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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来过,庙内给人一种尘封的感觉。
四角都是蛛网,塑像几乎全被灰覆盖。
秦广王面目有些凶悍,给人以庄严威重。
整个酆都都被阴气覆盖,大殿内也不例外的布满了阴森的鬼气。
只是这种鬼气,并不会让人感觉到不适。
反而有了一种回归感,让婉兮不自觉地踏上台阶。
一步一步走进去,对着神像顶礼膜拜。
身后他脚步声不大对,她下意识回头把他扶住,“当心台阶,别摔了。”
“太黑太黑,没看清。”阿懒穿着将近二十斤重的龙虾甲,都快喘不过气了。
上台阶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差点滚地葫芦一般滚下去。
婉兮皱眉,“受伤了,怎么还穿那么厚的甲胄?”
“我不知道那伙人什么时候会追过来。”他每走一步都很艰难,被枪击的地方疼的他想大叫出来。
刚才从摩托上摔下来,还真不是假摔。
是受伤后,头脑晕眩。
本来他这样的伤势该彻底晕厥过去,可坚强的意志力不允许他失去意识。
婉兮拿了块蒲团到大殿侧面的柱子前,让他靠着柱子坐在垫子上,“你可以把枪给我,我来守着。”
“那就由你来穿龙虾甲?”他点亮火绒盒,露出洁白的牙齿。
婉兮跪坐在他对面,一阵无奈,“你还是自己穿着吧。”
要不是有这身龙虾甲,“阿懒”早就被打成筛子,绝无任何生还的可能。
“一起坐下来休息会儿,你一路奔波,肯定累了。”阿懒扯着她的裙摆,还把蒲团让出来一半,想让她坐下来休息会儿。
婉兮把身上他的夹克褪下来,披在他膝盖上,“你先休息吧,我还有些事要忙。”
“在这破庙里,有什么可忙的。”他不明白,却还是松开了她的裙摆。
她走到神像前双手合十,跪着磕了三个头,“阎王老爷,小女子和朋友途径您的庙宇暂住一晚,还望您老人家海涵。”
“如果您有灵的话,也请您保佑我们今夜不会再遇到杀手,我朋友的伤能好的快点。”她又弯腰磕了三个头,脑中想了许多事。
“幕沪”号爆炸,她虽然幸存下来。
所有的行礼却随着爆炸沉入江底,包括藏在她外套口袋里的河姑,行李箱放着的万历宝匣。
也不知爆炸有没有波及到它们,如果去打捞是否完好无损。
虔诚的磕完了三个响头,她起身走到了殿外。
“阿懒”也想叫住她,看着她沐浴在月色下的倩影,又作罢了。
他慵懒一笑,半眯着眼睛养神,【倒要看看这个小妮子还能做出什么来,有趣有趣。】
过了半个多小时,婉兮都没回来。
“阿懒”心里面有些急了,怕她出什么意外。
听到外面狼嚎声,实在坐不住爬起身。
刚扶着柱子准备朝殿门走去,就见一个身材瘦弱的女孩抱着一堆柴禾进来。
她步伐轻快稳健,身姿曼妙娉婷。
月下款款而来,容貌看的不甚清楚。
明明只是虚影一个,却看的他微微有些痴呆。
许久之后,才靠着柱子缓缓坐下。
婉兮把柴火堆在他跟前,朝他借了酒壶,“三月里还是很冷的,点个火堆应该能暖和一些。”
酒壶里的酒液被她均匀的撒在柴禾上,拿火一点就着。
火堆被点燃后,殿宇中有了一团光亮。
照亮了周围少许景物,不过是些落尘的牛头马面。
想当初这里香火鼎盛的时候,不可谓不是威风八面呢。
“你出去就是做这个啊,还挺聪明,知道找干柴来。”阿懒双手枕着脑袋悠哉道,实则心里触动很大。
婉兮跪坐在火边烤手,“你是特别行动科的科长,我的身世你应该早就查清楚了,我是农家女,这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不要总提那些煞风景的东西,行不行。”他不耐烦的闭上眼睛,想用不搭理她来气气她。
她反倒乐得清净,垂头去触摸手指上的玉扳指。
玉扳指本来是一片翠绿,没有一丁点的杂色。
自吴凌恒往上面滴入一滴血之后,玉扳指就沁了些许的深红,好似碧池里养了一只锦鲤。
他自己睡不着,又耐不住寂寞,“喂,陪我说说话吧。”
“你想聊什么?”婉兮问他。
他只是闷得慌,想跟人说话,“随便什么都可以。”
“阿懒,为什么来救我?”婉兮垂头问他,问完却抬起了头。
眼中噙着泪,眼神反倒像是责怪。
他心头一牵,“我救你还救出不是了?”
