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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 眼前蘑菇屋开了道大口子, 一个巨人从里边走出来。
直面一排撅得高高的屁-股, 这名巨人脚步一顿, 眼底闪过深深的嫌弃。
他不悦地开口:“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对我不满?”
撅起屁-股的一排人同时一僵,也发现自己不雅姿态。
族长到底是族长,率先回过神。
他站直身子,整整直裰, 装作自己好似从头到尾都站得笔直一般,随意道:“没有,没有,谁敢对你不敬?”
正经不了两句,族长又猛地喜笑颜开, “看幼崽。”
说着,他让出身形, 又拨拨其余巨人,道:“快让开, 让药给幼崽看看。”
其他巨人不情不愿地让开,并不着痕迹地将旁边巨人挤开,自己依旧占据看幼崽第一线位置。
肃昂首挺胸, 怀抱幼崽骄傲地站着。
“幼崽?”药不明所以,族里不是几千年没有幼崽了, 哪来的幼崽?
不过视线对上只有不足两米的徐清钰,心都要化开了。
他急急走两步,从肃手里小心翼翼接过徐清钰。
他用食指指腹轻轻地摸摸徐清钰的头, 露出个温柔的笑,“别怕孩子,不用担心这伤,很快就会好的。”
他视线扫过这群眼巴巴盯着徐清钰的巨人,道:“散了吧,这幼崽伤势重,需保持安静,卧床休息。你们该干嘛就干嘛,不要在这吵到幼崽。”
肃一眼就瞧出药的小心思,“得了吧,幼崽这伤看着重,其实并不难治,泡个药浴就好个大半,行动与平时无异,根本无需静养。你想独占幼崽,也看我,族长答不答应!”
肃本想说自己的,可是他在药面前没有威严,话语一转,落到族长身上。
族长见肃提及自己,昂起胸膛,道:“对,幼崽的伤不重,我们都可以陪着他一起治疗。他刚来族里,我们要让他知道我们对他的关心,让他对我们这些族人,产生巨大的归属感。”
药:“……”
他转身,抱着徐清钰走进房间,在族长他们准备跟着进去时,蘑菇屋忽然闭合,将他们严严实实地拦在外边。
族长:“……”
肃:“……”
药抱着徐清钰进屋,先将他放到五米高十几米长宽的床-上,笑道:“你先坐坐,我去给你拿药。”
药见徐清钰一直没说话,以为他流浪在外,不会说话,也听不懂话,所以边说边比划。只是他从没比划过,手舞足蹈,有点像跳大戏。
徐清钰定定地望着药,之前的戒备消失大半,他依旧沉默着,没有开口。
比划两下,药似是明白自己没这天赋,放弃了。
他干脆手往墙上一插,□□时手上多了一颗类似葡萄的足球大的果子。
他将果子放到徐清钰身前,想了想,又手抓一把墙壁,扯出一团柚子大的果冻状的胶质物。
他用胶状物比了比徐清钰的嘴,将其余的胶质物塞回墙壁,只留下乒乓球大小的一团。
之后,他用这团胶状物做了个勺子。
他把勺子插在果子上,蹲下-身和徐清钰平视,笑道,“孩子,你先吃点东西。”
边说,边用手做出勺子舀物的动作。
徐清钰点头,手握在勺子上,舀了一勺果肉,放到嘴里。
药满脸慈爱地看了会,起身去配药。
药一走,徐清钰将勺子放下,同时,被他吃进嘴里的果肉原封不动的出现在他掌心。
原来,果肉被他放进嘴里的瞬间,就运用空间法则将它封存。
在没彻底安全之前,他不会轻易放松警惕。
他施展个鉴定术,确定它无毒,且有固本培元、益心养神等功效后,又将这勺果肉收起。
他视线落到药身上,随药动作而移动视线。
