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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重利，她很清楚。
顾知也这种做法可以说是一举两得，既在外人前头维护了她，又再次为公司节约了开支。
按理来说，她内心不应该有什么异议才是，可是脑子总会主动牵着她往不好的那面去想。
也许什么道歉什么不想她受委屈都是假的，所有的铺垫到最后就是为了压低报价。
那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呢？
算了，她不想知道。
当内心的委屈和不满被放大后理智什么的就没有存在的空间了。
顾知也怎会听不出她语气中的自嘲，他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解释着。“陆陆，压低报价是我临时起意。”
零陆沉默着，内心有些惶惶然。
“：小舅妈，小舅舅。”顾时予雀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和季轩一前一后出现。
“：走吧，我和季轩舅舅准备好了。”顾时予小跑到咕噜身边，抱着它一顿猛亲。
咕噜脸上蓬松的毛被顾时予亲得全都压在了脸上，看起来一边脸是扁的，另一边未被顾时予摧残过的脸是圆的。
它一脸生无可恋的看向零陆，灵魂像是被顾时予吸走了一般。
“：老顾，嫂子。”季轩点头招呼。
“：抱歉，我晕船，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零陆拿起桌上的花材开始修剪装瓶。
季轩朝顾知也使了个眼色，一看到顾知也那张有些郁闷的脸便知道，这两人闹不愉快了。
顾时予满眼都是小猫咪，再加上从小到大哪里需要她来察言观色，都是别人看她脸色，自然也就没发觉气氛中点滴的异常。
“：小舅妈，今天天气好，海面上没多大的风浪，船上还备了晕车药，你……”
“：时予，出来玩是图开心，又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季轩打断顾时予的喋喋不休。
顾时予抬头刚想说季轩，话还未出口便瞧见了顾知也那张着实算不上和悦的脸。
她脸上缓缓扬起一个僵硬而又礼貌的笑容，“小舅舅，你呢？”
“：你和季轩去吧。”顾知也淡然道。
“：那我和季轩舅舅就不打扰你和小舅妈过二人世界了，我们走了。”
顾时予匆忙放下咕噜，拉着季轩赶紧离开，只恨没有瞬移这个超能力。
“：老顾，嫂子，我们先走了。”季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被顾时予拉着走到了门口。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顾时予扭头往后看了看，确认她和季轩已经远离了顾知也所在的那栋房子之后依旧谨慎的压低声音说。
“小舅妈和小舅舅为什么老吵架？”
“：哪有老吵架，你又没看到她们吵，人家说不定只是闹了点小矛盾。”
后面未说出口的话被季轩放在了心里：老顾想吵架也要嫂子配合才行啊。就嫂子那个闷性子，哪怕有人告诉她地球要爆炸了，她也只会面无表情的回上一句。
“：知道了，或者好的。”
顾时予歪着脑袋，食指放在下巴上点了两下狐疑地说“：你觉不觉得小舅妈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小舅舅啊。”
季轩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顾时予的额头。
顾时予委屈地朝他喊“：你打我做什么？”
季轩一脸认真地说，“这种话下次不要再说了，每一对夫妻都有属于她们的相处方式。”
顾时予在生活中很少见到季轩用称得上是严肃的口吻同她说话，她气势瞬间弱了下去，“记住了，再也不说了。”
客厅，剪刀咔嚓的声音和花杆掉落在垃圾桶内的声音轮流出现。
零陆一心只想把眼前这件事情完成。
顾知也凝视着她，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和她微微低弯着的脖颈。
有时候情绪过于稳定并不是件好事，最起码对眼前的人来说不是，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件坏事。
只要是人就会有情绪，大部分人会选择通过健身、追剧、看综艺、睡觉、美食等等方式为自己的压力和情绪找一个合适的宣泄口。
零陆没有宣泄口。
她平时无非就是看书，码字，撸猫，发呆放空。结婚四个月了她甚至没有大声讲过话。
连哭都是憋着一股情绪在心里，哪怕哭到全身发抖都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
她的情绪全都积压着，等累积到一个度之后就会爆发。
这种爆发可能是身体上的，是心理上的，等到这些累积的东西多到足以淹没她的时候……
顾知也一面思忖着，一面抓住零陆的手腕使得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触指微温。
“：陆陆。”
零陆一动不动，像座雕塑。
“：还生气吗？”顾知也拿下她手中的剪刀放在茶几上。
“：没有。”零陆不看她，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出去走走吧，现在外面的太阳还不热。”顾知也手指滑入她的指缝中，起身，拉了拉她。
“：我想自己待着，你去吧。”零陆想收回手却被顾知也牢牢扣住。加了些力度再试了一次，无用。
她抿紧嘴，肩膀被气得快速耸起又沉沉的落下。
几个呼吸之后，她抬头看向顾知也，倔强地问“：我连独自待着的权力都没有吗？”
顾知也不正面回答，兀自说道“：带上咕噜。”
零陆将手里的那两支花重重的往桌上一扔，利落起身，赌气地说“好。”
零陆再度挣扎无果后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音量大了些，“你松手，我抱它。”
“：它自己会走，它的四条腿走得比你还稳当些。”顾知也对她话语中的这点愤怒不以为然。
顾知也拉着她，沿着屋前这片海滩来回漫步。
零陆本来就憋着一股气，又被顾知也强行拉着干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情，心里的不满让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暗淡无光。
在被强拉着不停地来回兜了几圈后她实在忍不住了，“你到底拉着我出来做什么。”
“：什么都不干，随便走走。”顾知也轻声问“：累了？”
零陆拉着脸，不回答。
“：不累？不累就再兜几圈。”顾知也今天就是要变着法磨她。
零陆站在原地生气地瞪着他，任顾知也怎么拉她都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