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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顾盼微微仰着下巴, 刚刚哭过的眼睛,如被清水洗过般澄澈, 她认真的盯着钟砚的正脸, 看了一遍又一遍。
男人神情冷淡, 眉间像着覆霜雪,看起来冷冰冰的,他垂着头看向她,眼神平静。
顾盼沉默,仔细想了想钟砚最后爱上她的几率有多大。
于外人言,问起钟砚的性子,多半都要夸上一句温吞柔和。
不过顾盼也明白钟砚内心清冷孤傲, 控制欲强野心勃勃, 不是一个会为小情小爱所垂眸停留的男人。
《暴君》写了几百万字, 到最后也未曾言明钟砚爱的到底是谁,或许他真的谁不会爱上。
钟砚没答应她回娘家小住几日的要求,顾盼也不怎么奇怪。
顾盼的母亲出身低微,娘家人都是普通人, 没钱没权,若是将来她想从钟砚身边离开, 只能靠自己, 指望不上他们。
她母亲这么些年活在顾家后院, 低调不惹事,虽说性格软弱,一点小事就喜欢哭哭啼啼, 仿佛天塌了下来。
但不可否认她母亲有点小聪明,这么些年也藏了不少钱,攒了不少积蓄,就连小气善妒的顾夫人都没察觉,
顾盼觉得或许她能从她娘亲口中得到些好的建议。
“不过住几天而已,你何必如此小气?”顾盼眯眼笑了笑,“我听说太子妃每个月都回一次娘家,一去就是好几天,我……”
钟砚冷冷瞥她,阴不阴阳不阳的呛她,“你又不是太子妃。”
顾盼:“……”
钟砚打从心里不喜欢顾家那个地方,“前些日子不是陪你回去过了?你若是真的想他们,大可以派马车将他们接过来见见面。”
顾盼心知一时半会说服不了钟砚,勉强歇了这份心,“好。”
东宫主殿,气氛低沉。
布膳的侍女被押在殿中,脸色煞白,咬紧牙关死活不肯承认,太子妃冷冷看着她,压着嗓子问:“本宫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何人指使?”
侍女浑身微微发抖,却一脸坦然不怕死的模样,无论怎么逼问都没法子从她嘴里撬出答案,有骨气的很。
李音画不是猜不出是谁做的,但顾舒怀手段干净利落,愣是没抓到确切的证据,没法对她发难。
下/毒的侍女倒是认的爽快,承认自己因记恨顾盼曾羞辱踢打过她,怀恨在心于是才有了今天这桩祸事。
李音画审的头疼,正打算处置她的时候,赵焕章绷着张冷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太子殿下素来温吞,此刻眼角眉梢稍显几分锐利锋芒,眼神微冷。
李音画怔了怔,东宫后院的事赵焕章以前是从来都不插手的,顶多过问几句。
她问:“太子怎么来了?”
赵焕章颔首,稍冷的眸光紧盯着跪坐在地的侍女,“她做的?”
李音画道:“是。”她干脆趁着这个时机将这事交给了钟砚处理,紧跟着又问:“您打算如何处置她?”
赵焕章低眸沉吟,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低沉的嗓音,“杀了吧。”
“以儆效尤,东宫容不得这种阴毒小人。”
此言一出,惊诧众人。
李音画不可置信看着他的侧脸,这还是她第一次从赵焕章身上看见如此显然的杀意。
他身为太子,宽厚仁和,她嫁入东宫以来,别说没看见过赵焕章要杀人,甚至从来没见过他惩罚他人。
李音画的指甲深陷入掌心,胸腔里有口气出不去,强撑着脸色不绷,“好。”冷着声音,“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摇曳火光,李音画看着赵焕章的脸忽然有点难过。
当年知道自己要嫁入东宫当太子妃,她心中并没有多大的欢喜,也不是没见过传说中风光月霁尊贵的太子殿下。
丰神俊朗,的确是个貌美男子。
但他太过温柔,性子软脾气好,又十分的好说话,对几个妹妹视如己出,好像从来不会生气。
她自小跟在父亲身边长大,看惯了尔虞我诈,只一眼她便觉得赵焕章不适合当太子。
她心中想嫁的夫君也不是这样的,何况当时李音画心有所属。
不情不愿嫁入东宫,一年多以来,她如今还是完璧之身。
倒也不是赵焕章不愿意碰她,是她守着傲气不肯让赵焕章同她圆房。
李音画知道赵焕章心里的人也不是她,之前隐隐有猜测,又不敢确定。
她也没想到赵焕章朝思暮想喜欢上的姑娘会是谁都不待见的顾盼。
心肝肉伤着了,赵焕章也心疼了。
她站在光线暗处,静静看着赵焕章,低声轻语,略带嘲讽,“太子殿下,今晚怎么开始开始管这种闲事了?”