药拿出的药草徐清钰都不认识,不过他默默将那些药材记住。
药见徐清钰瞧得专注而认真,以为他对这些药材有兴趣,一边拿,一边给徐清钰讲解这些药材的功效、用法、处理方式以及药方。
这孩子身上有修炼痕迹,修者记忆力都很不错,就算他现在听不懂,等他学会说话后,这些内容自然都懂了。
药将草药都给处理完后,又从墙上抓了一把胶质物质,并笨拙地捏成一米高两米长的“袖珍”药桶,并比比徐清钰,确定大小合适后,放到床-上,之后轻柔地请徐清钰捧起,放进药桶里。
“孩子,别怕,我这是给你治疗。”药怕徐清钰听不懂,治疗二字一连说了几遍。
之后,他掏出个足球大的药丸子,瞧了瞧徐清钰,割了小小一块递给徐清钰,做出个吃的动作,“止痛。”
药担心药浴太痛,这幼崽受不住,干脆给他喂止痛药。
徐清钰摇头,拒绝了。
“甜的。”药从旁边拿出一块砖头大小的糖,道,“和它一样,甜的。”
徐清钰见药此时的眼神,与初元偶尔瞧他时一模一样,心倏地一软,说了他来此处的第一句话,“我不怕疼。”
只怕不够疼。
疼,才能让他知道,是他不够强,才会让初元下落不明。
只有够疼,才能让他时刻记得,他的仇恨,比这还疼。
徐清钰的话带着姬王城的口音,和药说话语调不一样,听起来有些怪,不过并不妨碍药听懂。
他惊喜地开口,“崽,你会开口说话了?”
药惊喜地快要晕厥过去,崽第一句话是跟他说诶,那是族长都没有过的殊荣。
“来来来,吃糖。”药将砖块大的“小糖”放到徐清钰怀里,哄道,“这是从清风明日草里提取出来的,吃了强身健体,长高高。”
药又将那碎块止痛药放到糖块上,摸摸他的头,道:“到了族里,不要这么逞强。以前的生活你不会再经历了,有什么事,族里这么多高个子替你顶着呢,你只要吃喝玩乐,长高高就好。”
药怕徐清钰听不懂自己的话,说得很慢。
徐清钰摇头,将糖和止痛药放到一旁,再次开口,“我不怕疼。”
闻言,药对徐清钰愈发怜惜。
这是以前受了多少苦,此时才这般懂事哟。
像原、青他们,棍子还没落地他们身上,就知道嗷嗷大叫,再对比眼前这个明明受了不少伤,却不喊疼的幼崽,真是让人五味杂陈。
若说之前药是因为徐清钰是时族新增的唯一幼崽而对他好,此时药是想对徐清钰本人好。
遭遇苦难又懂事的孩子,总是让人喜爱的。
“是我怕你疼。”药摸摸徐清钰的头,道,“你现在可以不用这么坚强。”
徐清钰再次坚定地摇头。
瞧出徐清钰的坚持,药不再相劝。
他将草药磨成粉,以一定比例混合,之后对徐清钰道,“乖崽,脱衣服,开始药浴了。”
徐清钰听话的将破碎不堪的衣服丢到外边,只留下条底-裤遮身。
药视线落到徐清钰身上新旧不一的肉上,愈发叹息,他可怜的崽哦,不知在外吃了多少苦头。
他先往药浴里倒入乳白色的不透明泉水。
这水一入浴桶,无尽生机源源不断往徐清钰体内涌去。
徐清钰面色微变,这是生机泉水?
生机泉水是疗伤圣物,若是能够遇上,便是逆天机缘。
无论多重的伤,喝一瓶生机泉水,都能痊愈。
而他现在泡着的,就不止一瓶生机泉水了。
徐清钰有些不安,对方花这么大力气救活他,显然是想他好好活着。
可他报完仇,是要去陪初元的,如此岂非浪费对方一片心意?
他准备从浴桶里起身,药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肩膀,问:“疼得受不住了?来,吃点止痛药。”
徐清钰眸子微暖,当初他泡药浴时,初元也是这般按住他的肩膀。
他拒绝嘴边的止痛药,摇头道:“生机泉水,用在我身上,太浪费了。”
生机泉水?
