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4

含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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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希贝带着阿岳坐电梯上楼,他们住在三楼,这个酒店并不豪华,不过看装修还挺新。

    开了房门,童希贝牵着阿岳的手带他进屋,她打量房间,挺宽敞明亮,家具、家电簇新,床上用品也很干净,房间装修用色大胆明快,比较适合年轻人的品味。

    童希贝放下行李,扭头看到洗手间时,愣住了。

    洗手间用的是玻璃隔断,玻璃后是一窗拉伸式的浴帘,她正有些苦恼,阿岳已经卸下了背包,拉了拉童希贝的袖子,说:“希贝,麻烦你带我去洗手间,我想上厕所。”

    “……”

    童希贝把他带到洗手间,发现这个宾馆居然在洗手间里做了无障碍措施,没有门槛,轮椅可以进出,抽水马桶边还安装了金属扶手,最神奇的就是淋浴区,地上是木条状的防滑地板,还放着一张木凳子,可以让残疾人或老年人坐着淋浴,边上也有金属扶手。

    童希贝觉得设计师想得真周到。

    她顺手拉上了淋浴区玻璃隔断处的浴帘,带着阿岳站在抽水马桶前,她拉着他的手摸了摸马桶后的水箱和边上的扶手,问:“自己可以吗?”

    她的声音透着尴尬,阿岳轻轻地点了点头,童希贝掩上门就出去了。

    关门时才发现,这个洗手间的门居然是没有锁的。

    她立刻收回对设计师的好评,在心里给他们做了“色魔”的定义。

    阿岳在洗手间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童希贝正在收拾拉杆箱里的东西,抬头看到他,立刻迎了上去,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床边坐下。

    “怎么这么久?”她问。

    “熟悉一下环境。”阿岳似乎松了一口气,突然问,“几点了?”

    “快五点了。”童希贝看手表,“对了,今晚不含餐,咱们晚上去哪儿吃饭?”

    “随你。”

    童希贝坐到他身边,这床很软,她扑腾了一下,说:“去金马碧鸡坊吧,听说那儿有好吃的米线。”

    阿岳皱眉:“米线?”

    童希贝来精神了:“云南过桥米线不是最有名么?我上网查过,什么桥香园啊,建新园啊,老滇味啊……”

    阿岳摇了摇头:“那里的米线不好吃,都是给外地游客吃的。”

    “我们不就是外地游客么?”

    “可是那米线不地道。”

    “你怎么知道?”童希贝很好奇。

    阿岳一笑:“以前来过几次,头一次也去那儿逛了,结果觉得很坑爹。”

    童希贝撅起嘴:“是么?那你说去哪儿啊?”

    阿岳侧过头,笑着问:“你想不想吃昆明地道的小吃?”

    “想啊!来了云南,不就是想吃这儿最地道的美食嘛。”童希贝流口水了,飞机餐根本就吃不饱。

    阿岳继续笑:“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行呀!”童希贝抓起双肩包,“那赶紧走吧,等一下天都快黑了。”

    阿岳哈哈大笑:“这里是昆明,不是杭州,不到7点半,天是不会黑的。”

    “呃?真的吗?”童希贝不太信,冬天天黑得早一直是她的认知。

    “相信我吧。”

    阿岳站起来,向童希贝伸出手,童希贝一把拉住,笑着说:“你带路,走丢了可得你负责啊。”

    他们打了一辆出租车,阿岳熟门熟路地说了地址,车子一路疾驰,童希贝开始仔细地看昆明的街景。

    他们住得挺偏,又是过年,路上行人车辆稀少,显得街道宽敞空荡,一直开了十几分钟,车子驶进闹市区后,街上才热闹起来,透出了浓浓的春节气息。

    昆明的天很蓝、很透,空气新鲜,气温也不低,下午5点多,太阳还挺大,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一点也不似杭州那般阴冷。

    童希贝扒着车窗好奇地往外看,扭头对阿岳说:“昆明的房子和杭州也差不多嘛。”

    “本来就差不多。”阿岳微笑,“省会城市都一样的。”

    出租车开到民生街,停在了一家红色招牌的饭店前。

    童希贝要付钱,阿岳拦住了她,从裤兜里掏出100元递给司机,司机找过钱,童希贝才和阿岳一起下车。

    “我来付嘛。”童希贝挠了挠头,心想阿岳哪里有什么钱。

    阿岳淡淡地说:“你都请我出来玩了,这里的开销都由我来吧。”