赵焕章沉默,而后说:“既然发生在东宫,就不算闲事。”
李音画捏紧双手,“你从来不管这些的。”
她忽然记起来,好像是在顾盼出嫁前的那段日子,赵焕章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比平时多,饶了一大圈,李音画才听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纳侧妃。
那时候,李音画觉得无所谓,她有自知之明,她绝不可能独占着赵焕章,多个人伺候他也好,便点点头应了下来。
本以为过不了多久,东宫就要多一名侧妃。
可她迟迟没等到消息。
赵焕章也好像把自己说过的话给忘了,他不提,李音画也不可能提。
想来当时应是顾盼不愿做个妾,转头嫁入侯府当正牌夫人。
现在看来顾盼虽说没脑子,挡不住运气好,钟砚的病好全了不说,朝堂里扶摇直上,不声不响掌控了些实权。
如今谁还敢看轻钟砚?连带着对顾盼都和颜悦色起来。
李音画忽的笑起来,觉得空气泛着些酸味,她方才说的这几句话听起来还有点小家子气,好像非要从赵焕章嘴里逼问出些话来才满意。
四下无人,李音画便揭下端庄太子妃的面具,轻扯嘴角,直呼其名,“赵焕章,你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想要什么人得不到呢?何必正人君子到这种地步,人生只有一次,你若喜欢就该去争去抢。”
李音画也不知自己说这段话的目的如何,不过说完后她心里头倒是舒服了许多。
“太子妃,慎言。”
李音画低低发笑,“你就继续当个正人君子吧,真该夸夸太傅,将你教的这么好。”
赵焕章也不是做不来强取豪夺的事,只是他不愿意,不忍心。
他踏着月色,在寂寥宫殿中留下一句话,“太子妃,今晚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宴席散去,外边的风渐渐大了起来。
初春已至,晚间天气依然很冷。
顾盼刚解了毒脸色不怎么好看,被月光照的毫无血色,白的透明,唇色浅淡,气色看着就不好,钟砚帮她穿上斗篷,帽子严严实实捂着她的小脑袋,露出半张小脸。
男人的手掌温度冰冷,力气不小,十指紧扣,牵着她往外走,夜色深处,屋檐下的红灯笼将天色照亮了些许。
客人陆陆续续散去,侯府的马车在宫门守候多时。
顾止行在马车前将他们二人烂了下来,看了看钟砚,盯着他怀中的顾盼又看了看,欲言又止好几回。
顾盼吐血的时候,他并不在殿中,仅仅是听旁人说了两句,心里着急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想找个人问问,又没问出个什么结果。
他这个姐姐不讨人喜欢,脾气不好嘴巴尖酸,除了长得漂亮没有一处值得喜欢的地方。
不服输的性子和他有些像,虽是一母同胞,不过十次有十次两人都说不到一块去。
相看两厌,连表面的好姐弟都做不成,每每谈话总是不欢而散。
他觉得顾盼蠢,顾盼觉得他更蠢。
顾止行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姐姐,若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
钟砚略有不耐,“有事?”
顾止行的眼睛盯着他们紧紧扣在一起的双手,心中微诧,有点欣慰心中又有点复杂,“姐,你怎么样了?”
顾盼被钟砚挡在身后,探出半颗脑袋,光看着她的脸觉得她确实憔悴,小脸白白的,“没死。”
“哦。”
钟砚将她的脑袋又揉回去,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顾止行看着他这个骄纵跋扈的姐姐乖乖听话上了马车。
两个男人站在月色之下。
顾止行忍不住先开口问:“你刚才对我姐姐说什么了?”
她怎么可能会那么听话呢?
顾止行可是亲眼见过出嫁之前顾盼在母亲前大哭了一场,砸了不少的东西,口中大声嚷嚷“如果不是怕大夫人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子卖钱,我才不会那么丢脸扒着钟砚不放,我长得这么漂亮,将来就该是侯门夫人的命”。
“大夫人以为从中作梗就能把我压的死死,我才不如她的愿,我一定会搭上这世间最尊贵的男人。”
他觉得他姐姐不安生。
顾盼觉得他胳膊肘往外拐,两人压根谈不拢。
钟砚挑眉,“想知道?”
