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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的期盼中,正旦新年悄然来临,作为偏安一隅的颍川府城中还如往年般热闹,外面的乱民和不久前黑旗军的攻城似乎没有给这座城市带来多少影响,大家还是一如往年一样,用十分饱满的热情来迎接新年。
江毅行走在城中熙攘的街道上,看着这眼前的景象,心生感慨,作为古代的人们,有些人或许一生都没有离开过从小生活的地方,对外面的信息知之甚少,只看到眼前的十里八乡,认为天下应该都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当下的武朝却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不知道这里宁静祥和的生活还能维持多久,但愿这里不会被战乱波及到吧。
严师已经决定去京师了,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呢?随严师去京师?严师是去和儿子、女儿团聚去了,自己也随着去?人生地不熟的,加之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京师之地虎踞龙盘,更是龙潭虎穴,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且不可小觑古人,发展经济民生,古人不行,使一些阴谋诡计,耍一些小人伎俩,自己完全不是对手,倘若在京师行差踏错不但自己万劫不复,更会连累到严师。
随封开去扬州?也不行,虽是同乡同窗,但自己毕竟是投靠而去,许多方面多有不便。
江毅想的脑袋痛,始终想不到该去哪合适。若是自己一人说走也就走了,想去哪就去哪,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就现在的乱局,凭自己的一身能耐,到哪不能寻得一方栖身地?可眼下还有严师与薛城元在,哪是自己说了就算的?违逆师命,不敬师尊,何以安身?
突然江毅灵机一动,找黄校尉去,先搞一个军人的身份再说,有了这个身份,可以明里带着武器行事了,总比带把棒槌要好。
心念于此,江毅一转身,大步往校尉营营地走去。
正带着几个亲随巡查营地的黄校尉一听江毅说要报名入伍,眼睛当时就瞪起来了,不是,你这个书生开什么玩笑?你是文人,你的师尊是谁?是严公!你还发愁找不到出路?你来我这个军营参军?你江铭远大过年的闲着没事跟我闹着玩是吧?赶紧滚蛋!黄校尉一头黑线。
江毅一把拉着黄校尉,反正也挺熟悉了,说道:“老黄你听我说啊,我来参军是我深思熟虑过的,你看啊,论武艺,你打不过我吧?”
黄校尉点头。
“论身高,我也不低吧。”
黄校尉点头。
“论身体,我还在长,过了年我都十八了,肯定更强壮吧。”
黄校尉还是点头。
“论排兵布阵,你承不承认比不过我?”
黄校尉点头。
“论造惊天雷,没有我你不会吧?”
黄校尉还是点头。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让我加入啊。”
黄校尉一扭头对身后的一名亲随说:“你,赶紧送铭远先生回太守府。”说完,挣脱江毅的手扭头就走。
江毅一看,那哪行啊,贴身上前又拉着黄校尉的胳膊:“不是,老黄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把我拒之门外,你让我参军,以后我能帮你造火药枪、火药大炮。”
黄校尉站住脚,一看江毅:“你会造火药枪火药炮?”
“啊,”江毅点头。
“你来参军严公和府尊知道?”
“是...啊,”江毅有点心虚。
“铭远先生你可想好了,一旦入了军伍,你可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你一生可就是军籍了。”黄校尉认真的说。
江毅心一横:“没事的老黄,相信我,做什么不是过一辈子,当兵打仗不是更能建功立业吗?眼下的时局,还是手里有刀有枪最安全。”
黄校尉见江毅说的这么坚决,眼睛里满是信心,一咬牙:“好,我准了。”
就这样,江毅入了伍,成了武朝豫州颍川府校尉营黄校尉的亲随小旗官,下管十人。
很快,穿着一身戎装腰挎战刀的江毅出现在了黄校尉面前,黄校尉看着英武飒爽的江毅,乐呵呵的说:“军服就是比长衫看着顺眼。”
因为是年节,军营里的士兵都是附近的老百姓,黄校尉便将士兵们分批次放了几天假。
傍晚的太守府后堂花厅。
严师三人看着堂中一身军服的江毅都很诧异,严师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问道:“铭远,你的脑疾是真的得需要医生诊治了,我原以为时间长了慢慢会好的,哪知道你看起来是越来越严重了,你今日这般装扮,是要闹哪样啊?”
