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说不清楚的误会

过雨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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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她是不是和你说,我孩子的死也是意外?可是正泽哥你知道吗,是她推我的,昨天在抢救室,如果不是她故意推了我,孩子怎么会——怎么会——”

    江以夏的这句话是陡然落下的惊雷,惊呆了病房中的另外三人,可是还没有结束,她仍旧伤心欲绝,仍旧泣不成声,在她的叙述中,徐小姐背着周正泽数次和丁磊联系,也不知是在哪一个环节拿住了他什么把柄,一再逼迫他退让,甚至逼迫他和自己分居,最后一次他还在医院照顾自己时便被她强行叫走,最终导致了车祸的发生。

    但她还没有罢手,她说“丁磊死了,你还要付出代价。”于是在那个四下无人的急救室狠狠推了一把,终于导致孩子的夭折,甚至就在刚才,她还带着胜利者的口吻来嘲笑自己,说自己不仅失去了丁磊和孩子,也失去了周正泽,她徐起霏才是最后的那个胜者。

    江以夏说得悲恸,期间数次哭得背过气去,江父气急,一边安慰女儿一边叫徐起霏滚出去,他甚至也将炮火对准了周正泽:

    “正泽,这就是你爸说你要结婚的那个女人吗?你怎么会选到这样的人,你看看她把以夏害成了什么样子!”

    周正泽没说话,只转头看她,目光似翻涌变幻的云,也许信她,也许……更信江以夏,可是终于有这样一刻她能插上嘴了,她看着他,说:

    “她说谎。”

    “以夏从来都不会说谎!”江父厉声打断她,继而看向周正泽,“正泽,你和以夏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你是信她还是信这个女人?”

    他这才从她身上收回目光,似乎艰难抉择后才说出一句:

    “以夏,是不是丁磊的死对你打击太大……”

    “你不信我,正泽哥,你不信我?”江以夏蓦地咬紧了牙,通红的眼眶里霎时噙满了泪,欲坠不坠,她从他怀里挣开,背过身去拭着眼睛,“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话,我知道你们快结婚了,我不该说这些,刚才那些话……你就当全是我胡编乱造的好了,不要放在心上……”

    “以夏——”江父忿忿不平,却教她打断,“爸,不要说了,帮我……帮我叫医生……”她一手拭泪,一手却死死抓住床单,脸上是极力忍耐的痛苦,周正泽立刻扶住她的肩膀:

    “以夏,是不是伤口疼,先别说了,快躺下休息。”

    她一侧身躲过他的手,忍着哭音道:

    “我没事,我自己可以,你、你还是和她先回去吧!”

    她只穿了单薄的病号服,那微微一侧显出肩膀的瘦骨嶙峋,又带起了压抑哭时的轻颤,怏怏秋后一只荷似的,任何人看一眼也怜惜到骨子里去了,更何况此刻看着的人是周正泽,他立刻按铃叫了医生,然后从身后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

    “以夏,别拿自己的身体怄气,先躺下来,乖。”

    那兄长般的语气终于让她的倔强软下来,她似乎无力排斥了,放任自己蜷在他的怀里,泪痕的脸皱起来,声音是小小的,痛楚的,无助的:

    “正泽哥,我好疼!”

    “我知道,你忍一忍,以夏,忍一忍,医生马上来。”

    徐起霏站在原地看他们,明明是这样近的距离,却仿佛又隔了远远的云端,重重的山谷,一切都是那样的荒谬和恍惚,江父见她还站着,气急败坏叫她滚,说一定要采取法律程序来解决这次的事,接着又懊悔自己没有坚持把女儿接到身边来照顾,放任她和丁磊在一起才导致了一切,还是周正泽扶住他的手臂:

    “江叔,冷静一点,现在以夏的身体最重要。”

    等江父稍稍平静了他才又看向她:

    “起霏,你还是先回去吧。”

    她不知道那太过冷静的口气叫不叫疏离,可她还是依着他:

    “好,正泽,我回家等你。”

    走出医院她才觉出心里憋得慌,只有给莫莫打电话,那家伙在电话那头直接就问候了江家祖宗,怒道:

    “靠,徐起霏,明明你才是拍过电影的那一个,怎么你身边这些人个个都要往奥斯卡冲刺啊,那江以夏还能再无耻一点吗,你推了她才让丁磊的娃夭折这样的鬼话也编得出来,周正泽怎么可能会信她?”

    还不等她答话电话那边又气哄哄地笑了:

    “对了,我差点忘了,江以夏是那家伙的女神,平时走的又是乖乖牌路线,周正泽大概用膝盖想也不会怀疑他的女神会说谎吧,不过怎么说你们也快结婚了啊,他对你不会这一点信任也没有吧?徐起霏,你到底跟他解释过没有啊,你们不会像那些狗血言情剧,一点误会解释了十年八年也解释不完吧?”