    童希贝有点急:“那怎么行啊,咱们还要付自费项目的1000多块钱呢,你……反正我来付就行,我上班好多年了,还是有些积蓄的。”

    阿岳抿了抿嘴,说:“我带钱了。”

    “啥?”童希贝不明白他的意思。

    阿岳笑眯眯地说:“我妈妈听说我出来玩,给我钱了。”

    他说得还挺正经,童希贝傻了,觉得他这样子就像个中学小男生在对小女生说话。

    听童希贝没反应,阿岳捏了捏她的手,说:“和你开玩笑的,我也有些积蓄,这些开销还承担得起。”

    童希贝小声嘟囔:“你都不上班的,积蓄还是留着慢慢用吧。”

    阿岳一愣,轻叹了口气:“走吧,你都送我手机了,这顿饭我请,总能赏脸吧。”

    “好吧。”童希贝把他带进了那家店,心里琢磨着得少点一些菜,不能吃他太多。

    这家店叫民生街老牌涮菜馆,店里挤得满满当当,连着门口的招牌下都围满了人。童希贝不明白,阿岳告诉她,这家店是有名的老店,经营各种昆明地道的小吃,老昆明人都爱来这里吃。

    店分上下两层,宽敞明亮,装修简洁,生意火爆得令人吃惊。童希贝拉着阿岳慢慢地在人群中走,白色地砖上满是油腻腻的汤水,她走着都觉得滑,更担心阿岳会滑跤。

    阿岳叫童希贝把自己带到角落站定,然后塞给她100块钱,叫她去收银台买一张磁卡。

    收银台前的队伍排得很长,童希贝一边排,一边看不远处的阿岳,他靠墙而站,时不时地会转一下头,注意身边出现的各种声音。端着托盘的服务员和客人经常挤过他身边,阿岳只是微微地侧一侧身,脚步却没动。

    童希贝买好卡走回他身边,问:“接下来呢?”

    “找个位子。”

    童希贝看一楼,完全没有空座,她拉着阿岳走上二楼,也只找到一个与人拼座的四人位。

    阿岳细细地对童希贝交代起来,童希贝记下后就下了楼。

    阿岳一个人坐在了桌边,与他同桌的一对小情侣正在吃饭,他们不时地瞄瞄他,很轻易地就看出他是一个盲人。

    阿岳戴着漆黑的大墨镜,盲态非常明显,他坐得很端正,下巴略微压着,两只手自然地垂在大腿上,偶尔右手会抬起来摸一下桌沿。

    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他只是扭了下头,露出一个浅笑,小情侣立刻心虚地低下头去,快速地吃起了饭。

    童希贝正在楼下奋战。

    她挤在人堆里,依着阿岳的吩咐,在涮菜和烧烤窗口点了一堆涮菜和烧烤,然后又挤去甜品窗口,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稀奇古怪的东西,忍不住口水直流。

    阿岳说甜品随她点,童希贝早忘了要替他省钱的初衷,七手八脚地点了四份甜品,欢天喜地地端上了楼。

    阿岳听到她回来,脸上绽开了笑,童希贝把四碗甜品推到他手边,手掌扇了扇风,说:“你先吃着,我再去买其他的!”

    “等你回来一起吃。”

    童希贝立刻又跑下了楼,这一次,她在煮品窗口买了两碗小锅米线,端起来第三次上楼。

    不等喘口气,她又下楼,在另一个单独的烧烤窗口买了四串烤翅,上楼后,她终于坐了下来,额头都出了汗。

    边上的小情侣已经吃完离开。童希贝把盘盘碗碗分布在桌上,又把筷子交到阿岳手里,一边做,她一边说:“哎呦,饿死我了,赶紧趁热吃。”

    小锅米线汤底浓鲜,米线又白又粗,里面满是鲜肉沫、豌豆尖、酸腌菜和油辣椒,热腾腾地看着就很诱人。童希贝吃了一口米线,呼噜噜地一吸,米线咬劲十足,酸、鲜、甜、辣各种口味充斥了口腔,她满足地说:“啊!真好吃!”

