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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女声第四周,周六晚11点。
钻石女声第四场全国总决赛9进8结束,回到1号公寓的女孩们仍然情绪高涨、兴奋不已。
她们怎么能不兴奋呢?今晚这场比赛,是一个奇迹般的大反转。
本来注定成为炮灰、含冤离去的宁友友留下了,不仅如此,其黑化到底的心机绿茶婊形象居然成功洗白回纯情小白兔;本来已经形同陌路、令人扼腕的井友友在所有人的见证下破镜重圆、双宿双飞。
悲剧有了大团圆结局,皆是因为在最后一刻,风口浪尖上的井芸毅然改邪归正、弃暗投明,抛弃了黎染、Money之流邪恶导师的教唆怂恿,选择了拯救自己的朋友和曾经迷失的自己。
这选择无疑是正确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坚持正确的勇气,尤其当正确的代价是自己的前途命运。所以女孩们本来对井芸只是喜欢,而现在,几乎是崇拜。
身为钻石女声的音乐总监,聂飘本想回1号公寓之后,马上趁热打铁进行赛后总结,但女孩们因为今晚这奇迹般的赛果兴奋异常,根本停不下来,一直嚷着要庆祝。谢无缺、季珊妮、蓝晶琳几个人把聂飘团团围住,满嘴都是“小飘老师最好了!”“最喜欢小飘老师了!”,手上也不闲着,几乎把聂飘揉搓成麻花,聂飘只得作罢,同意她们今晚先庆祝,明天再进行惯例的赛后总结。
女孩们欢呼着“聂飘老师万岁!!”,冲进餐厅开起了庆祝party。聂飘看着女孩们一片欢腾,不仅感慨——这就是青春啊!痛快!活力!就是有点太闹腾了。
聂飘刚想走,就被女孩们强行按住,一起参加庆祝party;而Money本想进来,却被谢无缺拦在门外。
谢无缺笑脸如花地说:“Money老师,我也想带您一个。可您也看见了,这是女孩们的派对,加您一个男的,不太方便。”
Money刚想争取一下,谢无缺说:“二爷是不在,二爷要是在,她都够呛能参加。您啊,还是早点回去睡美容觉,养精蓄锐,才能想出更多挑拨离间的损招啊。”
当着Money那张帅得泯灭人性的脸,谢无缺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Money只得悻悻离去。
季珊妮好奇地凑过来,望着Money的背影,惋惜地说:“小谢你可真狠,Money老师这种极品小鲜肉,你都忍心拒绝。”
谢无缺:“色字头上一把刀。Money老师和黎染老师是天生一对,颜值高,无节操,友友差点毁在他们手里,二爷也差点被他们教唆成陈世美。谁知道他们下一步要拿谁开刀?自家选手他们都忍心这么祸害,我还放他进来一起联欢?我这心得有多大?”
季珊妮搂住谢无缺亲了一下:“你想得最周密了,天才!我就爱你这一点!”
谢无缺得意地被季珊妮拉着,融入了本该热闹的派对中,却发现少了自己,气氛完全没热起来,只见蓝晶琳半蹲在地上,正仔细研究文慕恩的长裙上的刺绣:“姐姐,这裙子上的图案好漂亮啊,这花朵像在发光一样,怎么弄的呀?”
好奇宝宝边看边伸手去摸,谢无缺忙喝止,伸手就把原爱莉揪过来:“原嬷嬷,你可把你家孩子看好了,别让她乱摸!大小姐一身的金贵牌子限量版,摸坏了卖了你家孩子也赔不起!”把原爱莉唬得喏喏连声,立刻捉紧了自家孩子的手。
见蓝晶琳不高兴地嘟起嘴,文慕恩忙说:“没事儿,这个刺绣不会褪色,反而会越用越亮呢。”
蓝晶琳挣脱了监护人的手,兴奋地蹲下接着研究裙子:“真的吗?这么神奇?为什么?这是什么国外的黑科技吗?”
文慕恩不易觉察地微微皱眉——为什么这孩子先问是不是国外的黑科技?是因为自己的海外教育背景吗?
还没等文慕恩开口,谢无缺先笑了:“这应该不是什么国外黑科技。根据我的经验,但凡这种不可思议的东西,都是来自古老东方的神秘力量。”
谢无缺说完,便看向文慕恩,后者赞同地点点头:“还是小谢有眼光——这正是咱们中国新疆的哈密刺绣,2008年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至今已经有300多年历史了。”
文慕恩蹲下,对蓝晶琳说:“你现在在摸的刺绣所用的是天然的蚕丝线,现在在新疆香丽只有一个大叔会染这种蚕丝线,百分之百纯天然染色,这种线的好处是一百年不会掉色,而且越用越亮。”
蓝晶琳发现了问题所在,笑容渐渐消失:“只有一个大叔会染?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谢无缺说,“我刚刚话没说完,根据我的经验,但凡这种不可思议的东西,都是来自古老东方的神秘力量,而且基本快灭绝了。”
蓝晶琳看看小谢,又求援似的看着文慕恩,伤心得已经快要哭了:“姐姐,真的吗……”
文慕恩忙说:“不会灭绝的,我不是有个时尚品牌叫‘MOON’吗?这一季马上要推出的系列叫‘绣出真我’,主要设计元素就是哈密刺绣。我相信,只要结合好的设计和现代的营销方式,哈密刺绣绝对会惊艳国际时尚界的……”
蓝晶琳听得笑逐颜开,其他女孩也欣慰地连连点头,突然平地一声雷——季珊妮毫无预兆地发飙了。
只见季珊妮一个箭步冲向文慕恩,手指几乎指上后者的鼻子:“文慕恩你几个意思?!”
