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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林浩看了看手机,一时有点茫然。对面不给自己推辞的机会,看来大有来头。
林浩还在思考,短信已经发了过来。
“哦?又有生意上门了?”黎阳笑道。
“不知是福是祸呢。”林浩说道,出于对方的态度,他还有点犹豫。
“康东升,你仔细想想,杀了你的凶手,会是一个没有背景的人吗?眼下的人,只怕正是你需要的。”黎阳的话倒说得一针见血。
的确是这个道理,林浩想了想,便起身换掉了现在的居家常服,换上了外套和衬衫、外加牛仔裤,他的衣着不算正式,但还算干净利索。林浩并没把要见的正主看得太重视,他也一直也没有很高档的衣服,毕竟现在还没什么人知道他这笔横财。
“你和我一起去吧,不必现身。”林浩对黎阳说道。难保这一趟也许有需要黎阳的时候。
“我的兴趣其实不大,不过悉听尊便。”
下一秒,黎阳就消失了。
换好了衣服,林浩就起身出了寝室。
在校门前有几辆车,林浩轻易找到了要带他走的那辆,因为它正对着自己轻声鸣笛,这是一辆克莱斯勒铂锐。
林浩打车门,毫不客气地坐到副驾的位子上。那司机肤色微黑,戴了个遮阳镜,脸上的肌肉刚毅,肌肉和骨骼都很结实,身上有行伍气息,九成是军人。
那司机并没有和林浩说话,林浩也自觉得不和他说话,车子发动,上路。
很快,林浩就发现这车开进了一环,又开了半个小时,前面出现了一个老的四合院,这车就轻轻一拐,开了进去。
这个四合院看起来很有排场,占地极大,门口有军人站岗,车进去时还敬了礼,林浩偷眼看去,招牌上写着“陆军总部家属院”。
车子停下来了,那司机却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微笑着对林浩说了全程的第一句话:“今天的所见,还请林浩先生不要到处宣扬。”
林浩慢慢地点了点头,算是表示自己会意,随后开门走下了车。那司机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林浩走进了屋中。
院中树影婆娑,没有什么人,也没有车辆的声音,倒也幽静,路边停的车并不少,还有不少带着军A字头的,个个都是好车。林浩顾不得多看,跟着那名司机进了一间屋子。
因为是老宅,房子里光线并不强烈,但也清静。
那司机敬了个礼:“报告将军,人带来了。”
屋里有两个老者,正面对面坐着下围棋,听见声音,一起抬起头。司机说完,也无声退出了房间。
两个人都有七八十岁,但都难掩身上的上位者的气度,透着杀伐决断,林浩暗自寻思,如今开国的将军,现在似乎已经都老死了,那么这二人是谁?
“小林,坐。”左边的老者微笑,示意林浩坐到他们身边的一张位子上。
林浩犹豫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眼前的老者。
“这位是陈将军。”旁边和这位正主一起下棋的老者倒是微微一笑,替林浩解了围。
“陈将军,您好。”林浩说着,又向那位老者点头表示感谢,坐了下来。
“有茶,自便吧。等我们下完这盘棋。”陈将军指了指围棋旁边放的小号的功夫茶杯,“小林,我听了不少朋友讲了你在瑞丽的事,小祖前些日子也提起过你的本事。家父当年喜欢翡翠,我也对这石头很有兴趣,今天叫你来,是想让你给我相一相家里的这些收藏。”
小祖?祖培升?难道他也认识这位陈老将军?
这时,林浩心中轰地一声,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不会是故人吧?
林浩作为康东升时,父亲康白在****时靠着帮一位将军寻找翡翠捡了条性命,林浩记得他姓陈,和平京没有第二个姓陈的将军,算算如今,那位将军如若在世,早已过了百岁,只怕已经作古;这位将军八成是他的后辈。
只怕他认识自己的父亲,林浩立即想到了自己的戒指,于是不动声色把右手放入兜中把它摘了,才拿茶起慢慢地喝了起来。
陈老将军不再说话,林浩也就一边喝着茶一边安静地看着他们下围棋,这种风雅的东西,林浩作为康东升时也学过,虽然不甚精,但看他们下是能看懂的。
很快,这位陈老将军的黑子就露出了一些颓势,没过多久,黑子连丢了十三四颗。对面的老者哈哈一笑:“有得解吗?”
