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戴师傅

魔女雪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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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姓段。”婉兮提裙行礼。

    他表情冷了下来,“我知道你,百乐门的段风晴。”

    初见她时的惊艳荡然无存,眼中只有对她的厌恶。

    沪上名流早就对吴有匪为一个风尘女子,一改平日温和正派的形象,整日流连声色场所皮具微词。

    在他心里,是眼前这个女子毁了吴有匪的名声。

    “是月宫。”婉兮低眉纠正道。

    他懒得与她多说话,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把这里当做主人家一般的给自己沏茶,闲散的靠在椅背上喝茶。

    她无所谓他待见自己与否,吩咐佣人拿一床薄被来。

    少顷。

    佣人拿了蚕丝被来,“风晴小……”

    “嘘。”她差佣人摆手,示意不要打扰别枝休息。

    接过柔软的蚕丝被,细心的盖在别枝身上。

    佣人小声道:“风晴小姐,老爷来电话,让你在他回来以前陪着夫人。”

    “放心。”婉兮柔笑着点头。

    佣人安心退下。

    客厅里只剩下他和婉兮,他把钢拐放在一边。

    翻开申报来看,可以全然不在意她的存在。

    客厅的架子上有很多杂志,良友、玲珑、文萃……

    随手拿一本,婉兮也能兀自看很久。

    坐在别枝身前的羊毛地摊上,静默的看着。

    两个人共处一室,没有任何话题。

    相互维持陌生的状态,当对方不存在。

    “叮——”电话响了。

    婉兮抬起头,等着佣人来接。

    许久佣人都没来接,电话铃声一遍接着一遍响。

    他吵的受不了了,站起身朝院子里吆喝了一声,“巧儿,快来接电话。”

    “来了,陈大少。”巧儿丢下花洒冲进来。

    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拿起电话来。

    婉兮视线刚好瞥到报纸的黑白照片上,照片上报道的是满目疮痍的战场。

    标题特别的犀利,【血与泪的教训,民族需要团结,不需要战争。】

    文章洋洋洒洒数千字,她匆匆一瞥根本看不完内容,只看到新闻最后的书名是毓秀二字。

    毓秀!

    艾毓秀写的吗?

    这片报道很明显是在战地拍摄的照片,对战火的描写也真实。

    仔细一看申报只是转载,原创是发表在花田卫早报上的。

    艾毓秀去做战地记者了吗?

    陈法儒凝着婉兮看了许久,“风晴小姐也会关心国事?”

    “只上过一年学,识字不多。”婉兮受蛊毒限制,许多话说出口都是身不由己。

    锁心蛊会控制她的意志,使得她必须说出能遮掩身份的话。

    “识字不多你看什么看?”陈法儒一开始还对她有点改观,听说她并不怎么识字。

    看这篇报道貌似只是凑热闹,反倒更加讨厌她了。

    婉兮在原来的地方坐定,“文章的署名,好像是大总统千金的闺名,可是名流圈的贵小姐呢。”

    心中极为迫切的想看报道上的内容,了解前线的战况。

    早先困在月宫,根本看不到报纸。

    对战况一无所知,只能日复一日的等。

    “我就说一个歌女怎会关心国事,嘁~商女不知亡国恨。”陈法儒把报纸一折,换到别的版面去看。

    婉兮无奈,“陈大少说的是。”

    “你休想以任何方式引起我的注意。”他不屑的目光透过报纸的一边瞪了她一眼,换了条腿跷二郎腿,“我可不是吴有匪,好端端的被个歌女毁了名声。”

    婉兮见他对她成见如此深,低垂了臻首不敢再招惹。

    佣人巧儿接完电话,匆忙上来通报,“一会儿戴师傅要来给您量脚。”

    “给我?我前两日刚在她店里做了双皮鞋啊。”陈法儒表情有些意外。

    巧儿小心翼翼的看向婉兮,“是给风晴小姐。”

    “刚来就做鞋,也不知道做鞋的寓意不好。”陈法儒觉得有意思。

    巧儿噘着嘴道:“送鞋送邪,怎么就不好。”

    “时间长了,都会跟我狡辩了,送鞋也有送跑的意思啊。”陈法儒换了一个版面看报纸,那张战地照片又出现在婉兮面前。

    战壕里死伤惨重,有个穿着军鞋的人仰面假寐。

    脸上覆盖了泥土渣滓,五官依旧清秀。

    她心口微微一动,夫君!!

    见他胸口有个子弹的伤口,整个人都僵硬绷直了,“他受伤了。”

    “你说什么?”陈法儒隐隐约约听到婉兮的自言自语。

    婉兮摇头,抱娇小的别枝抱起来,“没什么,一会儿鞋匠来了,会吵到别枝睡觉,我送她上去。”

    搂着别枝的时候,她举重若轻的抱着。

    走楼梯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战场上受伤的吴凌恒。

    战况都那么激烈了么,连主帅都受伤了。

    以往他的特殊体质伤口会很快愈合,照片上好像并不是的。

    是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吗?

    一定是这样!!

    夫君因为是阴生子,所以比常人都要厉害。

    可这也是他的弱点啊!!

