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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了一半的江毅突然眼前一道亮光,一个念头不由生出。
他马上命人去唤张茂文县令。
两刻钟左右,张茂文满头大汗的跑来了,江毅打趣道:“张县令敲寡妇门被狗撵了?”
张茂文一翻白眼:“你手下说有要事与我相商,我若走慢,定被你一阵奚落,现在来快了,还被你打趣。”
江毅也不接话,一拉他的袖子:“来书房,有事与你详谈。”
二人书房坐定,江毅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张茂文一脸惊喜,江毅说:“你别顾着高兴啊,咱们先把事情说清楚,保境安民我负责,第一年的钱粮我负责,第二年你不但不能给我要钱要粮,你还得保证供养我的军队。”
张茂文一拍胸脯:“放心,放心,包在我身上。”
原来江毅生出一个想法,既然乾州空虚,尤其邯郸郡空着,不如过去占领了。
至于钱粮,这不马上有了吗?户部尚书家的小管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钱粮肯定是有,只是多与少的事了。
至于人口吗?先搞十万难民,每个人头分土地多少,丈量完了再说。
江毅算了一下,十万难民,人均每天一斤半粮食,养三百天,需要四千五百万斤,折合古代的算法就是三十七万五千石。
目前劳教了豪门富绅的子弟有近三百人,保守的勒索他们家,平均一家五千石粮食,就是差不多一百五十万石。
一家再勒索五千两银子呢?就是一百五十万两。
可以把邯郸、桓安两个城市都能重新复活起来了。
江毅想想都能笑醒,何况张茂文呢?
有近一年的钱粮打底,张茂文能不高兴?而且还又是去了邯郸郡城。
至于难民?豫州的、司隶的、京师外面的加起来五十万都不止。
好了,筹划完毕,对户部尚书家的小管事严网以待了。
张茂文也没有闲着,开始思考邯郸与桓安两地官员的人选问题。
过了十天,果然没让江毅失望,小管事来到涉县了,一进县城,迫不及待的来到军营门口求见江毅。
江毅一身书生装扮,微笑着在中军大厅接待了他,聊的很愉快,不过小管事有点害怕,略显哆嗦。
下午在江毅的安排下,有江毅的亲兵陪同,小管事见了近三百名“劳教人员”,包括礼部右侍郎徐大人。
在去见劳教人员之前,江毅告诉小管事说,他们在里面吃喝不愁,不要给他们带钱财了,有也没地方花销。
至于吃的更不许带进去,万一发生中毒事件,我们没法给他们家人交待。
你可以把衣物给他们,但必须接受检查。
就这样,小管事带来的众位豪门富绅们给子弟们的吃食和钱财,全部被江毅没收了。
小管事是在劳教队见到了这些豪门少爷们,他们在城外的一处院子里居住,院子是新建的,院墙很高,墙上站有人民军士兵。
小管事进院的时候被搜了一下身,按士兵的说法是为了这些劳教人员的安全考虑。
这些少爷们住的房子不大,但建的很整齐,一排一排的,每个房子里没有床,是泥巴砌成的大通铺,一个铺上睡十五个人。
铺上的被褥叠的四四方方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大铺一头。
小管事进院的时候,这些少爷们已经排好了队在等着了,队伍站的整整齐齐,旁边有几个士兵在喊着什么,众少爷们随着士兵的喊声一起动,一起停,一起收脚,一起垂手,脸抬的一样高,看着前方。
侍郎徐大人排在队伍的边侧,站的也很直,跟众少爷们一样的站法。
小管事看着他们,都黑了,不过看起来结实很多,变化最大的就是这些人以前的懒散没有了。
江毅的亲兵跟院子里的一个军官悄悄说了几句话,那名军官点点头,然后大步走到队伍的前面站住,大声道:“队员们。”
小管事只见众少爷们包括徐大人微微伸出的左脚“哗”一下齐齐的收了回去。
那军官继续道:“这位是京师户部尚书府的刘管事,受你们家人的委托来看看你们。
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你们分别跟刘管事聊几句,一个时辰后在这集合。明白了没有?”
徐大人和众少爷们齐齐大声答道“明白了。”
军官说:“好,队伍就地解散。”
大家开心的热闹着,只见一个青年人哭着走向刘管事。
刘管事一看到他马上流泪了,哭着喊:“少爷,您受苦了。”
第二天,刘管事又在军营大厅里见到了江毅,一见面,他先给江毅深施一礼,感谢江毅对少爷的关照,感谢江毅教会少爷很多东西。
江毅说:“其实我没教他们什么,我只教他们做人的基本道理,人没有高低贵贱,没有三六九等,只有通过自己的劳动换来的吃食,才是最香最好吃的。”
刘管事沉思一阵,又施一礼道:“在下受教了。”
江毅让他坐下。
江毅道:“我知道你来的真正目的,咱们不用绕弯子了,我就实话实说吧,一会我给你一份单子,上面是我给他们的家人所要的钱粮物资的数目。
你回去后告诉他们的家人,一粒粮、一文钱,一寸布都不能少,我不讨价还价。
而且我还规定了时间,在这个时间里没有给我送来钱粮的,我要收罚金,拖的越久,罚的越多。
还有一件事,你必须给尚书大人说清楚,我要的这些钱粮,不是我自己吃喝挥霍了,我要让京师、豫州、司隶的难民都来乾州。
我是在帮朝廷安置那些难民,朝廷就没有什么表示的吗?