药先先是不解,随后恍然,顿时又好笑,又心酸。
他族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喝药泉长大,更是经常去药泉泡澡,根本不将药泉当回事,这在外流浪的幼崽,连这点药泉都觉得珍贵。
药愈发心酸了。
他摸摸徐清钰的头,道:“这是药泉,后山上很多,不珍贵的。”
徐清钰眸子微闪,对药这番话半信半疑。
瞧出徐清钰的疑惑,药往药桶里倒滴银色的水,又倒入药粉,道:“我带你去看看。”
药用盖子将药桶盖住,只让徐清钰留个头露在外边。
他迈出蘑菇屋,大步往后山跑。
几千米的路程,在药脚下,也就几百步的脚程,很快药就来到一片天然乳池。
乳池大大小小相连,一共十几个,里边盛满的,全是生机泉水。
徐清钰见生机泉水确实如药所说,不是特别珍贵的东西后,暗自松了口气。
这时,药浴效果上来,疼痛开始从肉里蔓延。
在生机泉、药粉以及那滴银水的作用下,徐清钰本来断裂碎成粉的筋脉变成杂质排出体外,之后筋脉从肉里重新长出。
长筋脉的过程又疼又痒,那种痒到心底的感觉,好似有无数只蚂蚁在血里肉里神经里啃啮,时时刻刻都没个休息之时。
或许一开始这股疼痒还能以意志坚持,时间久后,意志疲惫,这种疼痒感就难熬起来,每一时每一秒都无限拉长,度秒如年。
药估摸着药效已起,视线落到徐清钰身上,眼底闪烁赞叹。
到现在,这幼崽都没坑声,忍耐力可见一斑。
若他长成,未来比他族里那些青年,都可期,或许能达到族长那个境界。
元荒境界只有四个阶段,凡仙以下,为一境;帝君以下为二境;界主是第三境,界主之上,还有第四境,元圣境。
而族长,便是界主境巅峰,准元之境。
至于元圣境,药没敢畅想,自最后一名元圣境大贤自愿以身化天地后,元荒再无一人进第四境。
药托着药桶,往回走。
他人高山大,走路速度又快,但奇异的他掌心的药桶却没颠簸半分,好似被放在平地上。
徐清钰偶尔抬眸瞧了药一眼,又闭眼,强忍药浴带来的疼痛。
这种疼痛感让他安心。
修炼之初,他天天泡药浴缓解酸痛,肉-身追不上修为时,天天泡药浴来平衡,而每一次药浴记忆,都有初元陪在身边。
徐清钰此时好似又感应到初元,她或在旁边漫不经心地添加药草,又或许在门外摇摇椅上躺着晒太阳。
她是懒散的,亦是成竹在胸的。
徐清钰从未如此这般想念初元,他想再次依偎在初元怀里。
不,他想将初元搂在怀里。
一滴眼泪无声从他眼角滑落,顺着眼角沁入散落在脸边的长发,消失不见。
这抹软弱之后,徐清钰隐忍而痛苦的表情收敛,面上无丝毫情绪露出,好似此时他泡的是温泉,而不是药浴。
药回到蘑菇屋,将药桶放到床-上,他视线扫过徐清钰,见他面容平静,心下疑惑,药效都被吸收了?
他打开盖子,探头瞧了一眼,又重新盖上。
他心底感慨,这幼崽真是坚强地让人心疼。
他走出房门,躲在蘑菇屋里一直留意这边动静的长老与族长双目一亮,纷纷探出头。
族长问,“幼崽怎么样?”
药开口,“还在泡药浴,不过他衣服又脏又破,不能穿了,要给他找些衣服穿。”
“我我我。”一名时族女性织走出蘑菇屋,道,“我给他做衣服。”
织做衣服是一把好手,族内的衣服,都是在她那买的。
药见到她,没有拒绝。
“那我进去看看他,看他穿多大的衣服?”织试探地开口问。
药摇头,道:“幼崽大约这么长。”
药比划了下,道:“别打扰他。”
织面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好吧,等会我做好,送过来。”
药又提出养幼崽需要的东西,其他时族人一一认领。
药思索片刻,确定没有遗漏后,满意地回到房间。
房间内,徐清钰已经走出药浴,重新穿上那身满是血迹的破烂衣服——他本来是打算飞升后,和初元一道买仙袍,不过世事难料,刚飞升就遭此一难,此时身上并没有其他备用衣服。
他盘坐在床-上,听到动静,抬头瞧向药。
药走到徐清钰身边,笑道:“我叫药,你可以叫我爷爷。”
他将药桶重新塞回墙壁,不过瞬间,墙壁又光滑可鉴。
见徐清钰一眨不眨地盯着,开口解释道,“这是元灵芝,是一种灵植,认主后可随主人意念而动。等你养好伤了,也能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元灵芝屋。”
徐清钰点点头。
“你叫什么?”药开口问。
“钰。”徐清钰谨慎地开口。
“好名字,自己取的?”药问。
徐清钰没有答话。
药没没计较徐清钰的态度,继续道:“我看你对药草感兴趣,以后跟我学药草,好不好?”
