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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建安三年末,四川境内就频繁出现一股厉害的抢匪:血旗军。
他们来去如风,专门对付官家粮队,以及一些镇城官粮。并且收拢流民,在偏远的地区组织耕种。一旦官府上去征税,流民还是缴纳,但不等这些粮税抵达城镇便会被劫走。
刘璋大怒数回,派大军四处追索。大多无功而返,流民又刻意保护不愿透露这股抢匪的下落。而一旦杀戮流民便会引来他们。接着大战。
这些抢匪各个身穿制式铠甲,面上蒙黑巾遮掩,拥有骑兵,战力强悍,以一敌十如同儿戏。三次交锋,刘璋帐下军士皆大败亏输,损兵折将不下三千。惊得刘璋惶惶不可终日。
这不是秘密,一年来已经传遍了四川各地。甚至已经有了一种绿林旗帜的意思。听闻一些类似的流寇、山贼也在暗中投向这股神秘的抢匪。
之所以给他们取名血旗军,是因为他们真的不一样,不但行动有素,比刘璋手下的精锐还要精锐,而且还有自己的军旗,那是一杆血红色没有绣字的大旗,斑驳不堪似乎真是用人血染色,端的吓人。
一年间,始终没人弄清楚这神秘的血旗军到底什么来头。甚至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有说这些血旗军是张鲁的精锐。蒙面来四川就是想要暗中搅得四川人心惶惶,以图消耗。可张鲁真要是有这么一支恐怖的军队又何必偷偷摸摸的?正面攻来难不成四川还能抵挡?
又说这是刘表的暗棋,表面上示人以弱,暗地里却养了这么一支彪悍的军队,所图甚大。当然,这种说法也被嗤之以鼻。同理,刘表要是有这种实力,早就到处扑咬了,还会被孙策和曹操压得不敢动弹?
最后又有人提出说,这些人如此厉害,明显不是土匪之流。那会不会是之前传闻说从曹操手下逃走的吕布所部呢?这个说法也被认为不可能。因为吕布想要领着大队人马穿越三个势力的控制区域潜入四川,这光是走都得好几个月的时间,时间上就不合逻辑。
法正身为军议校尉,对于血旗军的由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军议校尉说白了就是一个差不多八品的小官,跟一个小县城的父母官差不多。这对于法正来说简直就是轻视。要知道他的爷爷可是法真,一个极为有名的名士,而他法家也是当地名门。刘璋如此待他,他心里自然多有不满。
不过法正的职位虽然低,可圈子却是在四川这个势力范围内最顶级的。所以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没什么权,但是却很有能量的人物。
十日前。法正收到一份不明来历的信函。约他今日到成都城内一处酒馆见面。没有落款。但却附上了一枚龙纹玉佩。
如果没有那枚玉佩,法正绝对会直接将信扔了。因为这玉佩不简单。普通人根本没有,除了许都的那位据说许久都未露面的陛下,谁敢佩戴都是杀头大罪,至少名义上是如此。
法正就想。这谁啊?这么大的胆子敢把这种玉佩到处现?还神神秘秘的约自己见面?
去不去呢?
最后法正决定还是去一趟。他很好奇,到底是谁,又有什么事,如此见不得光的约他。
晴天白日,又是成都城内,法正明白对方约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就是在表示没有恶意。所以他也就只带了一个随从赴约。
进入酒馆。一番环视之后,法正便看到在一个角落里,坐着三人,其中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正笑眯眯的朝他挥手示意。
“莫非就是他们?”
“在下法正,不知是否便是诸位约在下前来?”法正没有靠近,而是隔了四五米远微微拱了拱手问道。
陈宫起身回礼,笑道:“孝直兄猜得不错,正是我家公子约的你。既然来了何不过来喝杯薄酒?”
法正皱眉,他已经报了家门,对方却只有一人迎面说话,另外两人居然端坐不起头也不回。这让他感觉到了一点不岔,起码的礼仪都没了,他不愿再此逗留,转身欲走。
“哎,孝直先生请留步,本公子方才怠慢了先生,还望先生海涵。”
一个年轻的声音让法正顿住了脚步。只见那刚才背对他的一人起身转了过来,笑着朝他拱手欠身。那脸庞,那模样,震得法正脑子里嗡嗡作响。方才的不快一下烟消云散。
汉帝刘协!
大汉的荣光虽然褪去,可余威犹在。皇帝的威严早就深深刻在法正这样的读书人的脑中。即便如今山河破碎,但面对这位名义上的天子,法正还是惶恐的。何况这位天子能现身于此本身就意味非凡,里面的关节和辛秘绝对称得上“骇人听闻”。
“陛,公子。您实在严重了。”一边说,法正连忙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快步走到桌前,小心翼翼的坐下半个屁股,然后恭敬的做聆听状。心里翻江倒海一片乱。
等法正坐下,一抬头,还未将嘴里的问候说出,眼睛再次瞪圆。他看清楚了坐在刘协左手边的那位大汉。眉目英气逼人,气质彪悍如虎,双眼凌厉如戟,愕然便是名震天下的吕布,吕奉先!
那方才给他打招呼的那文士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除了陈宫陈公台之外还能有谁?
心里惊呼:原来吕布所部居然真的穿过了大半个中原到了四川,而且传闻中已经被曹操杀死的汉帝刘协不但没死,还到了吕布的手里。他们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跑来成都,还敢约我见面!
等等!吕布在此,那他的八千悍卒岂不是也到了四川?!
许许多多的猜测在法正的脑中飞速闪过。但却没有让他联想到搅扰四川境内不得安宁的血旗军。因为时间上的逻辑,吕布不可能在下邳失败之后立马就到了数千里外的四川,他们又不会飞,所以这是不可能的。
一番寒暄之后,陈宫先开了口:“孝直兄,对如今天下大势可有什么看法?或者说你对益州牧刘璋大人有何看法?”
法正微微沉吟,却是不想接陈宫这个话头。因为对方的目的他还一无所知,哪里敢说什么天下大势。
“公台兄说笑了。天下大势本就不是我一个区区军议校尉能够妄加揣测的。而刘璋大人乃是朝廷重臣,又岂能妄议?”
天子在侧,法正自然不会说刘璋是他的“主公”,用一个“朝廷重臣”算是很照顾刘协的颜面了。
“哈哈哈!孝直兄这话言不由衷啊。如今曹操和袁绍已经厉兵秣马在官渡对持,大战一触即发,局势越来越混乱。而天下诸侯并起各个跟朝廷离心离德。而可笑的都是,大汉皇室却被彻底架空,人人口称“臣下”,心里却都发着当皇帝的美梦。孝直兄也是名门之后,如今当着陛下的面也不敢仗义执言了吗?”
陈宫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却在法正的脑中如同洪钟大吕,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