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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身后的树林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声,女子飞快的回头,看到的一幕令她如芒在背,乐翔脖颈上驾着一柄寒气森森的弯刀,他身后站着一个冷峻的甲士,脸上没有一丝暖色,如同一尊雕塑。
“我又拖你后腿了。”乐翔苦笑说道。
“别担心,我会救出你们。”江雪芹坚定地说道。
乐翔指了指架在脖子上的刀说道:“你走吧,别忘了日后每年的今天为我烧上几炷香就是了。”他这话的丝毫没有即将赴死的意思,反倒有种滑稽的意味。
“别说傻话。”江雪芹如同教训自己的弟弟一般教训着乐翔,同时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伺机营救对方。
乐翔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人有太多缺点,太过于懒散,就是有点小聪明罢了,有些事情总觉得还有时间,便拖着,放着,不愿去做,这样看来也许我一辈子也做不到那点了。不过我倒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你快走吧,我是认真的。”他眼中闪烁着一丝明亮。
江雪芹慢慢靠近乐翔,女子声音发寒,如同寒冬腊月的冰凌,“你还有很多时间,用不着如此着急。我马上就来。”她和乐翔之间的距离从十丈缩短到了五丈,这么短的距离几乎是修士的必中距离。也就是说如果江雪芹强行出手,很有可能击中对方,反之亦然,她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江雪芹的左脚踏在一片树叶上,厚厚的枯枝发出令人牙根痒痒的声响,就在此时,一道燃火的长矛刺出,红光迸现,数棵合抱的大树被拦腰削断,顷刻间燃起熊熊烈焰。江雪芹不料对方已经洞悉她的一举一动,早就有人在一旁设下圈套,乐翔只不过是个诱饵而已。
万道青色剑丝飞快的凝成一柄长剑,秋水般的剑刃清亮亮映出四周的火光矛影,两柄兵刃针尖对麦芒地撞在一起,空气中凝出一个黑色的能量小球,一息之前只有指甲大小,一息之后变作头颅大小,再一息之后炸裂开来,冲击波震碎无数枯枝败叶,顷刻间在密如蛛网的丛林中开出一片方圆五丈的空无一物的空地。
江雪芹此时已经飘身于半空中,虽然这个高度容易受到攻击,但是视野更好,更容易找到被对方捉住的两个人。但是对方似乎一下便从树林之中消失了,四周的雾气渐渐涌起,她努力放出神识,却感觉不到有人的迹象。
江雪芹心中发苦,眼看着自己的同门惨遭屠戮,她束手无策如同一块木头,一块顽石,这种无力感在二十年中时刻的萦绕于她的内心,出现在每个惊出冷汗的噩梦之中,没想到今日再度出现在现实之中。
“你们在哪,冲我来,放了我的朋友。”女子无力的喊道,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撕裂,她用了很大的力气。
就在此时,那片刚刚开出的空地四周,出现了八个身着黑甲的武士,手中持着各种的兵刃,安静地站在空地中央,韩枫和乐翔两人老老实实地站在他们身前,似乎并没有受到伤害。
女子化作一团青雾来到地面,和八个强大的黑甲卫士保持着距离,左手放在身后捏出一个决绝的法诀,她轻轻迈着脚步,积攒着力量,准备使用那些来自于执念的力量,毕其功于一役。
“江雪芹,是么?”一个饱经沧桑的声音响起,令女子回忆起一些事情。
“你是谁?”女子警觉地问道,同时环视四周。
一个黑甲男子的身影出现在树林之中,这张面孔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令女子娇躯一震,“你是陈云生…师叔?”她仍然没有忘记对方那个变态的辈分。
乐翔听到陈云生的声音,早就跳了起来,也顾不上夹在脖颈上的刀了,转过身对着陈云生吼道:“我说陈老弟,你这是干什么?这么久不见了难道上来就是一闷棍,先给我们一顿下马威吗?”