徐清钰摇头,“我学剑。”
药有些失望,道:“族长也学剑,你可以跟族长学剑。”
“我有师父了。”徐清钰开口,“我不会再拜旁人为师。”
他想起初元,心又扯扯地生疼,可是这种疼,徐清钰已经习惯了。
药觑着徐清钰神色,估摸着这个幼崽的师父遭遇不幸。
他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停留,问:“你吃不吃乳羹?”
不等徐清钰答,从墙上抠下一块肉芝捏成碗勺,从自己珍藏里舀出一碗,之后回到床边,将乳羹递给徐清钰。
“谢谢。”徐清钰接过,没吃,放到怀里怔怔望着。
他忆起,初元偏爱吃甜食,但对这种羹制品也没抵抗力,或者说,初元对任何美食都没抵抗力。
他还能吃食物,初元却永远吃不到了。
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香甜又嫩滑的味道在嘴里划开,化作一道浓郁的汤汁与能量深入体内,无需运转功法,体内就自动吸收。
徐清钰眸子微动,沉默地将乳羹吃个干净。
“还吃不吃?”
徐清钰摇头,从床-上起身,仰头问道:“我想练剑,可以在这练吗?”
他不能颓废,他要快速增长实力,不能让初元等他太久。
“可以。”药对徐清钰愈发欣赏了,这幼崽,真的很难不让人喜爱。
对于药的心思转变,徐清钰一无所知,他现在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变强上。
两万次基础剑招挥完,徐清钰收剑,盘腿坐下,回忆刚才的感悟。
他的肉-身,更坚韧了,而且修炼资质也更高。
若说之前他是十分根骨,此时的他,便是十二分。
别看只有提升了两分,却是根骨质变。
他感觉,无论是手臂挥剑,还是剑招轨迹微变,他都能敏锐察觉,并随时调整。
他好似每根毫毛都有感知能力,过往那细微的差异他无法察觉,此时却知晓得一清二楚。
他能根据每次风速、出招力道以及挥剑角度的细微差异不同,而不断微调剑招。
世界在他眼前,变得更为清晰。
像是空间规则,他之前只掌握了皮毛,更多的犹如雾里看花,此时却能看清更多,只待将看清的这部分感悟,并掌控。
而且他感觉,他根据微变元素调整的基础剑招,持续挥舞同一招时,有种大巧若拙大繁若简的返璞归真感,像是这一基础剑招,在不断微调中,带出法则。
可是同一招剑招持续微变,能有什么法则呢?
徐清钰想不明白,便将这问题放到一旁。
他睁开眼,对上几个专心致志盯着他的巨人。
徐清钰:“……”
“幼崽醒了。”织捧着衣裳惊喜笑道,“他的眼珠子多黑多亮了,特别是他眼底那金光,跟那夜空的星辰一样。”
“别幼崽幼崽的叫,他有名字,叫钰。”药开口道,“还不快将衣服送过来,让钰好穿上新衣服。”
织连忙走进,将衣服放到徐清钰身前,临走前,没忍住用手碰碰徐清钰的手臂。
软软的触感,让她一本满足。
徐清钰视线落到眼前的衣裳上,道:“谢谢。”
织心内尖叫,幼崽对她道谢了,真有礼啊,好想抱回家养着。
徐清钰身侧长出五堵墙,将他严严实实藏在里边,也阻拦住外边人的窥探视线。
徐清钰脱下-身上血衣,换上织给他做的衣服,之后用剑气将血衣搅碎成粉,彻底毁灭。
徐清钰换好后,外边胶质墙壁又落回床-上。
里边徐清钰小白杨的似的,俏生生的站着。
他穿着碧色直裰,清翠翠的颜色,衬得他愈发白皙水-嫩,犹如玉童一般好看。
织忍不住开口,“我头一次发现,我做的衣服竟这般漂亮。”
应该说,这衣服穿在幼崽身上,显得特别好看。
所以,最主要的还是,幼崽好看。
“不如幼崽跟我回家吧,我天天给他做新衣服穿。”织提议道。
其他长老冷呵一声,嘲笑织的异想天开。
族长走到徐清钰身前,道:“你是找到祖脉后,跟同脉长老住在一起,还是自己单独住?”