“我们只见过一面,你凭什么对我舍命相救!”她的问题很犀利。
他却微微一笑,笑得莫名的暖,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我这人就这样,想救一个人不需要理由,陈法儒不也是一心想救你。”
“这张字条果然是陈法儒写的。”婉兮摊开掌心,手里是折的整齐的那张字条。
阿懒吃了一惊,“你把这玩意都带下船?”
“你喊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两件事有关联,顺手拿了打算问你。”婉兮轻声道。
阿懒坏笑道:“那怎么陈法儒约你下船你不下,却跟着我走了。”
“是你约我到甲板上,强行把我拉走的,我并没有要下船。”婉兮回答的时候语调平静,心头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以她倔强而又固执的性子,是绝无可能“阿懒”让她下船她就下的。
若非阿懒强行把她带上摩托车,这条小命可就玩完了。
阿懒挠了挠头,“可我怎么听陈法儒说,你连到甲板上看他一眼都没去。”
“因为清瑜一直暗示我去。”婉兮说着话的时候眼神是发直的,看着像发呆。
盯着火光出神,心头想着船上发生的事。
以清瑜的警惕性,老是鼓动她和一个陌生人见面,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阿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难道清瑜小丫头是陈法儒的人?这陈大少不够意思啊,瞒我瞒的好苦。”
听他这口气有点欲盖弥彰,清瑜不是他特别行动科的人么。
不过清瑜在船上种种护主的表现,已经够可以了。
无论是谁的人,婉兮心里都是感激的。
“阿懒,你和陈大少是不是约好了?”婉兮也不打算追究清瑜的事,沉声问了一句。
阿懒反问她:“重要吗?”
这话问得好!
两个人都要救她性命,可惜她刚开始都没领情。
商不商量好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个人对她都是善意的。
只是这种好,来的太莫名了。
“喂,以后别叫我阿懒了。”阿懒忽然道。
婉兮还在沉思陈法儒和阿懒为何都想着法救自己,乍一听都觉得蒙了:“啊?”
不叫他阿懒,要叫什么啊。
陈法儒就是这么叫他的……
“阿懒是陈法儒那个混蛋给我起的外号,我有自己的名字的。”阿懒紧着脑门的时候,抬头纹特别重,一点都不像是年轻人。
婉兮才意识到孔二公子的真名,哪可能真用阿懒这两个字啊,“那我该叫你什么?二公子?”
“二公子多见外,以后喊我凌尘。”阿懒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抖腿。
那副痞子做派,哪有半分贵公子模样。
她念出他的名字,“孔凌尘?倒是个好名字。”
“好名字?你知道字么?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就说是好名字。”他睁开一只眼睛,瞥了她一眼。
她的身子蜷缩在凌乱的草堆里,将就的睡下,“孔老爷是个文人,他能想到的定是个好名字,只是奇怪……”
“奇怪……什么……”他见她当着萍水相逢的人面睡下,干涩的问道。
婉兮像是梦呓,“你这样的大名人,怎么从来没在报纸上见过你的名字。”
她太困了,又耗损了灵力帮他治伤。
必须躺下来好生休息,不然身体很难支撑。
“我是特别行动科的,秘密的存在!越低调越好,不是吗?”他见她确实睡着了,才低语了一声。
看着她被冻的发红的小脸,实在觉得心疼。
皮衣重新披在她身上,困意一点都没有,深深的凝着她。
她放下警惕,就这样睡下。
是不是代表她开始信任他了?
要是自己不是正人君子的话,她现在肯定已经是筷子上的肥肉,任他随心所欲。
婉兮是信任孔凌尘,不过敢在他面前直接睡下。
主要是因为他身上二十多斤重的龙虾甲,酆都城里危机四伏,他怕是不太敢随便摘下来吧。
万一摘下来之后杀手来了,他还不得一命呜呼。
可怜孔凌尘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想到这一层,一直这样看着她到第二天早晨。
清晨的时候,林中鸟叫连连。
早早的就把婉兮吵醒,大概是因为夜里太凉受了寒。
后脑勺疼的厉害,挣扎了好半天才起来。
火堆的火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小火苗。
捏了捏睡僵的脖子,看到孔凌尘还在直直的看着自己,手掌在他面前晃了几下,“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你脸上好重的黑眼圈,看来你是第一次在野外休息。”
“我昨晚没睡,野外行军的战斗我都参加过。”他气势一下变得阴沉,上来就用手背试她额头上的体温。
婉兮连忙推开他,“哎呀,孔二公子,你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