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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话里有三个含义, 一是他被薛婧收为弟子, 与薛婧是一个利益体;二是他知道薛婧来自虚空之域, 对他无需戒备隐瞒;三则是暗捧徐清钰和初元, 意思是他俩人品信得过。
徐清钰诧异地望向这青年,这还是当年那个爱哭鬼?
瞧这话说得多么妥帖,跟当年仗着自己太-祖是玄坤宗太宗,而说话不过脑子, 行事也不顾后果的小纨绔,完全是两个人。
“程斐师弟。”徐清钰打了声招呼,笑道,“多年未见,程师弟修为疾飞猛进, 远甚同期师兄弟,看来这些年多有奇遇, 恭喜了。”
“雅钰师兄说笑了,和您比起来, 我这点进步不算什么。”程斐笑眯眯地开口,“还未恭贺师兄进阶大乘,迈入高阶修士之列。雅钰师兄修为进步神速, 唯有当年初元仙人可以比拟,难怪大家都说师兄是初元仙人第二。”
“我接下来会去虚空之域历练, 怕是见证不了师兄飞升盛景,在此提前恭贺师兄飞升大喜。”程斐再次行了一礼。
“多谢。”徐清钰应道,“也祝师弟早日证道。”
“谢师兄吉言了。”程斐笑眯眯地开口, “有师兄这句话,我感觉自己寻到道途的希望,又多上几分。”
徐清钰被程斐这话逗笑,对他的陌生与戒备也少了几分。
徐清钰与程斐并不相熟,当初就没见过多少面,一开始入宗门时还曾有过冲突,自然不会像与连烨越衡他们那般谈笑风生。
互相寒暄片刻,两人默契地闭了嘴,站在各自师父之后,不再开口。
两名弟子说完话,初元才问薛婧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又怎么会收程斐为徒?
毕竟,薛婧性子独,不太像是会在这边收徒的。
薛婧边往城外走,边将这些年的事简单说说。
她一开始是在修真界游历,后来修真界发生大战,她就去了凡间,等战争结束,又回到修真界。
她前不久来东川这边,遇见被人追杀的程斐,恻隐之下干脆救了他。
程斐敏锐,发现薛婧不是星元界修士,对她的来处十分感兴趣。他也是个喜欢游历的,不然也不会战争一结束,就又到处乱跑,知道薛婧来自虚空之域,就起心思去虚空之域看看。
薛婧自然不会答应,程斐修为太低了,若没人护着,一入虚空之域就没盗匪给杀了。
程斐固执,伤好后也不离开,就这般跟在薛婧身边。一来是说是做向导,后来熟了,又想了个法子拐得薛婧松了口,拜了她为师。
薛婧说起这事,有些不悦地开口道,“他说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宗门内也没师父,另外拜个师父没有关系。我想着他拜我为师,去了虚空之域也有个名目护他,干脆应了。”
她脑补的是,程斐只是宗门内边缘弟子,所以随她走并没关系,可是他认识雅钰和初元。
就算她不懂这边宗门是怎样的,可是能与雅钰与初元相识,在宗门内地位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她被骗了。
“他根本不似他说得这般可怜。”薛婧气恼地开口。
初元闻言,笑道,“他倒是没骗你,只是避重就轻了。”
初元将程斐的身世简单说了下,又道,“他愿意去虚空之域就去吧,玄坤宗是他的家,不是他的掣肘。”
听到初元说程斐身世问题没作假,薛婧皱起的眉松开。
不过随及她又皱起,道:“初元姑姑,虚空之域很危险。您也在虚空之域历练过,他这般修为过去,就是给那些盗匪送人头的。我纵然能护上一护,又不能时刻跟着,万一他在虚空之域丢了性命,他那太-祖,会不会来虚空之域找我麻烦?”
