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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 徐忍冬就被一阵尖叫声吵醒了。
他已经习惯于这种起床方式——很显然是死人了,被发现了, 所以有人尖叫了。
至于死人, 在这个世界里是不缺的。习惯就好。
连乔被登山绳绑了一晚上,浑身酸痛,下床的时候差点跪到地上。他一手拄着拐杖, 一手勾着徐忍冬肩膀, 简单地进行了洗漱。两人这才出门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出门就把两人吓了一跳。只见走廊上面站着十几个妙龄少女,脸上还沾染着一夜欢好后的餍足, 身上却披麻戴孝,不知何时换了一身白色孝服。
中堂上十几个房间, 只有徐忍冬他们这间的侍女还穿着原来的衣服。其他房间都静悄悄地,房门紧闭, 唯有孝服侍女站在门口。她们听到徐忍冬开门的声音, 齐刷刷地朝这里望过来。十几张脸上同时露出诡异的笑容,看得人不寒而栗。
连乔倒抽一口冷气:“卧槽,好吓人。”
徐忍冬安慰道:“其实现在还好,晚上看更吓人。”
连乔:“……”并没有得到安慰好吗!
尖叫声是从楼上传来的。连乔行动不便,上下楼梯很费劲。因此当两人来到楼上时, 那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
一个姑娘正坐在房间门口哭, 大家围在她周围,脸色都非常难看。
石见穿也在其中,只有他还是笑嘻嘻的,倚在栏杆上, 没骨头似的懒散模样。
徐忍冬上前问:“怎么了?”
石见穿:“死人了呗。”
徐忍冬推开人群,想去看看尸体。刚靠近门口却一眼看见两具趴在床上没穿衣服的惨白尸体,他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退回来。石见穿在他身后笑:“怎么,没见过裸尸?”
徐忍冬皱起眉头,不想搭理他。连乔凑过来小声问:“这就是石见穿?”
徐忍冬点头。连乔道:“难怪。这群人里就他看起来最讨厌。”
人群中心那姑娘哭得声嘶力竭,其他人小声议论着什么。徐忍冬隐约听到“买卖”、“价钱”几个词,心里觉得奇怪,便过去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死者是两名老手,那姑娘是个新人,花了大价钱让他们保护她。没想到这二位自己先死了。
实际上,昨晚死掉的远远不止这两个人。刚才一路上过来,那些披麻戴孝的少女所站的房间里,都有一两具尸体。也就是说所有禁不住诱惑的人都死了。
看来连乔猜的不错,这就是死亡条件。徐忍冬估算了一下,昨晚起码死了六十个人。这个数字令他心惊。
连乔拄着拐杖,费力地挤进房间里去察看尸体。没过多久,一瘸一拐地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
徐忍冬问:“看出什么了?”
连乔犹犹豫豫:“一对女的……”
徐忍冬一愣,没听明白。
连乔表情有些尴尬,附耳过来,小声道:“那两个女的都是玩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俩也……呃,然后就死了。大概跟我们一样是情侣吧……”
徐忍冬错愕地睁大眼,内心震惊不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味来,“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沉默许久。房门口那姑娘哭得嗓子都哑了,也没个人上去安慰。众人脸色都十分阴沉。毕竟昨晚一下子死掉六十个人,这副本有多难可想而知。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晚还未可知,这会儿谁还有闲心去安慰一个陌生人。
徐忍冬克服完心理障碍,也进去检查了一下尸体。果然如连乔所说,那两个年轻女人相拥而卧,身体上还残留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痕迹,皮肤却已经变成了死尸特有的青灰色,有些地方还起了尸斑,看来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了。
尸体上倒是没什么外伤,周围也没有一点血迹,看不出具体死因。
“估计是暴毙而亡。”连乔道。
徐忍冬表示赞成。
“至于死亡条件,就是昨晚啪啪啪了。我本来以为是不能啪侍女,现在看来,啪自己的小伙伴也不行。”连乔吐吐舌头,“幸好咱们忍住了。”
徐忍冬尴尬地咳了一声,回头对众人道:“事已至此,大家不要再聚在这里了。趁着天亮好好探索一下这个土楼吧。”
幸存下来的这些人几乎全都是老玩家,对于徐忍冬的提议都没什么意见。那个哭哭啼啼的姑娘也终于停止了抽噎,听到徐忍冬这话,便将目光投向了他,满眼都是哀求。
徐忍冬明白她的意思,但此时连乔身上有伤,他要保护连乔尚且不易,何况再带一个新人。因此他只能别过脸去,避开姑娘的目光。那姑娘见状,自知绝无生路,不禁悲从中来,又哀哀啼哭起来。
徐忍冬心中有些不忍,连乔忽道:“石见穿呢?”