“单独住。”徐清钰毫不犹豫地选择道。
他又不是真正的幼童,需要人监护。
药在旁道,“就在我附近住吧。我这位置,是族里最安全的。”
族长含笑点头,也在他附近。
他上前抱起徐清钰,走出蘑菇屋,指着医师和他蘑菇屋之间的空间道,“你住在这,如何?”
徐清钰点头。
族长哈哈一笑,抱着徐清钰往前走了两步。
他将徐清钰放下,蹲下-身,将掌心摊到徐清钰身前。
他的掌心,放着一个乒乓球大小的透明胶质球。
族长开口,“这是元灵芝,认主后,可随你心意,长成你理想中的房子。”
徐清钰再次道谢,接过元灵芝,刚神识烙印认主,结果元灵芝吞下他一段神识,之后指尖一痛,又被元灵芝吞下一滴精血。
徐清钰惊怒,猛地将元灵芝扔了出去。
元灵芝溜达达地又飞回来,不过没敢靠近徐清钰,而是飘在空中。
族长按住徐清钰,安抚道:“别担心,孩子,这是正常的。你感应一下,是不是可以随意操纵,而自己神识没少?”
闻言徐清钰快速感应一下,确定元灵芝里没有灵智,且能被他完全掌控后,脸上神色微缓。
“再道意认主吧。”族长开口,“烙下只属于你的印记,如此,除非你愿意,你的元灵芝永远只受你操控。”
徐清钰点头照做,将剑意输入进去。
之后让元灵芝往前一扔,心念动间,一间院子在眼前徐徐展开。
这间院子,和当年在秦峦秘境时,他和初元住了十年的法器院子在最后一模一样。
徐清钰望着这间院子,眼底微热。
族长望望着院子,再望望徐清钰,想起药跟他说的话,忍不住心内叹口气。
看来幼崽心底很孤独呢,不然怎么明明是一个人住,却虚构出这么多小房间?
他想起药对徐清钰的评价,暗自点头,重情的孩子,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这院子太矮,若是族人没留意,估计会一脚踩上去。
族长想了想,自己蘑菇屋从旁伸出一根根须,之后根须变幻成大木牌矗立在院子后边,木牌前后都写着“幼崽房,请避让”六个大字。
连蒙带猜,猜出意思的徐清钰:“……”
这儿的文字,与虚空之域的远古文字,以及星元界的符文有些类似,而这些徐清钰都接触过,只要弄明白基础字符以及构成,便算不知道是什么字,也不难猜出大概意思。
徐清钰暗暗将这六个字记住,同时有些羞耻。
他默不作声地将在院子外边又竖起一道高高的围墙。
族长讶异地瞧了他一眼,不过思及药说他有师父,又恍然了,幼崽识字。
族长将牌匾撤下,对徐清钰道:“长老们给你做了衣服玩具,还给你送来奶果、兽奶以及其余食物,这些东西,你让元灵芝运进去。明日,你去药那觉醒时族血脉,之后开始学习时族功法,没意见吧?”
徐清钰哑着声音开口,“我真是时族之人?”
他忽然想起,当年初元好似说过,他拥有祖龙血脉?