“修士历练,生死在天。他不是你的负担,你问心无愧即可。”初元应道,“他太-祖还算通情达理,对这结果应该早有预料。若程斐真不慎陨落,你只需将事情讲明即可。若他不讲道理,他与你一般境界,你不必留手,镇压即可。若他冷静下来依旧要找你麻烦,只管找我。”
薛婧眉头松开,仰头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初元姑姑,您什么时候再来虚空之域?我姑姑她虽然不说,但看得出,还是很想念您的。”
初元道,“我本打算飞升后便去瞧她的,不过事情有变,最近百年都可能没有时间。”
她想起虚空之域和星元界的时间比例,微微凝眉,道:“你回去后,让你姑姑抓紧时间修炼吧。”
修为高深,寿笀自然延长。
“还有,别太拼,别弄得一身是伤。”初元又道。
伤势重,就会影响寿笀。
“昂,我姑姑是研究人员,少上战场杀敌,倒没有什么伤在身。”薛婧听出初元话里潜在意思,辩解地开口,同时算是给初元一颗定心丸。
初元点头,“那便好。那边王兽都被杀,你们虚空之域的压力大减,应该也轮不到你姑姑上战场。”
薛婧点头,又继续说收程斐为徒之后的事。
收下程斐后,日子和之前没两样,只是之前游历只有一人,现在有两人,变得热闹一些。前不久他俩游历到东川安岭,准备看雪女,结果瞧见伪装成普通人参被狍子叼在嘴里的灵华真参。
若不是薛婧实力让灵华真参受到惊吓,立马从狍子嘴里挣脱钻进雪地消失不见,他俩也不会知道那狍子叼着这么个大宝贝。
薛婧从程斐嘴里知道灵华真参的功效,就在东川安岭转悠,准备抓了这根参送给徒弟。只是灵华真参难抓,她找了大半年,也没发现那真参踪迹,不知道它藏在何处。
星元界前往虚空之域的通道即将开启,她没时间再在这边转悠,征得程斐同意后,就将这个消息送给初元。
初元听到通道即将开启,掐算了下时间,确实如此。
她问薛婧,“不再多玩一段时间?”
薛婧摇头,“我来星元界将近百年,虚空之域差不多过去千年,千年已经很久了。”
初元见薛婧主意坚决,不再劝留。
薛婧最后在东川安岭其中一座山的山腰停下,偏头对初元道:“那灵华真参,我当初便是在这遇见的。”
初元点头,递给薛婧一储物戒,道:“这些你拿给你姑姑。里边是我给你姑姑收集的一些有意思的法器。”
薛轻喜欢研究,对初元曾经提及的拥有奇奇怪怪功用的法器很感兴趣,之前初元要飞升,星元界法器无法承受仙界仙气,会湮灭报废,初元便没有收集。
她本打算到仙界后收集仙器,等再去虚空之域再送给薛轻。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她两手空空地去了归墟,倒从薛轻那拿了不少好物回来。
这次薛婧一道过来了,初元便有心收集法器法宝,让薛婧帮忙带回去。
薛婧接了,视线又落到程斐身上,问:“你确定要跟我去虚空之域?”
程斐笑眯眯的点头,“对。”
他从薛婧话里推出,虚空之域法则较之星元界更宽,修士无需飞升,也能拥有仙人之境。
他怀疑,初元仙人当初就去了虚空之域,所以才能短短五百年内就那般强。
薛婧见程斐态度坚决,不再开口。
她与初元道别,带着程斐离开。
初元目送薛婧和程斐远去,偏头对徐清钰道,“走吧,找灵华真参。”
“是,师父。”徐清钰跟在初元身后,思索真参的习性。
初元往前迈步,神识笼络这整座山脉。
她剑道境相当于仙君级别,在这星元界可以横扫一切,将整个东川安岭笼罩在神识之内毫无难度。
她笑道,“我本来还在发愁你怎么快些飞升,小婧这及时雨就送来这个好消息。解梦成分-身被我一剑斩了,现在正在闭关疗伤,没时间找你麻烦,正是你快速提升实力的好时机。”