    新ZF有特别行动科和一些神秘部门,就有许多专门对抗或者利用邪祟的能人异士。

    包括段薄擎本人,身边跟着蜃、养蛊人……

    于系若也豢养这样的高手,对夫君来说怕是极大的威胁。

    “好大的力气。”陈法儒等婉兮的背影彻底消失了,才喃喃出口。

    段风晴的身材瘦的有点病态,腰肢纤细的都快赶上他的手腕子。

    看起来细胳膊细腿,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却能轻而易举的抱起一个七十多斤的小丫头。

    难道段薄擎也跟阿懒一样私底下偷偷培训女特工了?

    若不是受过专业训练,寻常女子怎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婉兮下来的时候,鞋匠戴师傅已经坐着等候了。

    戴师傅和陈法儒关系熟稔,见面聊了几句。

    见婉兮下来,陈法儒绅士的起身,“我看我还是去琴房回避吧,女孩子的脚可不能随便看。”

    “都是新社会了,陈大公子还这么迂腐。”戴师傅掩唇笑他。

    他微微颔首,提步上楼。

    戴师傅年芳三十多岁,一身蓝布花格子旗袍。

    见了婉兮只是淡淡一笑,等她坐下后,替她把鞋脱下。

    一旁是戴师傅的徒弟,给戴师傅专门递尺子。

    戴师傅不仅量她脚的长度,还量了各个位置的宽度。

    力求做出来的鞋子,完全贴合婉兮的脚。

    为了找到合适婉兮脚的材质,她顺手捏了捏婉兮的脚骨。

    捏了几下之后,脸色变得有些阴郁。

    婉兮低声问道:“怎么了?戴师傅?”

    “你这脚骨有些怪,骨质柔软,像是刚长出来的。”她皱眉思索。

    婉兮脸色微微一白,“戴师傅……”

    “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跟她单独聊聊。”戴师傅给自己的徒弟使了眼色,等徒弟走远了才问的婉兮。

    婉兮秘密就要被发现,蛊毒在身体深处蠢蠢欲动。

    血液循环加快,呼吸变得急促。

    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并且蒙上了一层血红的膜一般,看什么都有些微红。

    戴师傅明明在她身边,声音却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你……是不是中了美人蛊。”

    “我……”婉兮额头落汗,眼睛紧盯着桌面上铜制的茶刀。

    茶刀很钝,但是一样可以杀人。

    插入戴师傅的脖子、额头、太阳穴,都可令其当场毙命。

    这是蛊毒为了自我保护,强行剥夺她的意志。

    “月宫的歌女有这样的秘密我知道,白曼丽的脚也是这样。”戴师傅一副很理解她的样子。

    婉兮握住了茶刀,艰涩的开口,“世界上哪里来那么多美女,丑女想要改变命运,当然只能使用美人蛊,您是怎么知道……”

    “名流圈好多贵小姐知道,求着让白曼丽给她们用蛊呢,谁不想自己变得好看呢。”戴师傅以为婉兮要分茶,没怎么在意她手里握着茶刀。

    婉兮缓缓的站起身,“你为什么要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我要确定你的骨头为什么这么软,才可以帮你设计更贴合你的鞋子啊,脚骨比较奇怪也有是天生的可能。”戴师傅的说话声音,她慢慢的变得听不见。

    婉兮拼命和蛊毒对抗,强烈的碰撞了抵抗之下。

    鼻孔里流出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快走,戴师傅,我……我要动手了。”

    “什么?”戴师傅回头之际。

    她手里的茶刀朝自己的眉心袭来,原本根本无法躲避。

    琴房里大提琴的声音响起,低沉的琴音并入耳。

    好像唤醒了婉兮,她用力的摇了摇头。

    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转瞬眼神又变得嗜血。

    婉兮看到惊慌失措的戴师傅,心里即是凄凉又是可悲自己现在的处境,“为什么不走!快走啊!!难道想被我杀死吗?”

    “我……我这就走。”戴师傅匆忙而走,三步并作两步的要离开。

    到了门口要开门出去,听到“叮”的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

    回头看了一眼,一把撸子号对着自己。

    婉兮极力想要收枪,却控制不住的上膛扣动扳机,“对不起,戴师傅,这个秘密……这个秘密不可以……”

    “救命……救命——”戴师傅仓皇逃出去,和她的徒弟撞到一块。

    在戴师傅离开射击范围之后,婉兮瞬间跌倒在地。

    猫鬼蛊强行控制下,还要求她必须追出去,把发现她身体里有猫鬼蛊的戴师傅打成筛子。

    她不停的喘息再喘息,好似从池塘里打捞上来一般被汗浸透了,“猫鬼蛊……你杀了她,会更容易暴露的。”

    藏在她体内的“猫儿”好像听懂了,暴怒式的控制终于结束了。

    她双手撑地,久久都没缓过神来。

    太可怕了!!

    猫鬼蛊可以控制她杀人,并且夺舍一般的占有她的身体。

    还道自己是军人呢!

    意志力那般的薄弱,完全抵受不住蛊毒发作的疼。

    并且有恐惧感,忌惮二次发作。

    所以不敢太过抵抗。

    夫君……

    她已经到极限了,坚持不了了。

    你在哪里?

    在哪里!!!

    她无声的落泪,缩在自己的世界里悲苦的哭泣。

    “发生什么了?”吴有匪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恍然抬头,他的脸和夫君的脸重叠在了一起,素手朝他的面庞伸了过去,“夫……夫……君,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