事发突然,不仅是文慕恩反应不能,其他女孩也都是一脸问号:“?”
季珊妮劈头盖脸地说:“这么好的机会、能推向国际的机会,为什么不给我们藏族的刺绣?先不说咱俩的关系,单说藏族刺绣,我们也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差哪儿了?”
闻言,女孩们都震惊地面面相觑,不仅是因为第一次见识这么剽悍的民族文化推广方式,更因为——季珊妮是藏族姑娘?完全看不出来啊!在钻石女声这个比赛里,这女孩一次也没穿过藏族的民族服饰,一次也没唱过藏族的传统民歌没跳过藏族的传统舞蹈,从来也没给谁献过洁白哈达没跟谁说过扎西德勒;相反,倒有种韩国女团成员的既视感,因为走的是劲歌热舞的性感路线,妆容和打扮都浓艳成熟。
文慕恩显然也是意外的,但她准确抓住了问题的重点:“亲爱的,别激动。你说的藏族刺绣是‘藏族编织、挑花刺绣’吧?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专门去拜访过它的传承人杨华珍女士,她真的做了好多了不起的事情,比如成立了成都华珍藏羌文化博物馆,创建了专属织绣品牌“墨尔朵”,更通过和星巴克、欧莱雅、植村秀这些国际品牌成功的跨界合作引起了国际时尚界的广泛关注,发展前景越来越好;但哈密刺绣就……现在新疆只有几十个绣娘会哈密刺绣,平均年龄全都大于50岁,刺绣的纹样也从以前的两千多个减少到八个,实在是连传承都不容乐观了……所以,我这次选择了和哈密刺绣合作。”
听了文慕恩一番解释,季珊妮的火气早抛到了九霄云外,笑眯眯地拍拍文慕恩的肩膀:“原来如此,你早说不就好了嘛。”
文慕恩好脾气地点头:“是。”
谢无缺听不下去了:“是什么是啊?她给你机会早说了吗?大小姐你有点原则行吗?”
季珊妮亲昵地环住文慕恩:“我家月亮对谁都有原则,就对我没原则。”
谢无缺泼冷水:“我看不是,我看大小姐是太佛了,对谁都没原则。”
季珊妮不服:“谁说的?”
谢无缺指着文慕恩:“大小姐刚刚亲口说的啊,她选择合作对象不是看谁能带来最大的利益,而是看谁快灭绝了!”
女孩们都笑起来,文慕恩也笑:“小谢,你真幽默——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么美的东西渐渐消失,却什么也不做吧?”
女孩们都赞同地点头,谢无缺却永远有不同见解:“我倒觉得,任何东西的存在或消亡,都是有原因的。如果这个社会、这个时代都不需要它了,就让它消失。”
这种观点很谢无缺,让女孩们闻言都有一种“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的感觉,因为从来没想过还可以有这种操作。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文慕恩更是颇受震动,半响才憋出一句:“……那不是太可惜了吗?”
谢无缺耸耸肩:“可惜的东西多了,你救得过来吗?”
是啊,文慕恩沉默了,的确是这么回事。
可是,她又转念一想,不对啊——
可惜的东西多了,就可以看着它们消失么?
救不过来,就不用救了么?
她这刚反应过来,想找谢无缺理论,发现后者已经呼朋引伴地嗨起来了,所有的女孩都聚拢在她身边——除了从不凑热闹的陆拂晓。
文慕恩自嘲地想,自己还在想要怎么说服谢无缺的时候,没准儿人家早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天才只负责语出惊人,从不负责售后。
认真你就输了。
天籁女声北区比赛时期,文慕恩曾经觉得和自己最聊得来的人就是谢无缺,苏州评弹、昆曲、傣族孔雀舞……她几乎所有跟时下年轻人格格不入的兴趣,谢无缺都知道一些,虽然知道得并不多,但谢无缺的好处就是可以把她只是略知一二的话题聊得枝繁叶茂、花团锦簇。
文慕恩一本正经、有板有眼地活了23年,几乎被谢无缺迷住——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怎么能永远那么轻松有趣?
后来,她渐渐发现,直到此时终于确定——小谢的轻松有趣她只能欣赏,永远无法复制和借鉴,小谢盛世美颜天赋异禀,又兼少年成名万千宠爱,天性里自带一种漫不经心的懒散,什么都兴趣盎然,什么都雨露均沾,什么也都可有可无。
对不重要的东西如此,对重要的东西,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她学不来,也不想学。
此时的谢无缺当然不知道文慕恩的心路历程,她早就翻篇儿了。因为尽职尽责的音乐总监聂飘一直在碎碎念要进行赛后总结,谢无缺灵光一闪,随手开了一瓶红酒,开起了一场“钻石女声另类颁奖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