听到初元的话,徐清钰又瞬间惭愧,初元现在一心为他实力忧心,可是他却满心风花雪月,实在是太不应该。
不过很快,徐清钰又觉得,风花雪月和提升实力并不冲突。
“有了这灵华真参,你可以进阶渡劫,而渡劫到飞升,其实是有捷径的。”初元开口,“渡劫一共有九劫,分别为身劫、凡劫、恶劫、心劫、善劫、执劫、生劫、死劫、本我劫。”
“劫多指劫数,厄难,因渡劫期劫难加身,故而修者称这一阶段为渡劫,意为渡厄,即成仙前应有之苦难。”初元说道此处,背着手站定,遥望虚空,淡淡道,“其实此语并不准确。”
风吹起她的衣袂,外袍衣带飘飘,很有种意远逍遥的味道。
徐清钰站在初元身后,觉得此刻的初元十分遥远,仿若天边之月,凡人无论如何手鞠,都不可能将新月捧在掌心。
徐清钰忍不住伸手牵住初元飘起的衣角,想确定此刻的初元是真实的。
初元转身,居高临下直视徐清钰,道:“这一阶段,其实是寻求真我过程。认知自我,明了自我,清楚本我,便不会在劫念加身时蒙昧心智。我说这话你可能听不懂,但等你渡劫时,你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只需牢记,‘修真修真,去伪存真’。”
“认清本我,维持真灵不昧,这九劫很轻易就能渡过。”初元收回视线,继续望向虚空,道,“我说的捷径,便是九劫同时渡。而不似其余渡劫一般,一劫一劫地渡。”
徐清钰听得似懂非懂,煞有介事地点头。
初元露出个笑,那般正经与飘远的姿态立即消失。
她眨眨眼,笑道:“不过,渡劫前我们先取幽幻寒萝,它能在你迷失自我时让你恢复神智。也便是说,你只有一次失败机会。”
“我不会失败的。”徐清钰开口,他握紧拳头,他也不允许自己失败。
不然,他与初元之间,相差只会越来越远。
他那般努力的走进初元,不能容许自己性差半步。
“我相信你。”初元拍拍小徒弟的肩膀,“不过还是以防万一吧。”
徐清钰默然,没有拒绝。
初元收回手,神识强横地扫过东川山脉。
之前薛婧实力能惊动灵华真参逃窜,她神识上带着更恐怖的气息,较之薛婧,更能惊动它。
确实如初元所料,当初元神识扫过某处时,其中一颗状似野草的植物忍不住抖动下枝叶,之后又强忍住不动。
初元伸手一拉徐清钰,瞬间就来到此处。
她神识将那株植物笼罩住,伸手去挖。那植物在初元手过来时,猛地往下一窜,却撞上初元编织的神识网中。
初元笑道,“抓住了。”
她神识微动,那颗植物从土里飞出,漂浮在空中。她伸手一拂,植物身上的泥土灰尘消失得干干净净,露出本体模样。
灵华真参长得就像个顶着一头草的玩具胖娃娃,还是歪歪斜斜手工很差的那种,不会让人联想到真正的娃娃,而对吃它有心理障碍。
初元神识扫股这灵华真参,检查它有没有神智。
若开了智,这根真参便不能用。
幸好她运气还不错,这颗灵华真参会躲避只是因为本能,距离开智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初元将灵华真参递给徐清钰,道:“灵华真参是星元界留给修士的馈赠,你既然吃了,便要回报星元界。这样吧,飞升之前,你在星元界留个传承,将你手中用不上的法器或者灵植送入传承中。如果有能力的话,开个小秘境更好。”
“好。”徐清钰点头,“师父,我现在吃吗?”
徐清钰举着灵华真参问道。
“不,再等等。”初元拿出玉盒,让徐清钰装灵华真参。
徐清钰收好,将玉盒收进储物戒后,初元开口,“我们去取幽幻寒萝,等吃了幽幻寒萝,再吃灵华真参。”
“幽幻寒萝在哪?”徐清钰问。
“秦峦秘境。”初元开口。
初元当年去秦峦秘境取过窥魂镜,这次再去,熟门熟路。
徐清钰坐在剑上,思索片刻,问:“师父,这秦峦秘境,不是解梦成动了手脚的那个秘境吗?秘境里的东西,能用?”