顾止行心里好奇,嘴硬道:“不想,你爱说不说。”
钟砚当真就没有说,他问:“你姐姐对栀子花过敏?”
顾止行点头,“对啊,你从何得知?”
他姐姐性格傲,绝不会把自己的弱点往外说。
钟砚看了她良久,淡淡地笑了一下,像在嘲讽,“你真是个好弟弟。”
顾止行被他的眼神弄的火冒三丈,怒火中烧,“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告诉顾舒怀了。”他笃定道。
顾止行愣了下,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顾舒怀说过,他茫然的眼神不像是装的。
钟砚心下明了,“那就是你太蠢,被她套出话来,拜你所赐,今晚你姐姐也吃不少苦头,差点就死在这里。”他挑起抹笑,“她死了,你大概也不会难过。”
顾止行绞尽脑汁的回想,总算想起来他是什么时候跟顾舒怀说过这事。
前几天顾舒怀找到他,说想给顾盼送个香囊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味道。
他当时随口一说:“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过她闻不得栀子花的味道,一闻身上就会起很多的红疹。”
顾止行又气又恼,“什么叫她死了我不会难过,我好歹是她弟弟,你呢?一个不爱她的丈夫?我听人说了,你的手段可不一般啊,我们以前还真的都小看了你。”
顾止行被激起怒火轻易没法冷静,“装的人模狗样,真以为自己就是个清俊的小公子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是真心为了她好才会和她吵架,可是你不是真的喜欢她。”
托钟虔的福,顾止行跟着他去过好几回的妓院,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中,若是有爱意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
钟砚望着他姐姐的眼神有些可怕,阴恻寒冷,有种非同寻常的占有欲,还有一种铺天盖地的毁灭欲,爱意要么是不深刻,要么就是太深刻。
凡是中规中矩才好,过犹不及。
顾止行往前走了一步,他身量比不过钟砚,不过站在一块看上去差不多高,他说:“我姐姐和别的姑娘不一样,你最好你要拿你那套心机用在她身上,若有一天伤了她或者是让她发现了,她绝对会头也不回的就走。”
“知道她当初为什么非要嫁给你吗?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在利用你离开顾家。”
“如果有一天,侯府也成了泥潭,她也会利用别人,离开你。”
“到了那天,我也会帮她。”
话语落地,钟砚那双眸子淡淡的望着顾止行,冷静肃杀感扑面而来,他的低笑声沙哑渗人,“知道了。”
涂了膏药之后,顾盼脸上的红疹养了三天才好全。
她在侯府的日子宽松许多,走动随意,至少在明处已经没什么人盯着她不放,博平郡主都很少再来找她晦气,有半个月没把她叫过去骂上一顿。
顾盼有事没事便去厨房研究糕点,每次做出来的成品都还不错,不过钟砚最多的一次也就吃了两块,便放在书房的桌上没动了。
顾盼心里隐隐知道,钟砚大概是真的不爱吃这些,或者说他心里对谁都有防备,包括她。
侯府日子风平浪静,钟砚每日归家的时辰也渐趋平稳,每每总是在天刚刚黑下来之后才到家,他大概还是过的很忙碌,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一大截,肃杀冷漠,周身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他好像也开始不再避讳,每次回来做的第一件事便去沐浴换衣。
顾盼无意闻见过钟砚身上的血腥之气,微微作呕,反胃想吐,钟砚的手指笔直修长,削瘦白净,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却是专门用来折磨人的。
她一次两次撇开脸皮对他示好,钟砚的反应都不太大,没说喜欢也没嫌她烦。
顾盼歇了两天没去打扰他,受了南安郡主的邀约去踏青,疯玩了一天回来便得了感冒,咳的嗓子都哑了。
她一生病就提不起兴致,平时主动去书房找钟砚的次数就更少了,可以说寥寥无几。
折腾着大半个月,她的脸又瘦了一圈,巴掌大的小脸瞧着就令人怜惜。
顾盼一病就喜欢睡觉,有时能抱着被子在床上睡一天,钟砚什么时候来过她都没印象,只模糊感觉有人帮她把衣裳脱了,掐着她的下巴不让她躲开。
她蔫蔫哼出的那两声,压根不管用。
男人喜欢低附在她耳边说话,气息冰冷,“你可真是永远都不消停,怎么就学不会乖乖待在家里呢?”
