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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安却并没有笑。
“与萧安军前演武?”她顿了顿,只往笑得不停的唐天问道,“是什么人?”
唐天怔了怔,目中露出了一种奇异的色彩,却还是恭敬地说道,“是军下一名五品校尉。”这才是萧安最丢人的地方。
烈王爱子,本是该出身军伍,最强悍的人。最不济,弓马也该娴熟。却连一个小小的校尉都不能打败,还在全军面前跌下马,当场哗然。哪怕是跌下马,男人流血不流泪的,您别哭呀!
叫唐天说,从此以后萧安在军中算是完了。
众目睽睽之下丢人到这个份儿上,都得叫人怀疑一下烈王府对各位少爷的教养。
如今各军之中最叫人笑的就是这位了。
“那校尉人呢?”夷安皱了皱眉,敏锐地问道。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却捅出这么大的篓子,通天也不为过。只怕萧安是绝对饶不了这个人的。哪怕夷安对生死都看淡了,却并不愿意见到有无辜的人妄送性命。
想看萧安的笑话,她的办法有多是。
直到听到她说出这句话来,唐天的目中才闪过一丝异彩,平日里看着夷安不过是亲近,如今却现出了真正的尊敬,就见一旁连萧翎都在侧头看着那个低头不语的少女,唐天心中喝了一声彩,这才轻声说道,“县主仁厚……”
“少来!”夷安懒得听这货拍马屁,见他又怯怯地对自己笑了,妄图做小猫小狗,抖了抖,这才不耐地说道,“你绕了好大的圈子,说的只怕就是这人的安危。”她沉吟片刻,有些漠然地与萧翎说道,“看起来,你父王军中确实不太平。”
“这话怎么说呢?”唐天不过是为了求救而来,急忙问道。
“若烈王殿下真的能够掌控军中,无人不应,换了你,你敢当众给人没脸?”夷安嗤笑了一声,见萧翎拿过了一旁的果子认真地扒皮,急忙张嘴享受了一下郡王殿下殷勤的服侍,这才含糊地与惊讶的唐天慢慢地说道,“能给萧安没脸,很能说明问题,不然整个军中,机灵的寻不着,找这么个敢跟宗室认真比武的二百五出头?那人也是个叫人坑了的可怜人,这是叫人推出来当靶子。”
只要烈王几个儿子不能在军中有威望,后头烈王重病不起,这几军要便宜谁去?
“我就说,都是一群王八羔子!”唐天脸色一变,骂骂咧咧地说道,“能想出这样儿的招数,实在忒歹毒了些!”
好处自己得,倒霉叫别人去!这能想到这个的,都是歹毒的家伙!
“他是骂我呢吧?”多心的长安县主顿时脸色一变,与一旁的萧翎问道。
这么歹毒的招数,她也想到了,这其中深意,简直不能细表来着。
萧翎正侧头看着她洁白的侧脸,闻言嗯了一声,认真地说道,“回头我给你出气。”
唐将军的身体顿时僵硬了,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面前的无情冷酷的王爷王妃。
“回头再说。”夷安沉默了片刻,这才叹息道,“与萧安比武的校尉,说起来无辜的很,萧安是个贱人来的,心胸有限,又丢脸遭罪的,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他,你寻个法子护住他。”见萧翎点头,她看着面前的茶盏,想了想,这才继续说道,“我忙碌的时候久了,竟不知你父王竟成了这样,实在叫人痛心……”
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下烈王的奇特的命运,她这才与萧翎温声道,“若无事,回去见见你父王。”
见见是什么惨样儿,若是瞧着结实点儿了,不会一气就死,就再等着县主大人第二轮打击好了。
左右太子与项王四皇子掐得狗血淋头别无他顾,夷安如今腾出手来,就差收拾人了。
萧翎再次认真地应了,见唐天在,心上人是不能与自己往隔壁这样那样了,顿时有点儿失望地垂了头,片刻,这才与唐天问道,“岳西伯府筹备的如何?”
“您放过我。”唐天是真的受不了了,谁家都不大这么往死里使唤的,顿时叫冤道,“唐安那小子鞍前马后,哪里有我什么事儿呢?”