“他只在传承上动了手脚。”初元开口,“我这一去,一是为幽幻寒萝,二是为那传承,我要将那传承毁了,不能让它害人。”
小世界道和世界道只差一字,道途却千差地别。
修士自己选择小世界道,初元管不着,但修士却因为传承陷阱,在无知无觉中踏入小世界道,她做不到知道却视而不见。
因为秦峦秘境一直没有出世,所以初元之前并不急,现在要去,就顺便将这事一道解决。
秦峦秘境是仙人秘境,也就初元能够暴力闯入。
她用剑意开了道口子,将徐清钰拉进去,之后那道口子又恢复原状。
进了秘境,初元带着徐清钰径直赶到幽幻寒萝所在之地。
当年初元进秦峦秘境,就发现幽幻寒萝,彼时幽幻寒萝已经成长八百多年,距离成熟还差一百多年,现在时间恰好。
她瞧了下,幽幻寒萝已经结花,只待十年,便可结果。
初元对徐清钰道,“你在这守着,我先去传承之地看看。”
“好。”徐清钰应道。
幽幻寒萝倒挂在半山腰,藤状,蟠龙卧,半透明,龙头之处一根花杆笔直,像是竹子挺拔。花杆顶端,是一朵幽蓝色类似莲花的花苞,花苞顶部是白色的,再往下是浅蓝,深蓝,像是蓝色渐变加深。
唯美梦幻!
幽幻寒萝之侧,是光秃秃的山石,没有灵植生长,显然幽幻寒萝十分霸道,不允许附近有灵植。
山石之上,一条与山石颜色一体的手臂粗的大蛇盘踞在幽幻寒萝之侧,与山石颜色一样的眸子警惕地盯着徐清钰。
见徐清钰没有靠近,大蛇只警戒,没攻击。
徐清钰随意扫视那大蛇一眼,并没将它放在心上,他见附近有桐木和杉木,心念忽动,溜到山上开始斫木。
初元回来时,徐清钰正在调音,琴音断断续续,并不成调,但奇异的并不难听。
初元走到徐清钰身侧,笑道,“雅钰,原来你还会弹琴啊?”
初元当初也学过一段七弦琴,但因为她五音不全,每个音符都不在调上,而被老师强硬拒收。
初元坐不住,本来就不喜欢弹琴,见老师不愿意教她,自是乐得将此事放下。
她不喜弹琴归不喜,但别人弹琴,她还是乐意听的。
徐清钰抬头,笑道,“当初我还是太子时,琴棋书画礼乐射,什么都要学。我学了几年,什么都学会一点,但都学得不精,在师父面前献丑了。”
初元想起自己被碾压的棋艺,顿时不知做出什么表情。
这要是学得不精,那她岂不是毛都没学会?
她拍拍徐清钰的肩膀,没说话。
徐清钰只觉肩膀一疼,抬头去瞧初元,初元低头,满脸无辜。
她才不是因为妒忌故意用点力呢。
徐清钰失笑,道:“师父让着我,我知道的。”
初元:“……”
小徒弟,你的贴心,会不会来得太晚?
距离幽幻寒兰成熟还有十年,他俩不可能露天席地干等,初元取出院子法器放到地面,走了进去。
徐清钰抱琴紧随其后,问:“师父,传承毁了?”
“毁了。不过,我又补了个传承。”初元开口,“总不能让修士空手而归。”
“师父心善。”徐清钰视线在院中绕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位置摆琴,微微抱怨道,“师父,虚空之域的蘅树,怎么就不能在修真界生长呢?”
“修真界有不老桃,也是常年花开不败的,秘境内应该有,你去找找。”初元开口道。
“好。”徐清钰将琴收回储物戒,道,“师父,那我出去了。”
初元抬眸,诧异地问,“你怎么忽然起了装扮心思?以前住的时候,也没见你有过意见。”
徐清钰笑道,“院子太单调了。对了,师父,我在这桌子旁边,给你炼制个分水器,以后泡茶也方便。”
“随你。”初元见小徒弟有这等雅致心思,没有阻止,不过提醒道,“这法器到了仙界,就会成为废品,无法再用。你确定现在要花费时间装扮?”