“自然,我时族不会认错自己的族人。”族长轻柔地摸摸他的头,道,“等你觉醒血脉,你便知道原因。我们时族人之间,彼此会有感应,这是永远无法割断的血脉羁绊。”
“不是祖龙血脉?”徐清钰问。
时族人笑道,“谁让你被我们时族人先捡到了呢。”
原来,我真拥有祖龙血脉,初元没有判断错。
可是永远不会出错的初元,最后一次出了错。
她的神情明明告诉他,她会安全,可是她失信了。
徐清钰心又细细密密的疼,不过在这些时族人面前,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长老一个个的将自己要送给徐清钰的东西放到元灵芝上,并趁机摸摸徐清钰的头。
徐清钰一一道谢,任他们摸上一把。
他们身形巨大,手指有手臂粗,但他们抚摸他头顶时,意外的轻柔。
徐清钰心微微触动,决定以后与他们远些距离,不然以后他要是死了,这些人该有多伤心。
与族长告别,徐清钰回到院子里。
他视线落到熟悉的景色上,双眼蓦地又是一热。
这株不老桃是他从不老桃林里精挑细选出来的,这颗桃树桃花开得最多,也最好看。
他曾在这颗树下弹琴,而初元这个音痴,什么都听不出来,还煞有介事地点评。
他再次坐在不老桃下,挑起琴弦,弹奏《野有蔓草》。
不过,第一个音刚发出来,徐清钰便停下手,音色不对。
模拟出来的琴,到底不是当初那张琴。
物是人非,更惹人断肠,偏偏徐清钰自虐般将这件院子一一走遍,不断回忆当年与初元在这院子里的点点滴滴。
天光大亮,又是新的一天起。
他抹把脸,往药所住的蘑菇屋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药便打开门,站在门口笑道,“钰,你过来了。”
他没问徐清钰昨日休息得好不好,也没问他怎么来得这般早。
他俯身,抱起徐清钰。
让徐清钰在手臂上坐好后,药转身,往房间内走去,“别怕,觉醒血脉,一开始可能有点疼,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对于徐清钰能不能熬过去这个问题,药觉得毫无悬念。
昨日药浴,钰从头到尾都很平静,显然他意志坚毅。
药房间里,药桶与药浴已经准备好。
他将徐清钰放到药桶旁边,道:“脱了衣服,就进去泡着。”
徐清钰点头,听话照做。
一开始,徐清钰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
不过半盏茶,药效上来,徐清钰顿时被刺激地从昏沉中回神。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拆开重组、拆开重组,同时血管里流淌的好似不是血液,而是流浆,热烫得让人恨不得立马死亡。
徐清钰面上依旧没多少表情,只是额心冒出的冷汗,昭示着他正处于怎样的疼痛中。
药在旁开口道,“疼就叫出来,没关系的,孩子。”
“没事。”徐清钰费力挤出这两个字,闭眼,专心忍受这阵阵巨痛。
肉-身神魂都疼,可是徐清钰却能感受到,自己实力在这疼痛中不断上升,犹如破茧成蝶。
他的剑道境没有上升,可是他的综合实力腾腾地不断上涨。
他在变强,他感受得到。
徐清钰忽然心生愧疚,他还没为他们做过什么,他们先替自己做了这么多。
他们都说他是幼崽,可是他知道他不是,他不能理所当然的享受他们对自己的好。
徐清钰忆起昨日肃说的,族长和长老他们在商议事情,找机会问问这事情是什么事,看他能不能帮上忙。
这时,族长也走了进来。
他扫过徐清钰一眼,又望向药,压低声音问:“还没开始?”
药摇头,“快结束了。”
族长视线落到徐清钰平静的面上,暗自点头,道:“是颗好苗子。”
药道:“他也是练剑的,你带在身边随身教导?”
“再看看吧。”族长开口。
药这意思,是想将徐清钰当做下一任族长来培养,可是族长之位牵扯甚大,族长不能轻易下决定。
药点头,“再看看也好,不急。”
反正幼崽还小。
时族血脉不断激活改造徐清钰的肉-身,本来瓷白的肌肤愈发白皙似雪,仿若凝脂一般透明剔透,连下边血管以及血管里流动的金色血液,都看得一清二楚。
之后,这副画面渐渐隐没,白皙凝脂又重新变成玉质,也不再透明。
徐清钰睁眼,忽然明白,为何说时族人不会认错自己的族人。
血脉,真的很神奇。
他能清晰感受到,从旁边两人身上传来的亲切感。
他起身,拿起旁边的直裰穿在身上,不过顿时手脚都短上一大截。
本来只有一米八八的徐清钰,现在已长成两米五。
族长见状,笑道:“果真是以前营养太少,个子没跟上。”
徐清钰望着自己猛地拔高的个子,又望望比他高上好大一截的族长和药,心底涌起阵阵不详。
他以后也会长这么高?