“唐安能这样上心,就算岳西伯心中不喜,我也不为三姐姐担心了。”夷安竖着耳朵听完这话,见萧翎点头,这才与唐天笑道,“我都说了,将军自去休息……”
“呵呵……”
“我三哥家,不必将军担心了。”见唐天用“太阳打西边儿出来”的眼神看着自己,夷安这才和气地说道,“一事不劳二主,将军既然对那校尉上心,这段时候,忙这个就好。”
她用一脸的温和暴击了惊呆了的唐天,这才心情大好,觉得这最近的风水不错,摸了摸萧翎的脸礼送这二位一起滚蛋,这才一路往大太太处而去,顺便巡视一下自己的嫁妆产业,等着嫁人。
有安心自在的,自然就有心中抑郁的。
项王妃抱养乔莹的儿子,整天只埋头抚养越发亲近自己的小婴孩儿,对项王也生不出什么爱慕之心了。
打从乔莹死在项王的手中,她见着项王就心寒,再也不愿争宠,安心地关起门过自在的日子。
项王却春风得意。
他本就是诸皇子中最得宠的那一个。
太子乃薛皇后所出,乾元帝自然不喜欢。秦王倒是个好的,可惜生就了一张贱嘴,每每说话就叫乾元帝恼怒,况还更亲近薛皇后远胜自己的父皇,只有三皇子从小儿嘴甜,把乾元帝忽悠的不错,不然诸皇子皆离京,乾元帝不会只留了他一个在京中,无功无德还能得封亲王位。
因帝宠,因此项王与太子一直都有分庭抗礼之势,如今在朝中也有一二好朋友共进退的。
只是前些时候太子一声惊雷告了他一状,差点儿叫他阴沟翻船。虽叫他含糊过去,到底叫乾元帝心中生出不喜。
如今乔莹死了,他自然是要往乾元帝面前表白一下为了父亲的心情连女人都能舍弃的孺慕之情,果然叫乾元帝大乐,如今越发宠爱。
死了一个女人对项王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乔莹才死,项王妃就有点儿冷淡与疏远的意思,就叫项王多少不快,觉得项王妃有点儿恃宠而骄,太拿自己当回事儿。这段时候正宠着一个外头献来的舞姬风流快活,就知道了韦欢上门之事。
面对眼前这个容貌美丽,当年在京中颇有几分声势的便宜弟妹,项王的眼珠子在那张精致美艳的脸上划过,眉目就露出了冷淡来。
叫他说,四皇子就是一个两面三刀头生反骨的货色,就该铲除!
至于这弟妹确实赏心悦目,只是项王殿下是个知道轻重缓急的人,断然不会怜惜。
“你来做什么?”他今日来,不过时瞅着最近冷落了项王妃,想着她娘家还算得力,正要哄哄她,却见韦欢也在,便皱眉问道。
“我家殿下知道皇兄对他有些误会,夜不能寐……”听见项王冷笑了一声,韦欢只做不闻,低眉顺眼地说道,“殿下在陇西不能随意回京,因此命我前来,与皇兄分辨一二。”
如今要在项王这么个蠢货的面前低头,叫韦欢死死地扣住了袖下的手,只觉得钻心的疼,见项王只是冷笑,她越发放低了声音,恳切地说道,“殿下的心中,皇兄一直是他尊敬的兄长,从来不敢有半点儿违逆。”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哪怕再叫人轻贱,也会忍着。
只是她胸口却莫名地憋闷,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只觉得恶心得不行,只不愿露怯,因此还在忍耐。
“说这话的时候,弟妹该好好儿地想想从前呢。”项王妃抱着儿子在一旁冷笑。
她这有些莫名的敌意,叫韦欢有些疑惑。
这种仿佛不想叫项王对自己和睦的意思,究竟是为何?
“皇嫂对我仿佛也有些误会。”韦欢赔笑道。
“什么误会?”项王妃冷淡地拍着怀中对自己吧嗒嘴儿的婴孩,淡淡地说道,“弟妹刚入京,就往宫中拜见皇后娘娘。自然,这是应该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见项王脸色微微一变,项王妃这才继续说道,“只是后来又如何?这些天,弟妹当我家王府是聋子瞎子不成?弟妹往来各家,烈王府敬王府各家宗室好生忙碌,您现在是个不得闲的人,这好容易到了咱们府上,不是叫咱们诚惶诚恐?”
说这话时,项王妃就频频的往项王看去,果然就见项王脸色更不好看了。
韦欢这态度,明显是不将项王放在眼中,连见一面都拍在后头。
“是皇嫂与我说的,叫我今日上门。”韦欢哪里受过这样的讥讽呢?却还是得忍着,浑身气得发抖,却还是争辩道。
“我客气一句你就当真?我竟从不知道,弟妹是个这样守规矩的人呢。”项王妃嗤笑了一声,不再理睬韦欢,只转头与项王温声道,“王爷的意思呢?”
“老四显然不将我放在眼里!”项王早就恼了,不是眼前的是个女人,他恨不能抽死四皇子手下的人,此时只指着韦欢冷冷地说道,“什么都不必说!老四的心思,我知道。日后,各凭本事吧!”
新来的那位客卿是个敏锐的人,早就从四皇子与自己的往来中看出了破绽,将其中疑惑之处一五一十分辨给项王听。若说从前项王不过是恼怒四皇子对自己的背叛,如今想着好四弟拿自己当傻子耍,给自己当挡箭牌,简直当四皇子是前世的仇人!
“你也是个聪明人,今日叫你上门,不过是告诉你,别打鬼主意!”项王恼怒起来,对着韦欢厉声道,“想要至尊之位,老四也配!”
他本不将四皇子当回事儿,竟将韦欢随意呵斥,然而项王妃看着韦欢并不畏怯的模样,心中却生出了一股子寒气。
能有这样的心机的女人,实在不能小看。
心中有些戒备,项王妃便无声坐在一旁,看着韦欢与项王说话,等着日后与夷安说道说道,免得自己一个不好,翻在韦欢这条阴沟里。
“叫皇兄恼怒,是我的不是,若您真的不信任我……”韦欢忍着因劳累而起的头晕,强与项王笑说道,”我愿将韦素嫁与管氏,结两姓之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