在他的脑海中。一个女人坐在男人的身上,正在做一些逍遥快活的事情。
陈云生默默退后三步,突然一脚飞出,巨大的力道将那扇门直接掀翻,他身影一花,毅然扑入房中。左手的元磁化成一张大手将女子甩开,右手五指金丝闪烁,如同无数刀锋,将一张红木床割碎。
床上的男人光溜溜跳到床后,勉强躲过一击。生死之间,他变得敏捷了很多,没有时间穿衣蔽体,更没有时间掐诀施法,他临危拍了一下天灵,
一道惨淡的光芒绕向陈云生。
这并不是一柄司天阁常见的飞剑,修为到了金丹期的司天阁修士,都有权力获得一件有别于制式装备的法宝。皮休的本命物是一把无柄短剑,虽然算不上什么好货色,在司天阁内却也算不上差。
陈云生的金灵丝飞快的缠绕在飞剑之上,刚开始飞剑尚能割开一两道金灵丝,后来就被缠成了粽子,在天空拼命的挣扎着,犹如一只离开水的鱼,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皮休感到自己的飞剑不听使唤,不由得大惊失色,看到对方将大门守住,他急忙用自己肥胖的身躯使劲撞向后墙,只听得哗啦一声,一面墙竟然被他生生撞倒。
必须要说明的是,修行之人的修为和杀人的手段虽然相互依存,却没有直接的关系。而司天阁中偏偏有那么一种人,虽然热衷于提升自己的修为,却不太爱琢磨怎么杀人。
这些人一般都隐于司天阁庞大机构的背后指手画脚,依靠自己的关系和头脑行事,做一些远离厮杀的文职工作。对于他们来说,提升修为是为了活的更久一些,而修习杀人手段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对自己徒然无益。
他们想要杀谁,只需要歪歪嘴,动动笔,自然有庞大的机构为它们效命。显然皮休就是这样的人,除了那柄象征意义的本命飞剑之外,他别无所长。虽然身上还有几件防御效果不错的法器和法符,但是要命的是刚才逍遥的时候将随身的戒指都摘下放在床头。
无暇顾及肩膀的剧痛,皮休从墙壁坍塌的洞中跳了出去,陈云生一道光影也跟了上去。凌寒羽将皮休放在桌子上的纳虚戒踹在怀中,跟了上去。
宝珠的后背顶着墙壁,感到一阵寒冷,看着满屋的狼藉,她傻了眼。一切都发生的过于突然,在两息之间就结束了,她甚至怀疑这是个梦境。
……
外面下起了雨,暮春的雨点在夜晚还是有些许凉意的。飞剑法宝被夺,又不会五行遁法,皮休只能沿着一条泥泞的后街向前奔跑。泥浆不停的拍打在他的小腿,大腿和屁股上,如同在烂泥中嬉戏的猪猡一般。
但是谁又能把一个堂堂的金丹修士和肮脏的猪猡联系在一起呢?陈云生御风而动,两息之间就来到了皮休面前,无数金丝在他身前聚拢,形成了一根巨大的锥子,锥尖尖利异常,直逼皮休的鼻子。
金丹修士放弃了抵抗,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讨饶道:“这是一场误会。绝对是误会。我是司天阁的总管,你若放了我,灵石,宝物一定奉上。你不就是要灵石吗?我有,都在家里,只要你不杀我。”
陈云生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从对方眼中得到了些许的鼓舞,皮休叩头更加殷勤了,口中的许诺更加丰富,包括很多陈云生闻所未闻的东西。
“我来自于南方的群山,在那里埋葬着无数枉死的灵魂。我如同寒鸦一般出现在暗夜,带来审判和死亡。时光可以抹平记忆,带走生命,熄灭灵魂,却带不走那份沉甸甸的仇恨。你们安息吧。”
陈云生的声音如同吟唱,虽然和雨声叠加在一起,但是在静夜中依然传出很远。旁边的凌寒羽一脸焦急,他恨不得冲上去,一剑将皮休杀死。这里是司天阁的腹地,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成百上千的修士蜂拥而上,将两人剁成肉泥。
皮休抬起了头,雨水从他肥胖的下巴上不停滴落,那柄巨大的锥子突然落下,穿透了他的头颅,那些雨水中骤然加入了一层血红,滴滴答答,在地上聚成了小溪。
皮休的尸体颓然跌倒,那条血色的小溪从他的身旁流过,蜿蜒流向罗浮宫的方向。两只老鼠闻到了血腥味,冒着雨从街边肮脏的水坑中爬出,扑向皮休的尸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