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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弄霞也不去理会沈柔云,忽然如一枝箭般从窗中直窜出去,叫道:“沈庄主,不出来的不算好汉。”
在场众人都觉齐弄霞未免欺人太甚。沈柔云道:“可惜二叔不在这里,否则定可和他斗上一斗。”她口中的二叔正是沈天抒的亲弟沈城,此人膂力惊人,脾气火爆,是一位内家好手。
沈天抒听了这一句激将之言,忍无可忍,叫道:“柔云,把剑给我。”
沈柔云将手中长剑递了给他,韩世祯也已经走到他身旁,低声道:“沈庄主,要顾全咱们的大局。”沈天抒点点头,挺剑跃出窗去。
一干人等急忙跟出。沈天抒道:“咱们到上面去打,在房顶上较量一下如何?”
齐弄霞哪肯示弱,道:“好极啦!”双脚一挺,直扑上去,从店外空地上扑到二楼的檐口下,左手在屋檐上一扳,已在屋顶青瓦上立定。她一身功夫剑走轻~盈,轻身功夫自是高明之极。这一扑一翻,惹得众人齐声喝采。齐弄霞持剑而立,俯视沈天抒动静。
沈天抒双脚并拢,原地提气上纵,如穿云箭般笔直冲上天。他冲到屋脊时仍未止住,眼见要力竭下堕,突然右臂平伸,剑锋已在屋檐上平平贴住,手一使劲,沈柔云那柄纯钢剑剑身柔韧,反弹起来。他一借劲,已站在屋顶青瓦上。
齐弄霞见他这手功夫中轻功、内力、剑法、胆识,无一不是生平罕见,哪里敢有半点轻忽,待他站定,说道:“进招了!”剑走偏锋,斜刺左肩。
这时二人重量一齐压在青瓦之上,每一步踩下都可能踩破青瓦,跌落在屋内。两人攻防相斗,同时去踩踏对方立足的青瓦,如此比武可说从所未有。梅胜雪、邬凝霜二女不禁暗暗担忧,心想这名剑山庄的庄主剑法狠辣异常,大师姊毕竟是女流,反应身法不如男子灵便,平地斗剑决无疏虞,现下~身处屋顶,落脚之地随时有可能踏空,实是凶险万分。二女手中都暗扣暗器,站在空地上相护。
两人在屋顶上斗得激烈,连在房中休息的少林派弟子也忍不住探首窗外,向上观战。
解世贤趁众人没有注意他,突然欺身到韩世祯身边,扣住他手腕脉门,防他逃走。韩世祯虽在江湖行走,毕竟还是宅门公子哥儿,一对手腕仍是柔软细嫩,给解世贤这对精擅铁掌的粗手巨掌握住了,总算他解大帮主不使劲力,否则一捏之下,韩世祯手骨粉碎,从此再也不能打八卦掌,使八卦刀了。天下武学,倒可要少了八卦门的名号了。
此时韩世祯虽知齐弄霞和解世贤二人不对付,但自己身在解大帮主手中,倘若沈天抒败了,齐弄霞上来要人,解世贤恼羞成怒,说不定会给自己一刀,心想一定要让沈天抒得胜,听解世贤口气,和沈天抒、妙清禅师倒还是有商量的余地。
屋角上双剑仍自狠斗,胜负难决。妙清禅师大叫:“两位剑法神妙,不必再比了。”两人斗得正紧,哪里停得住手?
齐弄霞心想:“这沈庄主剑法果然高明,看来我无法取胜。”她逞强好胜,缓缓移动脚步,走到西北角。这显是十分不利的地位,背向西风口,脚下青瓦缺口又多,心想只须打成平手,无形中已然胜了对方。
沈天抒见齐弄霞故意抢占恶劣地势,已知她用意,心道:“你自讨苦吃,可莫怪我无情。”使出沈家落雁剑中上十三路剑法,专刺她面目咽喉,剑尖带风,妙招生花。
齐弄霞连拆三剑,暗叫不妙,忽听背后呼呼数声,六七枝甩手箭射了上来,正是梅胜雪、邬凝霜为援救齐弄霞所发。齐弄霞矮身低头,一剑“平沙落雁”,疾刺沈天抒右臂,同时那些甩手箭也向沈天抒射来。
沈天抒剑拨甩手箭,左腿疾起,向齐弄霞太阳穴踢去。齐弄霞不知他腿上功夫如此精妙,吃了一惊,吸一口气,倒退一步,正在此时,忽然一阵弹子劲急异常,突向她背后射~到。这弹子却是徐德润所发,来得极快,她向后疾退,恰是以背迎暗器。
梅胜雪、邬凝霜齐声叫:“啊哟!”再发暗器救援已然不及,观战众人也齐声惊呼。
忽见屋顶缺口中飞身纵出一人,抢在其前,尚未立定,转瞬间双手已接住五六枚弹子,使开甩手箭手法,掷弹子出去击打兀自飞来的弹子,手法奇妙,快速已极,随来随接,随接随掷,竟无一弹落空。
在场众人都看得呆了。慧远小和尚拍手大叫:“今日叫你们见见少林寺罗汉堂首座的手段!”连名剑山庄的庄众都衷心佩服,彩声如雷。妙清禅师微笑合十,躬身答谢。众人见他风度如此,更是情不自禁地鼓掌。
三人纵身跃入大厅,众人都过来见礼。齐弄霞这时才真心钦佩沈天抒、妙清禅师的武功。众人互相谦让赞誉了几句,猛然间才发现都把韩世祯忘得干净了。邬凝霜道:“我去看看。”说罢飞步上楼。
过了半晌,只见韩世祯从房间窗口探出头来,叫道:“我在这里。”
沈天抒向妙清禅师道:“宋大哥,请你陪陪冷烟门大姑娘、二姑娘说话,我上去和韩少侠再谈谈。”
众人都道:“沈庄主请便。”他上楼时在场众人都站起来相送,齐弄霞、梅胜雪两女也盈盈欠身为礼。
沈天抒走到二楼韩世祯房间,解世贤微微一笑,和邬凝霜行礼退出。韩世祯怅然若失,闷坐椅上。沈天抒问他道:“你这东西,还能保得住吗?”