徐忍冬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四下环顾,确实没见着那个穿黑色唐装的慵懒男子。问了周围几个人,也都说没注意他。
说来奇怪,石见穿这人,打扮举止都如此妖异,照理说应当是很引人注意的。但他却像一滴水融进了大海里,悄无声息地就消失了。大家非但没注意到他去了哪里,就连他到底有没有来过,都不大记得请。
连乔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却没说什么,只是让徐忍冬陪着他一起探索土楼。
昨晚他们走出电梯时已是半夜,整座土楼上挂满红灯笼,像一座阴气森森的鬼妓院。此时天光大亮,明晃晃的太阳光从中间照进来,直射入地面上那圆形水潭。此时潭水碧绿通透,水中漂浮着绿色的藻类,浓密茂盛。不时有鱼钻出水面,因而看上去多少有些生机,不似昨晚那么阴森。
两人从一楼开始,一层层地绕上去。这土楼每一层的构造几乎是一样的,十数个房间围成一圈,走廊上每隔几步都挂着一盏红灯笼。那些披麻戴孝的侍女仍然站在客房前,有人路过的时候,这些妖异少女就笑吟吟地向他们行礼。
所有人都知道,在她们身后,紧闭的房门里都是一具具尸体。因此大家都加快脚步,不愿意在房前过多停留。
连乔其实心里也发怵,但他实在走不快,索性仔仔细细地观察这座土楼。
徐忍冬挑了几个死过人的房间,进去检查一番。和那对女孩子一样,死者全都没穿衣服,死得毫无尊严。至于客房本身,则都大同小异,和徐忍冬他们住的那间差不多。
于是二人将探索的重点放在了九楼上。
住在这层楼上的人也死得七七八八,除了石见穿之外,还有两名幸存者。这两人都是女孩,昨晚上都是一个人独居一间房。虽然她们昨晚也感到燥热难耐,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连乔感叹:“这种时候就体现出女性的生理优势来了……”
徐忍冬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连乔这话说得不太正经,却相当在理。目前存活下来的二十个人,几乎全都是女性。男性只有屈指可数的四五个。由此可见,在这种事情上,女性的忍耐力确实比男性要强一些。
两人随口聊着天,视线却都四处游移,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线索。不多时,又来到了那座祠堂前面。
昨晚徐忍冬想进去,被小脚老太太劝阻了。此时祠堂的门仍旧开着,站在门口就能望见长长香案上那些个牌位。此时已近正午,照理说是阳光最盛之时,祠堂里却仍是昏昏暗暗,一点光线都照不进去,全凭香案上那几根蜡烛在照明。
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光景,从外面是绝对看不清楚的。只是没见着那小脚老太太,不知她还在不在。
两人站在门口对视一眼。徐忍冬道:“再试试?”
连乔点点头,抬腿就要跨进去。徐忍冬拦住他:“你在门口等我,帮我望风。”
连乔犹豫了一下。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拐杖,倒也没多坚持,只是说:“那你小心。”
“嗯。”
徐忍冬从包里掏出撬棍,紧握在手里,抬腿跨过了门槛。
刚一进去,黑暗压抑感就像一张毯子,沉甸甸地压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像是香烛发了霉,一边燃着烛火味,一边又烤焦了霉菌。这感觉很不舒服。
这次,那老太太没再从黑暗中蹿出来。徐忍冬却也不敢打开手电筒照明,怕惊动了什么其他东西。他只能借着香案上那摇摆不定的烛火,小心翼翼地环视祠堂内部。
整间祠堂都没有窗户,除了身后那扇门之外也没有其他出入口。难怪这里这么暗,外面的光线照不进来。四周的墙上挂着几幅卷轴,徐忍冬眯起眼睛去看,隐约看到了身穿明清服饰的男性画像,估计是土楼祖先的肖像画。
香案上供奉着香烛水果,还有一鼎香炉,上面插着三支檀香。烛火摇摇晃晃,将案上牌位照得明明灭灭。徐忍冬走近一看,却有些吃惊。
原来这香案上上下下共有五层,竟供奉着几十个牌位!徐忍冬迅速清点,发现那牌位恰好九九八十一个,不由心头一跳。赶紧又把牌位从头到尾阅览一番,幸好,并未在其中找到他和连乔的名字。
这八十一个牌位里,也没有石见穿等人的姓名,看来并不是为他们这些玩家所立的。徐忍冬再细细看去,又觉出有些不对。
这牌位的顺序……好像是乱的?
照理说,香案最上面的应当是辈分最高的祖宗。但那位的姓名却又出现在了下面一排某个牌位上,写着某某某之子。儿子的牌位摆得比老子高,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像这样的错误还有很多。徐忍冬直觉地感到此中有玄机,便动手去调整手边两个牌位的位置。手指刚一碰到牌位,他便感到一阵寒气攀上指尖,惊得他寒毛直竖,瞬间缩回手来。
连乔在门口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徐忍冬握紧撬棍,警惕地环顾四周,并未察觉什么异常。动动手指,也没受伤。便出声让连乔安心。
但当他再去触碰牌位之时,仍觉寒气侵袭。看来这牌位确实有问题,只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
徐忍冬当即着手调整牌位顺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今年八岁】土豪砸的十个深水!
给人民币战士跪了,你是真的想掏空我的存稿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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