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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苑林淡淡应了一声:“多谢小姐关心。”
他转身要走,宁久薇便又说道:“如今,肖劲生也进到西安城里来了……”
她声音是小的,表情也是,看在旁人眼里完全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情窦初开,看上了他,盯紧了他,要缠着没话找话,原本人们以为宗苑林冷面冷心,必然是不会理会她的,谁知他会真的回过头来了。
他一双眼睛生得太漂亮,春水一池,生生是映入了一个她去。
果然,只有提到了肖劲生才能触动了他,宁久薇心下了然,却又有些诧异……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纠缠百年,步步紧跟的,哪怕她要与他说话,都要先把肖劲生摆到了面前来。奇怪……她想不通,又说:“据说他步步高升,如今他才是那二十一营的营长了……”
宗苑林竟然是“哦”了一声。
旁人全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窍,全让他给吓死了,难怪这冰山美人钱,权,色,什么都不爱,竟然是盯紧了这样小的一个女孩子,他果然还是有病吧。
“是与罗营长一并来的……”她一句一停,步步试探,看紧了他脸色。
说到罗营长的时候他似乎是没有任何反应的。那罗营长与此事无关……她便又明白了一些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总觉得云山雾海,仿佛一伸手就碰到了,又仿佛相隔千年,永远都窥探不到事情的真容。她下意识的踢了一下花架,放在那上面的花盆摇晃了一下,哗啦一声,掉下来了。
眼见那花盆砸向了她,宗苑林站在了她面前,全没有一点儿要替她挡一下的意思。
她原本也不需要他挡些什么,人往前扑,一把便抓住了他。
然而那一瞬间她手仿佛是被他彻底的吸住了,融化了,紧紧贴在了他身上。
他抓住了她的手,拽也拽不开的,她震惊到了极点,抬头便望入了他眼中……
沧海桑田,瞬息千年。
那一个个朝夕相伴的日子突然都涌入了脑海。是她在打理他,抚摸他,看紧了他,爱护着他,一次又一次的,一年又一年……
终于,他扯开了她的手缓缓按下去了。
“保重……”他只对她说了这两个字。
她人都呆住了 ,怔怔看着他转身往楼下走。不可能的……假的……难道从始至终他们都错了吗?
应食录根本就不是被人盗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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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情形败坏,惨不忍睹,到了这种地步也是肖劲生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尸体堆成了山,城市变成了一个大的墓穴,他们看得心惊,可一进西安,容不得他们有所动作,临时政府那边立刻便派人来交接了。
肖劲生打起了精神敷衍他们,那领头的人倒是一派客气。
“免贵,姓凛。”
“凛?”肖劲生听得稀奇,“这姓倒真是少见。”
那人只是笑,生得秀秀气气的一副样子,带了眼睛镜,看就是做惯了文职的人,肖劲生便觉得他面嫩,不像个难说话的样子,心倒放了一半下去,备好了红包,把前来交接的人大大小小全部都塞了一遍,谁知那凛白城却道:“肖营长也是要跟我们走一趟的。”
去,倒是正好去,肖劲生也怕罗营长这一去就没了消息,可是,算起来,那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需官,上不管事,下不做事,便是查宗苑林也查不到他头上来吧。
那凛白城却自然说法:“毕竟事关重大,一人偏听,二人为信,罗营长一个人说了不算,还是需要证人的……”
那些大兵听着便叫:“要说证人,我们可全是证人,何况那时候肖处长他晕过去了,要论知道的多还不一定如我们呢。”
“对呀……”旁人一听也跟着闹起来,“要去,就一并去……”
“把我们都抓起来算了……”
“闹什么闹?”那罗营长是一惯要装的义正言辞的,“说抓我们去,那不便抓吗?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他明压暗抬,把一众人拱得越发义愤填膺,人都拥上来,把那一众白面书生都围在了当中,吓得凛白城脸都白了。
看那下马威给的也差不多了,肖劲生又出来□□脸,陪了一脸的笑:“这可真不对住了,我们这帮兵啊,实在是野惯了,不懂规矩,既然上面有命令,那我自然是要配合调查的……”
说归说,闹归闹,到底也是少不了这一遭的,有句话说得对,上面下令要他配合,他便得配合,安抚了那些人们,又交待几个连长看好营队,不要出事。肖劲生便和罗营长一并去了那临时政府的办事处。
按肖劲生所想的,在天津都没出什么事,又让自己押送罗营长往西安来,明贬暗保,其实这一趟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给那些外国人看看中国处事公道,并无偏袒也就罢了,所以也并不怎么担心,与那罗营长坐在了一处,还开起了玩笑。说什么等他脱了身,二十一营便有两个营长了,这可怎么办,他要篡权夺位么?
罗营长便笑他是个小官迷。上去便舍不得不下来了,要不要一直在上面试试……
说到上面,肖劲生脸上便是一红。
两个人一样的心思,并没有把这件事太当一回事。
可谁知,一进了那办事处,便觉出气氛不对了。那些人先把他们各自分开,关到了那屋子里,这时间凛白城说的还是 “权宜之计,两位稍安勿躁”,等到坐下来一说话,便听那口气越发是不客气起来了。
“照罗营长这样说,那伊万之死,你是一概不知情……”
罗营长一听这话头便觉得不对:“自然不知情,难不成我还是故意要炸山压死他的?”
那凛白城却扶了眼镜笑:“他要上山,你便炸山,这事情可是巧合的很哪?”
罗营长忍不住嗤笑一声:“那是前线,他要去寻死,难道我还要问他一声何时上山才能开战?”
凛白城却也不急:“我倒听说,那二十一营作战勇猛,竟然是守足了大半年的时间,也没让敌军再进一步……”
罗营长越听越觉得稀奇:“别说是大半年,便是一年,两年,战机也是天机,转瞬即逝,要什么时候打那我是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吗?”
“可我听说,罗营长一手遮天,在二十一营里那可是说话算话,威风的很哪……”
话到此处,胡搅蛮缠,强词夺理,咄咄逼人,暗藏杀机,罗营长终于知道这事情是不能善了了,他人往身仰,靠在了椅背上,人比那凛白城高出了近一个头去,居高临下,藐视了他:“听说……既然听说了这么多,这位凛长官倒不如与我说说,我是如何与那日军串通一气,看紧时机,同时开战,竟然是把那外国友人给谋害了的?”
他正话反说,一脸嘲讽,然而那凛白城全不受干扰,纹丝不动,波澜不丝,罗营长便知道这是受过正规特务训练的人了。
彼此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问一句,他顶一句,他是无端也要找出个端倪来,他却是有端也要扯成个胡说八道的样子来,你进我退,纠缠了大半天的时间,全无进展,一堆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