韩世祯道:“我既落入屠龙帮和冷烟门手里,他们要杀便杀,何必多说?”
沈天抒叹道:“可惜,可惜!”
韩世祯道:“可惜甚么?”
沈天抒道:“韩九爷当年首创八卦门,名闻江湖,也算得是一代英雄豪杰。虽然令尊行为不够光明磊落,但韩少侠年纪轻轻,人品武功都是很好的。哪知道……”
韩世祯问道:“哪知道怎样?”
沈天抒沉吟半晌,道:“哪知外表似乎颇有胆量,内里却是胆小万分。”
韩世祯拍桌怒道:“我甚么地方胆小了?”
沈天抒道:“不怕死,那最容易不过了。匹夫之勇,有甚么可贵?可是卧薪尝胆、忍辱偷生,却非大勇者所不能为。这个你就不能了。”
韩世祯怫然而起,道:“天下建大功、立大业之事,有没有被人胁逼到连手上的东西都留不住的?”
沈天抒道:“当年越王勾践兵败受辱,若是一死了之岂有之后的吞吴之举;刘邦不过鸿门宴,岂有大汉高祖?这两位雄主虽受辱一时,不得不忍辱负重,终成大事,但后世何尝不对他们景仰拜服?”
韩世祯沉吟不语。沈天抒又道:“何况世侄你年轻有为。只要你能留下有用之身,何愁不能名满江湖。我可拍胸担保,他们无论谁得了这样东西,都必然不致再为难于你。”
韩世祯默然半晌,显是心下尚还有一份顾虑,却是不便出口。沈天抒自以为猜到他心意,说道:“李侍尧副都统那边,我自会替你打点。”
韩世祯摇头道:“这是哪里话?只是沈庄主有所不知,小侄身上的这样东西,干系太大。失了东西,决计不是一个副都统能作数的。”
沈天抒见他说得严重,起身把门窗都掩了起来,这才重又坐回原位,沉声问道:“邬思道老前辈留下来的,究竟是甚么东西?你总知道罢!”
韩世祯面目神情突然变得极端诡异起来,颤声说道:“这件东西……是邬思道留下来的惊世之作……当年此物一出,世宗皇帝便龙颜大震,连夜将邬家老小七十余口人尽数杀死……万万没想到,还是留下了一个初生的女婴……”
……
众人在大厅中等候了良久,才见沈天抒推门出来。沈天抒面色有些发白,轻声说道:“请大家上来罢。”
众人都上了二楼。沈天抒说明韩世祯已同意将那样东西归还给邬凝霜,朗声道:“韩少侠义薄云天,咱们也不去北京啦!只是韩少侠怕是要躲上一阵子了。以后咱们在江湖上对八卦门韩家无论如何要互相帮衬一些。如若是谁要向官府泄露了韩少侠的行踪,天诛地灭。”当下歃血为盟。韩世祯苦笑着也饮了一口盟酒。只有解世贤在一旁微微冷笑。
沈天抒道:“解帮主,你也来喝一杯盟酒!”
解世贤负手道:“屠龙帮向来和官府作对,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何况是向官府泄露韩少侠的行踪?”
齐弄霞朗声道:“韩少侠义薄云天,如有用得着我们冷烟门的地方,韩少侠送个信来,我们虽然都是女流之辈,但赴汤蹈火,决没半点含糊。这口酒,我们都喝了。”
沈天抒倏然右手一伸,忽地插入墙中,抓下了一大块泥土砖石,厉声说道:“要是谁狼心狗肺,负义背盟,出卖朋友,害了韩少侠,这就是榜样!”手指一发力,砖石都碎成细粉,簌簌而落。众人见墙上那洞指痕宛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声色俱厉,甚是惊骇。
妙清禅师微微一笑,也是说道:“贫僧虽不加盟,和大家也是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