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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一段路，她走得歪七扭八，像是双腿完全没有力气，表情麻木又茫然。
她拨开人群，躺着的蒋笑满脸是血，身体旁边渗出大滩血迹，嘴里在不停地冒着血沫。
蒋笑还有些意识，辨认出零陆后她缓缓朝她抬起那只满是鲜血的手。
零陆跪坐在她身边，嘴唇颤抖，她想告诉她，她喊了救护车，让她坚持住。
可是她张着嘴，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用力到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就是出不来一点声音。
“：我冷。”蒋笑虚弱的声音传到零陆的耳朵里，她立马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咳咳咳。”蒋笑嘴里不断咳出血沫，零陆不停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第一次见面，你也是，把你的，衣服，脱给我。”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她明白零陆的意思，但是她还是想尽力把这些话说完。
零陆眼泪滴落的同时眼眶里又立即蓄满了泪水。
蒋笑看着天空，本该是蓝色的天空此刻变成了血红色，她露出释怀般的微笑。
没想到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陪在她身边的是一位谈不上多熟悉的朋友。
“：谢谢。”她笑着说完这句话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零陆感受着她的体温逐渐消失，她的手掌变得冰冷，眼泪接连落下。
她不断地搓着蒋笑冰凉的手掌，试图让她恢复一点温度。
忽然，她的手掌从她的手中滑落，重重掉在地上，发出骨头摔在地面上的声音。
零陆整个人像是突然被定住了一般，在她的眼前，一具枯槁苍老的身体和眼前这具花样年华的身体重叠起来。
枯槁浮肿的手和眼前胖乎乎却粗糙的手垂落的画面在她脑海里轮流上演。
她看到在那封推荐信被泡在蒋笑的血液里面，变成黑红色。
零陆脸上染上一层灰色，没有表情，眼泪不停地扑簌而下。
她眼神虚焦，耳边嗡嗡一片，听不到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脑子像是开启了自动屏蔽一般。
她知道，这是大病来袭的前兆。
车内的肇事者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红色的衣服，眼睛透过车窗锁死在零陆身上。
眼中是兴奋，是邪念……
窗户不断的被人拍打，外面的围观群众不停的挥着拳头喊她下来，她丝毫不为所动。
零陆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胳膊，她扭头，眼前模糊一片，她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顺着她的力道从地上爬起来，木然的站在原地，直到耳边响起两个字。
“：死亡……”
这两个字在她的耳朵里不停地重复着，像是空荡峡谷中永不停止的回声。
……
季轩在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眉头处显露的川字从未松开并且有越来越深的趋势。
门被打开，秘书引着一位头发稀疏步伐矫健的中年人从办公室出来，身后跟着一位不苟言笑的女性。
对方见着季轩之后寒暄了两句，季轩内心已经急得快要跳起来却仍旧拿出得体的笑容应付着对方的寒暄。
待人走出两步后季轩跑进会议室。
“：老顾，嫂子出事了。”
顾知也此刻正好点开零陆的微信，他噌的一下站起来，急冲冲地朝电梯走去。
季轩小跑跟在他身后，“：嫂子没有受伤，是她一位朋友车祸。”
顾知也的脸色更难看了。
“：肇事者是宋阮，宋游的妹妹，被撞的人身份不明，当场死亡，还是死在嫂子的眼前，警察将现场围了起来，嫂子现在就在楼下。”
季轩在电梯里面将他听到的消息悉数告知。
顾知也沉默地听着，内心极度紧张。
……
零陆眼睛朦胧凝滞，面对交警的问题，她用无力低压的声音回答着。
“：死者名字。”
“：蒋笑。”
“：职业。”
“：无业。”
“：家人联系方式。”
摇头。
……
一个外套突然披在她身上，熟悉的香味，熟悉的声音……
“：陆陆？”
零陆呆呆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应了一声，“：嗯。”
顾知也搂着零陆胳膊的那只手收紧了些。
零陆双手和衣服上都是血迹，她眼睛空洞到像是丢失了灵魂。
顾知也心疼的不行，他把人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脑袋，轻声安慰，“：没事了。”
季轩见状将交警请到一旁，说明情况后留下了联系方式。
司机此刻将车从停车场开了过来，顾知也将零陆打横抱起，放在后座。
车内，顾知也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将她裹在自己怀里，嘴唇亲吻着她的头顶。
车子停在青云山居后零陆像是已经缓过神来，她不管不顾径直走向卫生间，顾知也则紧跟着她。
她的双手，本是温热的鲜血早就被风吹凉，在氧化的作用下隐隐有变色的迹象。
顾知也从她身后环着她，握着她的双手放到水流下冲洗着，他开的冷水，为的是防止热水激发出血的腥味。
顾知也用洗手液将零陆的手仔细地洗了两遍，确认闻不到血腥味后拿起一旁的毛巾将其擦干。
零陆沉缓地叹了口气，“：你出去吧，我想洗个澡。”
“：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情喊我，好不好？”顾知也捧着零陆的脸。
零陆有气无力的回了声“：好。”
他用力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出去后贴心的带上了门后调好室内的温度，从衣柜里拿出零陆的换洗衣物放在门口，敲了敲浴室的门。
“：陆陆，衣服放在门口了。”
无人应答。
顾知也不放心的又喊了声，“：陆陆。”
“：好。”浴室内的回响使得这声回答听起来很空灵。
他听到零陆的声音后才放心地关上房门在门口等着，全神贯注地听着房间内的响动。
约莫三十分钟后，他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掐着时间又等了几分钟后再度敲响了房门。
门从里面打开，零陆头发湿哒哒的还在滴水，将睡衣滴湿了一片。
“：我找不到毛巾。”她耷拉着眼皮盯着地面上的水迹道。
顾知也从浴室的抽屉里拿出毛巾和吹风机。
零陆坐在床边，耳边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不断侵袭着她。
她闭上眼睛，试图用睡眠阻隔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