因为这法器只是暂时用用,所以初元从没起过将这法器升级或者装扮心思,毕竟到时候要丢的。
徐清钰回头一笑,道:“师父,要住十年呢,景色好看一点,住得也舒心一点。”
见徐清钰知道还乐意做,初元闭嘴不言。
徐清钰很快就从外边扛回来一颗不老桃。
不老桃桃花盛开,灿烂一树,灼灼若骄阳,整个院子都仿若烂漫起来。
除了不老桃,徐清钰还挖回来竹子、紫荆花等花草,初元瞧了两眼,回到房间休息。
等她再出来时,院子完全大变样。
石桌已然不见,只见一树桃花灿烂,桃花之后,是八角亭。八角亭头顶琉璃瓦,下擎朱栏画柱,掩映在桃花之后,小巧精致。
亭子之间是石桌石椅,朱栏画柱间有长椅,只留一条道通往长庑回廊。
长庑回廊藏在群翠之间,红的墙栋,碧的翠嶂,相映成辉。回廊之中,是假山池水,池水之内,有粉色水莲躺卧,水莲与碧色莲叶下,游着若干红色金鱼。
金鱼红尾,游动似扇似烟,在翠波荡漾中划开,煞是好看。
小池塘右边,是成群篁竹,只留一条小径通往深处,一点朱红影影绰绰,可见凉亭轮廓,再里边景色,需走进去赏玩方知。
初元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欣赏更多景色,便听到一道悦耳动听的琴声悠悠响起,辨别声响,是从竹林里传来的。
初元知道那是小徒弟在弹琴,禁不住眉眼含笑,顺着那碎石小道往竹林里走。
初元虽然五音不全,对曲子也不敏锐,但琴声好不好听,还能听出来的。
她到底有自己喜好。
她顺着琴声往里走,走到岔道口忍不住驻足,欣赏凉亭里弹琴的徐清钰。
凉亭里没有石桌,只有琴桌,琴桌上摆放着一张七弦琴。
七弦琴侧,熏香的香炉上香烟袅袅,沁人心脾的香味顺着风传入初元鼻尖,心肺脾好似都被这香味洗涤一般,瞬间真个人都安静下来。
耳边唯有风声竹叶飒飒声以及琴声。
七弦琴后,徐清钰双手在琴弦上奏动跳跃,捻拨挑抹,自在从容。
竹林、琴声、香烟、美人,以及从枝叶中透露下来的一束束光线,将眼前这一幕构成色彩明艳的名画,像是前世初元无数次幻想过的,古代美男子弹琴图。
她不由地想起那句被用烂了的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除了这一句,她不知如何形容此时的徐清钰。
初元此时恨自己平生读书太少,除了这一句,竟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时,徐清钰抬眸偏头,朝初元笑笑。
他抬眸之时,透过密密竹叶缝隙的光束落到他脸上,将他本就白净的脸映照得愈发剔透。
天降微光,小徒弟眼底也有光。
初元顿时被这个笑击中,晕晕乎乎,眼底心里,只剩下这个笑容。
良久,初元从这笑容中回过神,忍不住感慨,难怪古代君王为博美人一笑,甘愿做任何事,绝色美人真的有那样的魅力。
她感觉,只要小徒弟对她这样笑一笑,她愿意什么都替他挣来。
震撼,惊艳,良久不散。
初元走进凉亭,在徐清钰对面栏杆下的凳子上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盯着小徒弟瞧,仿若欣赏一幅传世名画,又仿若沉迷美色不可自拔。
一曲终了,徐清钰双手平放到琴弦上。
他抬眸直视初元,笑道:“师父,你想听什么?”
初元从美色冲击中拉回片刻神智,下意识地开口,“都可以都可以,你弹什么,我都喜欢听。”
徐清钰低头浅笑,微微偏头,再次开始弹奏。
初元盯着小徒弟浅笑的模样,忍不住又是呼吸一窒,我的天,这低头的温柔,绝美!
徐清钰弹了《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他以此隐晦表达自己心意,半是希冀半是忐忑地望向初元。
若是初元听懂并有拒绝之意,他便说这是迎春神歌,他也是听旁人弹起;若是初元听不懂,那他就可以大胆地弹奏《关雎》、《蒹葭》等乐曲。
初元对小徒弟的心机毫无所觉,她托着下巴一直安静地聆听。
徐清钰偶尔抬眸,能瞧见初元歪头,面上露出享受的神色,偶尔随着琴音而轻摇,看不出她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徐清钰心一横,琴声愈发情意绵绵。
又一曲罢,初元在小徒弟复起手间,问,“小徒弟,你这首弹的是战场吗?我感觉你琴声有点急切,跟刀剑交鸣似的。”
徐清钰:“……”
作者有话要说:天赋全点在剑道上的音痴初元:这首我知道,我知道,琴声这么急切,一听就是十面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