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败事有余

发呆向日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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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

    听得殿门口的吵闹,云裳皱眉放下手中丝线,抬头冷然瞪着急吼吼冲进来的弟弟。

    云琭满头大汗,扶着腰喘气不止,连张了两下嘴都没能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可怜云琭为了将消息尽快送来,拖着两百多斤的肥肉,愣是在短短一刻时光内从王宫门跑到了绯羽殿,可谓壮举。

    看着这个已经年过而立仍不成器的亲弟弟,云裳真恨不得就让他当着自己的面喘死算了,省得出去丢人。

    然而到底姐妹情深,云裳还是向宫女示意,给他端去一爵酒水。

    云琭劈手夺过酒爵一饮而尽,这才顺过了气,睁眼才看到姐姐不知为何竟在做刺绣。

    云琭看着好奇,将自己听来的大事顿时忘在了脑后,只疑惑道:“姐,你这是在作甚?”

    云裳深情地抚着绣衣,如同抚着女儿的脸颊,“灵儿自小女红就不好,如今眼看着大婚在即,我为她做一件吉服。”

    “昭王宫肯定有人替她缝制的,姐姐何必操这份心?”

    女儿大婚将至,云裳是越来越听不得“昭”字,一提之下就是泪水上涌:“可怜我的灵儿,连个疼她的舅舅都没有,真是,真是与她娘亲一般的苦命啊……”

    眼看姐姐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云琭立马慌了神,打小他就最怕姐姐哭,姐姐一哭,他铁定挨打。即便如今早已没人打他了,可那份条件反射似的畏惧还是印在了骨子里。

    旁的女人是不是水做的,云琭说不准,但自己这个姐姐,妥妥是水做的没跑。

    “姐,我错了,”云琭道歉道得诚恳又迅速,如同演练过千百回,“真错了,我这就让府上的女子人手给我外甥女做一件吉服出来。”

    似乎不太管用,眼见姐姐仍垂泪不止,云琭急得抓耳挠腮,“要不,我亲自给灵儿做一件带去昭国?”

    云裳到底是被这个自幼贴心的弟弟逗乐了,葱指点了点云琭的脑门,“你呀,就惯会说些俏皮话哄人。就你那粗指头,绣的吉服哪儿能上得了身哟?”

    “姐姐说得是,”云琭笑得越发憨厚,“我哪里比得上姐姐手巧。只想着能尽一份心罢了。”

    两姐弟正在闲聊,却听一旁有人也被云琭的作态逗乐了,轻笑出声。

    惊动了两位贵人的小宫女赶忙跪下请罪。

    “自己掌嘴。”娴妃笑容依然不减,“本宫的弟弟,也是你这贱人笑得的?”

    “姐姐莫要生气了,动了胎气可不美。”云琭倒是不以为意,反过来劝慰姐姐,“待姐姐绣好吉服,我亲自随着贺喜的使团去到昭国,将这吉服送到灵儿手里,如何?”

    云裳感动不已,直赞弟弟乖巧懂事,“对了,你方才那般着急模样,是想说什么?”

    “险些误了大事。”在宫女清脆不断的耳光声中,云琭上前两步,俯首靠近了姐姐,耳语了几句。

    “何处听来的?”云裳眉头稍微一皱,下意识抚摸了一下日益膨胀的小腹,那里有她未来的希望。

    云琭退后两步坐在姐姐身旁,“郭进,就是郭开那个侄子。”

    “那个废物?”云裳哂笑一声,“他能有那胆子?”

    听到姐姐毫不留情地将郭进称为废物,以云琭厚如城墙墙角的面皮也不由有些发烫。他可是与郭进并称“邯郸双子”的。

    当然,真正的说法是“邯郸双废”,不过没人敢当面告诉云琭罢了。

    耻笑过后,云裳抚摸腹部的手掌不停,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宁可信其有,在儿子出生前这个紧要关头,可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此事确实需要慎重。你去让那个郭进……不,让他别盯着了。”云琭原本面上一喜,听到姐姐竟然让人撤回,心中不解。

    云裳心头微转:“那个废物我信不过,到时被人一吓,指不定就坏了大事。你去找宗追,让他仔细盯着,若两人再有碰面立刻来报。”

    云琭才不在乎此举是否过河拆桥,一口答应下来,至于郭进所求的官禄,关他何事。说出来说不定又会惹姐姐生气,得不偿失。

    他却不知,如果自家将郭进所求说与了姐姐听,云裳十有八九会应承下来。

    因为云琭不清楚,云裳却深知,郭进这种废物,用来成事或许不足,但如果想要败事,简直无往不利。

    郭进此时在生气,非常生气。

    任谁冒着生命危险探来的消息只换来一句声色俱厉的警告,想必都会与他一般生气。

    没有预料中的高官厚禄,甚至都没有半分夸赞,郭进的一夜劳累,换来的却只是云琭傲慢无礼的训诫。

    这个废物,若不是他姐姐罩着,早就被扔到不知哪条臭水渠了。

    郭进心头怒极,却不敢当着云琭的面作色,在这一点上他至少有资格鄙视喜怒形于色的云琭了。

    带着失望与愤懑,郭进回到了家中。本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却不料越想越气,连着鞭打了几个下人都难以释怀。

    “来人,备车!”郭进恨恨扔掉皮鞭怒吼。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决定要给云琭姐弟一个教训,让他们再不敢如此轻视自己,“去太子府!”

    太子赵成正与几位心腹推杯换盏,众人兴致高涨,俱为昨夜的收获庆贺不已。

    此时却突然听有人来报,一向与自己为敌的郭开子侄求见,赵成当下冷哼不已,就要命人将他乱棍赶走。

    心腹马融起身制止了领命而走的太子家仆,对主君劝道:“郭开是娴妃一党,一向与我等为敌,其子侄郭进更是与太子从无往来。如今此人突然来访,必是有所求,太子或可从中取利。”

    赵成觉得有些道理,况且听一听也无妨,如果对方只是说些废话,大不了再打一顿就是了。

    马融见主君点头,便吩咐仍旧候在一旁的家仆将人带进来。

    不多时,就见垂低着脑袋,形状极为恭谨的郭进小步跟在家仆身后,走进大堂。

    刚一进门,郭进立刻就是大礼参拜。

    赵成对这个一向痛恨的佞臣子侄自然没有好脸色,正准备折辱一番,却随着郭进的第一句话讲出而大惊,连手中的酒爵落在了地上都并未察觉。

    “太子密会大将军之事已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