“没得解。”陈老将军微微一笑,又往棋盘上落了一子。
对面的老者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这一个子,他左下角的所有布局尽毁,林浩能看出来,这也将导致他的全盘白子星罗散布,就如被打散的军队,只有零零星星被人吃的份,想再集中力量都难了。末了,他苦笑道:“认输认输,想不到这么多年,竟然还是很难赢你。”
陈老将军拍了拍手,两位老人都拿起水杯喝了口茶,又一起站起来。
陈老将军先前并不急于带着林浩看自家的翡翠,他是个风雅的人,不讲究下棋中途停下,所以让林浩等着,却发现林浩一边喝茶一边看他们二人下棋,神情专注,那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在认真看,看到精彩的地方,眼睛也会亮起来。
陈老将军将那位老者送走,才回来微笑着对林浩说:“小林啊,对不起啊,让你久等了。”
“两位前辈棋艺不错。”林浩赞叹道,这是事实,这两位老者都是个中高手。职业棋手都不必让他们哪怕一子。
“哈哈,”老将军笑了,“你倒爱好广泛啊。”
“略通一二。”
“走吧,有机会,咱们也较量较量,先带你去看看那些翡翠。”发现彼此爱好相同,陈老将军对林浩的好感倒是增加了不少。
于是林浩跟着老人走入内室,便看到屋中陈设架上百十号的原石,林浩一一看去,一边努力搜寻记忆。那个时候他还很小,但依稀有几块好像真的见过,林浩更加确认了老将军的身份,只是不便说破,一块块都仔细地看起来。
有几块已经开了窗,一水的高冰帝王绿,也有几件紫罗兰,黄翡、墨翠,那都是新品。这里的每一块都是精品,价格不斐,那些年翡翠还不贵,高端品也多,这几十年的收集品,如果换到如今拿出去卖,这样的成色想见到都难。
还有一些完全没有开窗的。陈老将军指着它们问道:“小林,你多看看这些。”
林浩看到架子上挂了一个强光手电,便直接取下来用了,一边照,一边轻轻地敲,只有两块不是高冰,一块是红翡,一块还是紫罗兰春带彩。
大家习惯称选原石为赌石,事实上,真正的高冰,都是种老水长的上品,多数很难氧化,裂也少,皮子都是又老又实。大象皮也好,黄梨皮也好,除了黑乌沙,外表看着都不起眼,可是打灯一照,这种水也就露个七七八八了;如果学会一手听声的本事,那就能断个八九不离十了。蒙得很深的高冰不是没有,但露的先被捡走了,再找这样的自然不会太容易了。
这陈老将军手里全蒙料多数水头极长,而外皮没什么裂,都是真正的精品料子。
林浩于是说道:“都是好东西,市面上,这么好的成色的已经很难见到了。”
“有一块,可能不那么容易断准了。”陈老将军说着,又拿起块原石,搬到了屋中的桌子上。林浩便和他对坐着,在窗边看了起来。
那是块花花绿绿的红蜡壳。
“帕敢?”林浩开门见山地问。
“好眼力。”陈老将军笑着说。
林浩又敲了敲,才微笑着说:“场口好啊,虽然打灯看不到肉,听声估计种水差不了,确实有诱惑力;但是如果是我,这一块我不会碰。”
“原因何在呢?”陈老将军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光,问道。
“底子可能会灰。”林浩摇摇头,“红色太重太暗了。就和红雾一样,很可能底子灰。”
一些原石会带雾,常见的有黄雾、红雾、白雾、黑雾,其中白雾的原石底子多数都是干净的,种水也都会好,只是容易是纯白底;黄雾底子次之,但是可能有绿和别的色;红雾的底子最容易灰,但也有小概率出绿;黑雾碰不得,因为底子灰得吓人。
“可是,红雾不是也可能出翠吗?这上面还有不少绿松花啊。”陈老将军问道。
“红雾和红雾,细看起来色彩也不一样,”林浩讲解道,“根据红色的不同,还是可能估计到其中的底子会不会有绿,但是这个,有时完全是用感觉来判断,毕竟,都是红雾,可能看起来不同红雾差别也很细微。我这个也是经验之谈。另外,宁买一线,不买一片,这句话很少有错的时候。”
陈老将军沉默良久,才说道:“别人都和我说,这一块是好东西,也许他们是怕我,只捡我爱听的说。只有两个人,和你的观点一样。呵呵,童言无忌啊,这样也好。我老头子一辈子也听够了奉承的话。”
“是谁?”林浩说。
“一个叫康白,一个叫张文全。”
都是熟人啊,林浩心中苦笑。
“张文全,”林浩强作微笑,“我见过他,他的水平我由衷佩服,大概还胜我一筹。”
“唉,你居然还见过张文全,康白你大不概认识吧,你年纪太小。”陈老将军又说道,“他是十多年前死的,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可惜啊可惜,我父亲在世的时候,跟他还很熟。”
又看了一会,聊了聊,林浩就被送出了屋,先前的那名司机再次开车把林浩送回了学校。这时那位司机却从车前摸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微笑着对林浩说:“林先生,这是老将军叮嘱过送给您的东西,,请笑纳。”
林浩接过盒子,也没有打开,只是说了声“辛苦”就钻出了车子。
那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林浩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和那种上位者交往,不由得就要小心翼翼,他一动怒,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更何况,林浩是有小算盘的。这陈将军出身高贵,不懂替人着想,也习惯把人呼来喝去,不过林浩明白,自己应该在这棵大树下面纳凉。****时,陈家是他们的贵人,虽然某种意义上说,彼此是各取所需,但他对陈老将军依然心怀尊敬。
回去寝室,林浩把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个非常精致的福寿禄金蟾把件,手心大小,冰种,林浩估计价值少说也有小五。
他把它放在寝室的柜子里,这个无需卖也不能卖,就先收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