到时候下去了初元还会认识他吗?
他问:“我可以缩小个子么?”
族长有些不解,“缩小个子做什么?多不方便啊。”
药跟着笑,“还是小孩子呢,不想长大。”
徐清钰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他最讨厌听的,就是‘小孩子’三字,因为这代表着他的无力与弱小。
可是,这偏偏是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的。
因为他弱小,因为有初元护着,他便真像个小孩子一样躲在初元的庇佑下,明知自己该努力提升实力,依旧没有紧迫感。
他明明该花十二分努力,却因为自己十分努力而沾沾自喜。
这脸色骤沉也只一瞬,徐清钰很快收拾好情绪——这是他的错,不是时族人的错,他不应该摆脸色。
徐清钰掩饰得太快,药和族长都没发现徐清钰这瞬间的情绪变化,族长附和药的话,“是啊,也只有小孩子才有这么多奇思妙想。”
奇思妙想三字一出,徐清钰顿时明白,时族人只知长大,不知缩小。
不过天下功法同理,等他研究透时族人身体结构,便可以通过变形理论缩小。
徐清钰自此,成为时族人一员,跟随各位长老学习各种知识。
他记忆力佳,悟性强,往往能举一反三,长老也都愿意教。
徐清钰不管是谁教,他都记下,不一定精通,但都知道。
变成时族人,除了个子蹭蹭蹭地长,好似没有其他烦恼,不过徐清钰寻思着要出去了。
他已经知道,这儿不是仙界。
就算他在这变得再强,被困在这儿,他的仇永远也无法报。
所以,一方面他如饥似渴地跟着时族人学习知识,另一方面寻找破界之法。
至于时族人说的,只要修为达到传说中的元圣境,便可出去之事,徐清钰直接将这否决了,时间太久,而且充满不确定性。
只是,二十年过去,他依旧没有找到出路,不过时间法则的掌控,他已经追上族内那些青年的进度。
徐清钰有种预感,若此时他与解四相斗,绝不会再如之前那般,狼狈不堪。
他的实力,与解四应是旗鼓相当。
想到课上长老说的那事,徐清钰追上青和原,问:“你俩要上战场?”
当年,徐清钰刚入时族时,族长他们商议的是,该不该再派族人上战场?
元荒界忽然出现一种荒兽,散而为群,集群成兽主,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为了不让元荒真的变成荒界,元荒各族不得不联手,派人去与那荒兽战斗。
时族一批批地派人过去,可是那荒兽好似杀不完杀不死般,一直存在。
战线拉得太长,时族族长担心族人再送去战场,便会如之前那些族人那般,脱不开身;但不送去战场,那荒兽又一直肆虐,更脱不开身。
二十年前,族长决定暂时不送,他族青年,还不到出族历练之时。
二十年后,前方战局依旧激烈,族长打算再送一批人过去,在课上,长老便提了这事。
青和原当场就报了名。
徐清钰也报了,不过被长老以年纪太小否了。
“是。”青和原同时点头。
青和原盯着已经长到他们半腰的徐清钰,有些感慨。
当年钰进族时,多袖珍可爱啊,一下子就这么大了。让他俩羞愧难当的是,小可爱修为飞快上涨,现在已经追上他俩了。
徐清钰的拼,时族人都看在眼底,虽然徐清钰不说,但他眼底偶尔闪现的仇恨,让所有时族人都知道,徐清钰有仇未报。
他们默契地不去问,只将自己压箱底绝技都交给徐清钰,让他拥有更多的保命绝招。
这些事徐清钰都默默记在心底,他什么都没说,心底却早有计较。
“我也要去。”徐清钰开口。
青摊开手,无奈道,“你跟我说没用啊,要族长和长老同意才行。”
“你俩离开的时候,将我一并带上。”徐清钰再次开口。
“不行。”青还没答话,原先断然拒绝。
徐清钰面露明显的失望之色,递给两人一张玉牌,道:“这是我给你俩做的祝祈符,放到元灵芝屋里,镇宅保平安。”
青惊喜地接过,“钰,你真好。”
原握着玉牌,脸上也有些动容。
祝祈符做起来,可不简单。