连着几日,钟砚都是晚上她睡着之后才出现,第二天早晨便没了人影,若不是顾盼手腕上的青痕,她都要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出现过。
没过几天她就又生龙活虎,南安郡主听说踏青之后她受了寒,内心愧疚,又约着顾盼出门逛街。
她无事可做,爽快答应了下来。
顾盼和南安郡主性格相近,两人心中都没有那么多绕绕弯弯。
且南安郡主年纪比顾盼要小,相处起来并不麻烦。
她自己没什么要买的,衣柜满满当当,只不过见了漂亮的耳坠和簪子还是会走不动道,想买回家,南安郡主见她眼馋却又没买,费解问道:“喜欢就买啊,钟砚也不缺这几个钱,我爹说了他现在可不得了了。”
顾盼咦了声,“他怎么了?”
南安郡主啧啧道:“连破了两个大案子,折进去好几个大官,杀的杀斩的斩,朝堂里人心惶惶,偏百姓却觉得杀的极好,一个劲的夸赞他。”
顾盼拿了看中的耳坠去付钱,边说:“我都不知道呢,没人跟我说,钟砚在后院也从来不说这些的。”
南安郡主笑嘻嘻的拍拍她的肩,“他不告诉才对,你丈夫现在有本事了,将来巴结你的人肯定不少,你们俩如今又恩爱,等将来有了孩子,日后你侯夫人的位置一定坐的稳稳当当,令人艳羡。”
顾盼却不是这么想的,钟砚和她远远算不上恩爱,随着下一个大情节推进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心里也没底。
钟砚平步青云扶摇而上,等到权势滔天之时,谁知道他会做什么选择呢?
南安郡主看她在发呆,推了推她的胳膊,“你想什么呢?”
顾盼说:“我在想钟砚。”
在想怎么才能让钟砚喜欢她。
情话没少说,床也上过了。
她叹气,“其实他没有喜欢我。”
“我觉得钟砚对你挺好的了,上次在东宫你是没看见,他一脚抱着你离开时急匆匆的样子,他永远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那回明显是害怕了。”南安郡主想了想后继续说:“他应该很好哄,你对他好些,他也会维护你的。”
顾盼觉得南安郡主说的有那么点道理,于是在宝灵阁精挑细选给钟砚买了块玉佩,她特意吩咐掌柜仔细包装。
买完东西,南安郡主便让车夫将她捎回侯府。
上回钟砚将他祖母留下的半块玉佩赠给她,顾盼也想送一份情意重的礼物聊表心意,也算礼尚往来。
这块玉佩花了她不少银子,材质模样都是上上等。
玉面光滑,雕饰精致。
顾盼知道钟砚在书房后,怀揣着玉佩小跑着去了那边,迫不及待想把东西交到他手中。
书房门前没人敢拦她,也没人敢和她多说话。
顾盼猫着腰推开门,男人刚从浴桶里出来,湿发披肩,眉尖滴着水珠,浅色瞳孔渗着水雾,眸光平且淡,微微一顿,“窈窈。”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这两个字从他口中低低唤出来也显得格外缱绻缠绵。
顾盼手指缩了一下,脸莫名其妙也红了红,她小心迈开步子靠近他,咽了咽口水,“我今天和南安郡主出去逛了逛。”
她穿着单薄寝衫,肩头外露,锁骨显眼,搭着一件质地极薄的广袖外衫,手中紧攥着是下午买好的玉佩,有些紧张和不安。
钟砚慢条斯理穿好衣裳,歪头看了眼她,静静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侯府四处是他的人,顾盼何时出的门,又是和谁一起出去的,自然会有人悉数告知他。
蒙在鼓里的只有她。
顾盼手心冒汗,她将玉佩递到他眼前,“之前砸坏了你的玉佩,我也有点愧疚,今天恰好看见这个玉佩,我觉得很漂亮,便想着买来送给你。”她的语气小心翼翼,“你喜不喜欢?”
钟砚垂下乌眸,视线落定几秒,接过玉佩看了看,低语轻喃,“很喜欢。”
顾盼长长舒了口气,听见他说喜欢内心也有几分小雀跃,眉眼笑开,“那我帮你系在腰上,如何?”
钟砚顿了顿,“好。”
她低着脖子,后颈生嫩,露出的小片背脊雪白无暇,几根零碎的乌黑发丝散落在颈部,似遮似掩。
顾盼舔了舔唇,系紧红绳抬起头,撞进他乌沉沉的视线里。
钟砚凸起的喉结上沾着清透的水珠,上下滚了两圈,疏离的浅眸颜色渐深,直白目光顺着她的领口往里看。
顾盼觉得他神色比刚刚收礼物时还要柔和。
所以是,见色起意???
作者有话要说:到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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