    “我总不可能跟江以夏在病房里吵,她刚做了手术,随便说几句气到伤口痛之类的话我就又落把柄了,我想等正泽回来好好跟他说,他应该会相信我的。”

    她和莫莫一阵合计,虽然江以夏耍泼撒赖,可是情况应该还没有那样悲观,毕竟那个人是周正泽,任何的欺骗谎言想要瞒过他那双火眼金睛应该也不是那样容易。

    可是她恰恰忘记了,正因为那个人是周正泽,默默爱了江以夏那么多年的周正泽,一切就不再简单。

    她平时从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可是这天也破天荒地下厨为他煲了一锅汤,好吃与否暂且不论,但诚意是拿得十足十的,他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她立刻殷勤帮他拿拖鞋,挂外套,他说已经吃过饭了,可她还是很狗腿地将自己的杰作端上了餐桌,也趁这个机会解释——丁磊为什么会找她,关于onesho,关于金铅笔,关于那次意外的车祸,也叙述了在抢救室里发生的一切,甚至江以夏那些决绝的话,她注意着措辞语气也都原原本本地复述了,最后说道:

    “正泽,她把丁磊意外的死归咎到我身上,完全把我当成了假想敌,她对你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报复我。”

    他坐在那里久久不动,不举筷子也不说任何的话,她轻轻摇一摇他:

    “正泽,你不信我说的吗?”

    他终于开口了,说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以夏高二那一年暑假,想跟着我和正行去威尼斯,江叔很宝贝她,就算我们一起长大也不放心她跟两个男生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于是我们教她对江叔说是参加学校组织的夏令营,为她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帮她想好了应对江叔的所有借口,可结果,她还是搞砸了。”

    她立刻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江以夏不会说谎,”她顿一顿,挑高了眼梢看他,竟然还能笑,“而我会。”

    他并不说话,只无声地沉默,她冷哼一声,蓦地抬高了声音:

    “周正泽,我再跟你说一遍,撒谎的那个人是她!”

    “我也希望以夏是伤心过度才说的那些话,可是她手机上真有打给我的记录和短信,公寓门口就有摄像头,她的确也来找过你……起霏,你什么都没告诉我,就算是丁磊在纠缠你,可是从头到尾,你什么都没说。”

    这缓缓说出的几句话几乎是判了她的死刑,多难为他,没有听江以夏说什么就信什么,他还是要证据,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相信她,可是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而已了,江以夏的十句话里只要有一句证明是真的,他便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其余九句,而她只要说了一句假话,便被他全盘否定了,所以她即便再得宠也从来不敢认真和江以夏去比较,因为这就是区别。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平复了压抑在心口上的的那股翻涌气息才开口:

    “是,我从来没有告诉你,从来不敢在你面前提到丁磊和江以夏,因为就怕会有现在这一刻。正泽,我承认我自私,不想你和江以夏再有什么联系,我想把你牢牢栓在身边,让你从今往后只看我一个人,我的确挂过江以夏的电话,删过她的来电记录,可只是这样而已,我绝对没有推她。”

    她说了那样一大篇,他不置可否,只无声叹一口气,一手撑住了额头。一时寂静,秒钟擦擦跳动的声音似乎都拉出了绵长的丝,纠结着怎样也跳不过一个轮回,他们各自在轮回的寂静中煎熬,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他还是站了起来:

    “我还要去医院,你先休息吧,以夏的情况不是很稳定,可能这几天都会在那边。”

    她突然怒极,什么也不想多说了,只冷声一哼:

    “随便你。”

    他开门离去,一股阴冷的风挟着卷了进来,餐桌上还摆着她精心煲好的那盅汤,已被吹散了最后一丝热气。

    那仿佛是那个冬季最冷的几天,周正泽在医院里数日不归,丁磊的父母从老家赶来料理后事,她是这个城市里他们最熟悉的人,于是事事都要帮衬着,她要承担一切的麻烦琐碎,更要承担老两口无法自已的伤悲,除此之外工作也不是一件轻松事,原来的广告合约并没有到期,她偶尔还要履行合约之内的宣传和站台,于是妆容涂抹得更是一丝不苟,丝毫不敢露一点讯息出来,可还是有狗仔嗅觉敏锐,一再追问她和周正泽的关系是不是出现了裂缝,每每遇到这样的问题,她的笑容便格外动人妩、媚,只娇声反问一句: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婚戒都预定好了吗?”

    于是此后多天八卦小报上的无聊话题都是在猜测这场豪门婚礼的钻戒究竟会是几克拉,那些消息沸沸扬扬,而这些新闻的始作俑者却期望在看到这些消息后某个人会记起他们还有个婚约,记起他们预定婚戒量指圈的日期已经推了一天又一天,记起还有一个人一直在家,等他。

    而显然,周正泽是不看八卦小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