肯定是钰提早做了,今日恰好撞上这事,干脆一并送了。
徐清钰视线扫过他俩,点点头,走了。
原望着徐清钰离开的背影,对青道,“我总觉得不□□心,钰不是这般轻易放弃的性格。”
青拿着祝祈符翻来覆去的看,满不在乎的开口,“直接告诉长老,到时候,长老会看着钰的。”
到了出发那一天,青和原,还有其他八名时族人背着行李站在族地门口,和族人一一道别。
见钰安安分分地呆在族长身侧,青和原都松了口气。
有族长看着,钰无法偷溜过来。
告完别,青原和其他八人取出元灵芝,将它幻化成飞行器,之后坐在上边往战场方向飞去。
半路上,青对原笑道,“还好还好,我真怕钰偷摸摸地跟上来。”
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我已经跟上来了。”
青听出声音主人,顿时苦着脸扭头,道:“你怎么在族长眼皮底下偷溜过来的?你又怎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元灵芝上的?”
徐清钰自然不答,若是说了,下次有了防备,他成功更难。
他送给青的祝祈符上印有位置标记,之后,他借助空间法则,根据感应到的位置构架出通道,再穿行这通道出现在这边。
不过,若说神不知鬼不觉,应该不是。
徐清钰扭头去瞧时族人族地,心道,至少族长有所察觉。
但族长没有阻止。
他虽然掌控了空间规则,但他掌控的空间规则,绝对没有族长深,所以法则波动的动静,绝对瞒不过族长。
他眼底盈过泪,时族人对他的恩情,今生难得相报。
他放不下报仇,注定辜负时族人对他的栽培。
因为徐清钰的乱入,本来急切赶路的十人都在空中停下。
原问,“你这偷摸摸地跟上来,通知了族长他们了吗?”
徐清钰点头,“我留了音讯。”
听出原好似有意愿带徐清钰一起,青连忙道,“将他送回去。”
原摇摇头,道:“走吧。”
钰早不是当年流浪的幼崽,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虽然还没有成年,但心智绝对不差。
经过半月赶路,时族人终于赶到天堑渊。
元荒上的生灵认为,天堑渊之后是元荒之外的世界,穿过天堑渊,便可到达另一个世界。
这个传说,便是徐清钰坚持来战场的原因,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便愿意闯上一闯。
再加上,天堑渊是荒兽始发之处,源源不断的荒兽从天堑渊里飞出,攻向元荒大陆。
这好似,从另一处佐证,天堑渊真的连同另一世界,荒兽便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天堑渊侧,一向无生灵出没,因为天堑渊如隔云笼纱,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但元荒生灵一旦误坠其中,便会被虚无吞没,魂飞魄散。
故而元荒生灵都知天堑渊危险,不会在这附近逗留。
若不是这次天堑渊里涌出荒兽,天堑渊侧,也不会这般热闹。
原一行人到达天堑渊驻地时,先给时族人发了个讯息。不多会儿,一个巨人从驻扎地里跑出。
他拍拍原的手臂,又捏捏青的肩膀,哈哈大笑,“你俩小子,这次总算如心意了。”
二十年前,青和原偷偷溜走,便是想要来天堑渊杀荒兽,不过因为捡到幼崽,偷溜计划破产,被关禁闭一年后,又被看得很牢,没能再找到机会溜走。
所以,这位时族人才有这般一说。
拍完大个的时族后辈,他视线落到徐清钰身上,惊道:“族里现在人口这般艰难了?连幼崽都派出来了?那些长老呢,怎么不过来?让个幼崽上战场,像话?”
徐清钰:“……”
我现在,其实不算崽了。
作者有话要说:徐清钰:五米的个头,还是个幼崽,我真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