江毅摘下腰间的佩刀挂在花厅墙上,说道:“恩师,什么叫我闹哪样啊?我这是找到正经的工作了。”
“工作?”
“就是我找到正经的职事了”。江毅忙解释。
“哦?那是什么样的职事还需要你找黄校尉借来军服才能完成啊?”严师追问,接着说:“你疯,黄校尉也跟着你疯。”
江毅走到桌前,看了三人一眼,向严师深深施礼,道:“恩师,我实话实说,请恩师一定不要生气。”
江毅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现在拿出来就可:“恩师啊,现在天下大乱,虽然眼下颍川尚且承平,但谁能保证明天呢?后天呢?若有那么一天,我可能救不了太多人,我能自保可以吗?可是我只是一介书生,拿什么自保?拿我箱笼里的书本与贼寇讲道理、讲经史子集吗?我只有手中有了刀枪,我才能有讲道理的资格,大不了搏命,血溅三尺,也不能束手就擒、引颈就戮。
恩师啊,我忘不了我昏死醒来的情景,两个贼人就在我身边酣睡,他们打昏了我,只是让我忘掉了以前的一切,他们打的别人呢?是死是活,还是如我一样?真再有那么一次,我还是那么幸运,只是被他们打得昏死过去吗?所以恩师,我必须要改变,我要弃笔从戎,我不但要自保,还要保护您,我不想再在冰天雪地里让您带着家人被贼人追着逃亡了。恩师啊,请允许徒弟我投军吧!”
江毅说完扑通一声跪下伏地。
厅中一阵沉寂,坐着的三人均僵僵的不动,但无不动情。严师两行清泪顺着苍老的脸颊滑下,半晌,严师扶起江毅,颤声说道:“铭远啊,你之心想老朽明白,只是苦了你了,你若选择从伍,今后将再无仕途之缘,你这一生就彻底毁了。”
严师说着话,将江毅拉倒桌边坐下,抓着江毅的手继续说道:“你为老朽顾虑,老朽感谢,咱们师徒一场,为师甚幸,你之从伍勇气,老朽感佩。你跟着老朽几年了,老朽知你心性,你之决定,断不更改,自你被掳归来,尤其在颍川的这些日子里,老朽业已发现你之大变,有意远课业而近武力,子仲也经常与老朽谈起你在校尉营中的刻苦,你之勇猛校尉营已无人可敌,老朽闻之甚慰,今,你与老朽敞开心境,古有云,富贵功名马上取,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老朽自是允之,绝不阻拦,但你日后万不可后悔就是。”
江毅立即答道:“谢恩师应允,定不后悔。”
薛城元道:“铭远既然选择弃文从武,也不一定就是坏事,时下朝纲不振,纷乱频仍,铭远若能从伍建树,也能名扬天下。”
“对,你铭远能文能武,要做就做一个名扬天下的儒将。”封开说道。
“不,我要做一个会写诗的绝世枭雄。”江毅笑道。
三人看着贱兮兮的江毅,一脸鄙视。
江毅看着三人的表情,笑着站起身来,喊道:“子仲,取纸笔,我要作诗一首,纪念我投笔从戎。”
封开一溜小跑取来笔墨纸砚,并研好了墨,江毅挥笔疾书:
“忽闻天上将,关塞重横行。始返楼兰国,还向朔方城。黄金装战马,白羽集神兵。星月开天阵,山川列地营。晚风吹画角,春色耀飞旌。谁知江铭远,犹是一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