好了,我的话完了,我知道你也当不了家,做不了主,你马上回京师吧。”
江毅说完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厚厚一叠纸张递给刘管事:“收好吧,这就是我提出来的最低底线。”
刘管事再施一礼,告辞出门,被士兵送至门外,自是返回京师不提。
晚上,张茂文过来找江毅谈事,细细看了江毅誊写过的索要清单,吓了一跳。
江毅笑道:“我总要了三百万石粮食,五百万两白银而已。对于那些达官显贵,或许银子不是问题,粮食有点困难,没问题啊,他可以给我折算成银两送来也行。
我花钱雇我的军队去找红巾军抢去,他们不是抢了黑旗军吗?我就去抢他们。”
张茂文哈哈大笑:“铭远啊,你越来越不像一个书生了,活脱脱像一个土匪。而且还是特别胆大的土匪,动不动就抢,你抢了黑匪军,又绑票了一大帮官宦子弟,这还没完结呢,你又盯上了红巾军。
你告诉老哥,抢完红巾军,你准备抢谁?”
江毅也是哈哈大笑,想了一下,道:“那要看我有没有发财,我要是还穷,我就去抢皇宫,把小皇帝绑来,给太后要一千万两白银赎人。”
张茂文先是吓了一跳,笑骂道:“你真是个大土匪”。
半个月后,京师。
左丞相胡风在书房里将茶碗摔得粉碎,怒气冲冲道:“五十万两白银,二十万石粮食,还有一万匹布。他江毅真敢要,真敢要啊!他想干什么?他这是想养军队造反吗?”
京师的今晚很不平静,近三百个家庭或是咆哮怒吼,或是捶胸顿足,或是长吁短叹。
严府,书房。
严从喻道:“父亲,今晚京师可谓是家家不安啊。”
严师面容含笑,道:“为父早有料到铭远会狮子大开口,但还是小瞧了他,没想到他竟然大开口到如此地步。”
严从喻道:“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严师感慨:“有的为官多少年了,有的为官多少代了,贪墨的民脂民膏也该拿出来一部分了。其实铭远也没给他们多要,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再说铭远也不是为了自己,他收纳难民其实也是为了解朝廷之围啊。朝廷的事,铭远在做,为了做到这些事情,他不惜与百官为敌。”
严从喻道:“父亲,您认为铭远下一步该如何?”
严师轻捻胡须,笑容绽放:“此子自此龙归大海,虎啸山林了。呵呵呵。”
严从喻疑惑道:“父亲您就这么肯定?”
严师依然笑眯眯的,重重的点了几下头:“铭远或许不会一帆风顺,或许不会筹谋深远,但他最大的优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严从喻道:“请父亲明示。”
“铭远最大的优点就是见招拆招,而且面对同一招,他能寻到几种拆解办法。他这一点,为父以为目前无人能敌。这也正好弥补了他对长远筹划欠缺的遗憾。
就是他的这个优点,故而他随机应变,相机行事,从而能出奇而制胜。因此为父推断,铭远能走很远,比你想的还要远。”突然,严师笑容收敛,面色郑重道:“为父有一句话必须忠告于你。”
严从喻赶紧站起,拱手道:“请父亲明示。”
严师道:“因为你是我严昌廉的儿子,他定不会负你,你万不可负他。”
“儿子定不敢忘。”严从喻郑重道。
严师缓了一下,悠悠道:“你若负他,第一次,他会原谅你,认为你是无心之失。第二次,他会远离你,认为你是他恩师的儿子。
若你负他第三次,他追你到海角天涯也要杀了你,不是因为你负他,是因为你堕了他恩师的名望。他对不义之徒,杀起来毫不手软。”
严从喻拱手道:“父亲大可放心,我定与铭远永不相负。”
严师笑容满面,开心的点着头。
第二天小朝会。
朝堂上站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
众人刚刚给皇上和太后见了礼,还没等洪公公喊出“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的话呢,户部尚书已经出班了。
“臣,户部尚书孙有道有本启奏。”
八岁的小皇帝童声童气的说道:“准奏。”
“谢皇上,”孙有道直起身来,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奏折,双手奉承。
一太监走来,双手接过奏折,转呈给八岁的小皇帝,小皇帝一手接过奏折,放在案上。
孙有道说道:“皇上,如今已是六月,近二十万难民围聚京师已达七八个月之久了,京师外围并无可耕种土地,又无可劳作之所,长久下去必生祸乱啊。
臣以为,应为难民择一去处,使之能安身立命。”
这时,左丞相胡风出班奏道:“皇上,臣也有本奏。”
小皇帝小手一抬,道:“胡相平身,准奏。”
胡风道:“皇上,臣以为应当将京师、司隶、豫州、兖州的难民迁移进乾州,目前祸乱乾州的黑匪军已然退回冀州真定。
当下乾州空虚,城池废弛,房屋、土地皆皆为空处,难民入住即可生产。
只是,只是以前官员多有被黑匪军戕害,余者逃亡他处,目前乾州除了涉县之外,尚无任何官员。臣请皇上着吏部应即可考官,补缺各级。
另外,为保乾州之安定,以防黑匪军或其他贼军再度祸乱乾州,臣以为应派武烈侯陶宗伍统领三千金甲卫常驻武始。”
朝堂霎时一阵议论纷纷。
站在班中的严师表情如常,心里却一阵难安,老狐狸出手了,将老将派去正好扼守涉县到乾州腹地的咽喉。
铭远啊铭远,你若将武烈侯击败,天下你的对手就屈指可数了。
你胡风出手很辣,一下想掌控乾州,你知道乾州是怎么回来的吗?
现在你儿子还在铭远手中,你会有所顾忌的,我得出面帮我爱徒撑撑场子。想到此,他故做老态状,咳嗽了几声,颤颤巍巍的出班。
严从喻见父亲突然此状,他也是心思活泛通透,当即领悟,赶紧走近搀扶父亲慢慢伏身向皇帝拜礼。
严师沙哑着嗓子道:“皇上,老臣严昌廉有事启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