陈云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纯属误会,这么多年了,你还好吧。”他虽然对乐翔说的话,可这个“你”指得却是江雪芹,毕竟两人在天穹派的时候有一段相互重叠的时光,也算是熟人。
江雪芹还没有回答,树林中又走出了三人,一男两女,正是薛离,白木容和方明兰三人。原来陈云生得到玄阴子的讯息,晚上来到城西营救尉迟雪。一路之上沧澜卫自然而然进入战备状态,正好遇到江雪芹三人。由于沧澜卫在前,不由分说双方动手,等陈云生赶到的时候已然快把江雪芹逼疯了。
若是一个沧澜卫对她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可偏偏冒出来八个,八人在一起攻守兼备,就算元婴修士遇到也一样吃瘪,更何况江雪芹了。女子看到陈云生身后的几人,都是熟脸,虽然有些人只是数面之缘,但毕竟是同门之谊,况且天穹派已经被灭了,此时的同门更显弥足珍贵。
女子想到二十年的艰苦,终于见到同门,心中忽喜忽悲,眼中泛着一滴清泪,踉踉跄跄来到陈云生面前,抬起一只素手握成拳头,狠狠砸在陈云生心口,怒叱道:“这么多年不见,师叔你就是这样欢迎同门的?太让雪琴失望了。”
陈云生被她敲的身子一颤,对刚才的误会感到有些愧疚,心想见到同门就好,至于被敲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嗯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持有同样心思的还有薛离和方明兰,两个人都曾经见过江雪芹,此时心中欢喜无限,都想过来说几句话,但是看到对方双目垂泪,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时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你又何必打他,这本就是误会。”清清冷冷,白木容在一旁说道,在她眼中没有天玄门,没有天穹派,更没有对司天阁的仇恨,只有陈云生一个人,他的仇便是她的恨,他的爱便是她的喜。看到有人对陈云生动手动脚,女子自然心生不悦。
对方如此一说,江雪芹到有些不好意思,满脸歉然,对陈云生笑了笑,对方则报以更加温和的笑容,如同早春的一抹暖阳,在寒冬中格外珍贵。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沧澜卫身旁跑过,扑通跪倒,双膝做脚向前跪爬了几步,韩枫满脸垂泪,在陈云生身前磕了三个响头,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说道:“师父,可想杀徒儿了。”
陈云生一愣,仔细看了看韩枫的面容,这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不带任何世间的愁苦,看面色只有二十岁上下,白面无须,端的洒脱。凝目看对方的头顶,灵气斑驳,不甚精纯,虽然已经筑基有成,根基却不甚牢靠,似乎是靠吃药强行筑基的。
看罢多时,陈云生脱口而出,“你是韩枫?”在他心中,一直有一层隐忧,便是自己收的大徒弟韩枫,由于当年战事已起,说不得只能将韩枫留在老韩庄自行修炼,他明知韩枫的资质很差,却无法带在身边日夜提点,很是内疚。但是看到韩枫居然能够筑基,并且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他又惊又喜。
韩枫心中也充满了激动之意,按照他的想法,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师父恐怕早已经死在了当年的乱战之中,幸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内心却总有一点希冀,如同萤火的光泽,盼望着陈云生能从那场浩劫中活下来,盼望着师徒俩有相见的一天。但是希望终归渺茫,只是做梦的时候会梦到,没想到人生际遇浮沉不定,师徒二人终于见面,虽然相见的场面有些尴尬。
“我是韩枫,我是韩枫,我就是那个老韩庄的韩枫!”韩枫激动地哽咽起来。
陈云生将他搀扶起来,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赞道:“以你的资质能够筑基,看来这些年的际遇匪浅。”
韩枫满脸兴奋,开始口沫横飞地介绍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乐翔在一旁边听边翻白眼,他是明白人,知道陈云生此行定然有急事要办,偏生韩枫变成了一个话唠,喋喋不休,最后乐翔忍无可忍在韩枫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说道:“听听你师父的说法吧,你先省省。”
韩枫如梦方醒,盯着陈云生说道:“还望师父大人赐教。”
陈云生虽然心急如焚,但是师徒乍见,不忍打断,此时韩枫终于停下来了,他不由得长吁一口气,急匆匆道:“一位兄弟被司天阁的人捉去了,就在此地地下百丈的地宫之中,待我将他救出我们在找个地方好好叙谈。”
韩枫听到这里微微一愣,急忙说道:“师父容禀,此地风云际会,是一处葬人的地方,我猜测地下原本有修士的墓穴,才和乐兄来此地挖宝。”
陈云生听到大徒弟的行径,微微皱了皱眉,盗墓这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算在修行界也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挖了多深了?”陈云生随口问道。
“三十五丈。”韩枫老实答来。
“有没有发现有何异常的地方?”
“此地有毒,不知道这算不算异常?”韩枫凝眉说道。
“什么毒?”一直沉默的白木容突然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