    阿岳也拿着筷子开动起来,边吃边说:“告诉我,除了米线,你都买了些什么?”

    “都是你建议的东西呗。”童希贝嘴里嚼个不停,拉过阿岳的手摸几个碗,“这是牛奶米布,这是木瓜水,这是调糕藕粉,还有红糖稀饭!”

    阿岳有些吃惊:“你买了这么多甜品?”

    “你不是说随我买么?真小气。”童希贝撅起了嘴,越说越轻。

    阿岳摇头笑:“不是,这么多甜品,你会吃不完的。”

    “一起吃嘛,都是小碗呀。”

    这时,涮菜和烧烤被服务员端了上来,涮菜是大白菜、小苦菜、平菇、青笋、莲藕、土豆……烧烤是鱿鱼、牛肉、鸡皮……红油油的蘸水装在小碗里,看起来让人特别有食欲。

    童希贝看着那满满的菜量,张大了嘴:“哇!云南人民太大方了,量这么足啊!”

    “所以说咱们会吃不完,浪费了多不好。”阿岳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米线。

    童希贝想了想,站起了身,阿岳捕捉到她的声音,问:“你去哪?”

    “我去买啤酒。”

    “别喝酒了。”

    “为什么呀?”

    “……”阿岳向她招了招手,童希贝凑过身去,阿岳小声说,“晚上我们要睡一个房间,你就不怕酒后……恩?”

    童希贝满面通红,看着阿岳似笑非笑的样子,她气呼呼地说:“我去买可乐总行了吧!小气鬼!”

    为了吃顿饭,她上上下下地跑了五趟,童希贝想,真是有点遭罪。

    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地吃,她听阿岳说起了他与这家店的渊源。

    “以前我每次来昆明转机,都会来这里吃东西,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我都吃过,有一些小吃印象特别深刻,所以现在闻着味道都觉得很怀念。”

    童希贝已经吃完了米线,正一边喝着红糖稀饭,一边啃着烤翅,她把一个小碗推到阿岳手边问:“这个怎么吃?”

    那是一碗深色浓稠液体打底的小吃,上面放着一块小小的米糕,还点缀着红色绿色不知名的东西,做工并不精致,却很香。

    阿岳低头闻了闻,笑起来,拿着勺子就把碗里的东西搅拌在一起,变成了糊糊的一碗。

    他说:“这叫调糕藕粉,下面是红糖藕粉,上面是米糕,要拌着吃,女孩子都喜欢吃,你尝尝。”

    他把小碗推给童希贝,童希贝舀着勺子吃了一口,皱起眉来:“好甜啊!”

    “是很甜,你买的这几样,除了牛奶米布,其他都很甜。”

    童希贝又吃了几口,推开了碗:“太甜了,吃不下去了。”

    “是么?”阿岳想了想,“我印象中,应该没有那么甜。”

    “不信你自己吃吃。”童希贝舀了一勺调糕藕粉糊到他嘴边,阿岳愣了愣,还是张嘴吃进嘴里。

    童希贝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他品了品,低声说:“恩,似乎是比我以前吃的甜了一些。”

    “我就说吧。”童希贝继续大口大口地吃起了牛肉,还啧啧称赞,“这牛肉真不错。”

    阿岳却似乎陷入了沉思,童希贝东夹一筷子,西舀一勺子,吃了半天后抬头说:“你干吗不吃?”

    “恩?”阿岳一下子回过神来,低声说,“我有些饱了。”

    童希贝管自己吃,偶然抬头,见他还在走神,就找了些话题与他聊:“哎,你以前都是来云南做什么的呀?”

    “工作,或旅游。”

    “旅游的话,是和谁一起来的?”童希贝很好奇。

    “……”他迟疑了一下,回答,“朋友。”

    童希贝脑子一转,笑问:“是不是女朋友呀?”

    没想到,阿岳竟然点了点头:“恩,前女友。”

    他答得很大方,面色也平静,童希贝拿着勺子的手却停住了,一会儿以后才继续舀东西吃:“那……你也是和她一起来这里吃东西的喽?”

    “是的。”阿岳点头,“她很喜欢吃调糕藕粉,从来不会觉得甜,有一次甚至吃了两份。不过,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童希贝低头看手边的那碗糊糊,突然就觉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