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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疾驰,进入了巫山地界,两边山上的红叶渐渐多了起来。再往前面开一段,就能抵达这次行程的目的地——大昌古镇。
这时,于虹反倒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兴奋中夹杂着一些紧张和不安。
“你说奶奶还能认出我吗?奶奶身体还好吗?”她惴惴不安地说道。
她的担心也有道理,毕竟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不知道头脑是否清楚,能认出她这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孙女吗?
我握住于虹的手,安慰她说道:“没事,奶奶身体一定很好,她怎能不认识自己的亲孙女呢?”
尽管我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也一点把握都没有。
又开了近一个小时,车子驶入小三峡景区,这里风景如画。耸立的高峡中,蜿蜒曲折的大宁河缓缓流向长江,两边山上开满了红叶。那景色美极了。
此时我们都无心留恋美景,只想着快点到达,好早点见到奶奶。
很快,我们来到了大昌古镇。大昌古镇始建于晋朝,距今已有1700多年历史,是三峡库区有名的历史文化景点。它原先不在现在这里,2003年因为三峡库区蓄水,古镇原址被淹。同时被淹的,还有附近的一些山村,包括于虹奶奶原来住的村子。从那以后,古镇整体搬迁到现在这个地方,于虹奶奶也迁移到镇上来住了。
我们在古镇外面的停车场停好车,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徒步往古镇里面走去。可能因为不是节假日的缘故,镇上游人稀少,整个古镇显得有些冷清。
走在路上,我问于虹:“奶奶的新家你没有去过,好找吗?”
“应该不难找,以前二叔来信时曾经说过详细的的地址。”她说道。
“那这次来,事前通知过他们没有呢?”
“没有,我是怕奶奶听说我要来会日思夜盼的,对她身体不好。”
“那你这么搞突然袭击,就不怕老人家心脏受不了吗?”
于虹听我这么一说,驻足看着我,有点担心地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那你说怎么办哪?”
“没事,来都来了,走吧!”我说道。
我们在镇上转悠了一阵,向几个当地人打听于虹奶奶的住址,他们都很热情的给我们指路,其中一个老大爷还亲自给我们带路。看来,这里的确民风质朴,人们都很淳朴、热忱。在那位老大爷的带领下,我们很顺利地来到一栋两层楼的青砖瓦房前,虽然是新修的,但看上去古色古香的。
门口坐着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奶奶,满头银发,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老大爷说到了,就是这儿,又向着那位老奶奶喊道:“于家大嫂,你家来客人了。”
可能老奶奶的听力不太好,老大爷连喊了两声才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我们。我赶紧向那位老大爷道了声谢。
这时,我发现我的虹姐一动不动,对着老奶奶凝视。我喊了声“虹姐”,她才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物品,几乎是扑到老奶奶身前跪下,双手握住老奶奶手臂,颤声说道:“奶奶,奶奶…..”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立刻泣不成声。
老奶奶仍有些茫然地看着于虹,颤巍巍地说道:“丫头,你是.....”
于虹喊道:“奶奶,奶奶,我是虹虹,您不认识我了吗?是你的虹丫头啊!”刚说完,就扑进奶奶怀里痛哭起来。
“虹虹,虹虹,我的乖孙女、亲孙女哟!”奶奶终于认出了她日夜思念的孙女,老泪纵横,“宝贝啊!是你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啊!想死奶奶了…..”
奶奶一边哭着,一边用手轻轻拍打着于虹的背。
“奶奶,对不起,对不起,是虹虹不好,虹虹早该来看您的.....”我的虹姐哭得浑身战栗,我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激动,哭得肩膀都一抽一抽的。
此情此景,令一旁的我也抹起眼睛来。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她的亲人久别重逢的场面,怎能不为之动容呢?
祖孙二人就那么抱着哭,我怕老人身体受不了这样的激动,就走过去拍了拍于虹的肩膀,说道:“虹姐,别哭了,别让奶奶太激动了。”
她这才努力止住哭声,擦着奶奶脸上的泪水,抽泣着说道:“奶奶,别哭了,乖,别哭了,我们到屋里去吧!”
奶奶颤巍巍地站起来,在于虹的搀扶下进了屋。我把礼物拿进屋里,由于太多,刚才是我们两人四只手都占满了,所以拿了两次才拿完。
祖孙俩坐在堂屋里继续说话,虽然仍在哭,但已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奶奶一直紧紧握着于虹的双手,深怕这个刚刚回来的宝贝孙女又跑掉似的。
“虹虹啊!你可想死奶奶了!奶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宝贝,我不是在做梦吧!奶奶经常梦到你回来,真是你回来了吗?”
奶奶说着,捧起孙女的脸,轻轻抚摸着、仔细端详着,好像仍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奶奶,是真的,不是做梦。真是我回来了,您的乖孙女真的回来了。”于虹说着,撒娇地把头埋进奶奶怀里。
“那就好,那就好!”奶奶抱着于虹,轻轻拍打她的脑勺,“虹虹啊!你有多少年没回家了,有十几年了吧!”
“嗯,”于虹在奶奶怀里,像个小女孩似的嘟着嘴说道:“我是九二年跟妈妈和后爸去的北京,有十五年了。”
我搬了一根小板凳,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拿出一支烟点上,一边抽一边听她们祖孙俩叙说离别之情。
“虹虹,后来你妈来信说你到美国念洋学堂去了,你在那边过得好吗?”奶奶说。
“嗯,挺好的。奶奶,这些年你身体还好吧!还养猪不养?”于虹说。
“前些年还养,每年都要养两头大肥猪。后来水库蓄水了,原来的家住不成了,搬到这儿来以后就不养了,只养了些鸡鸭,再种点地。你二叔还在养猪,养在你姑姑家的猪圈里。现在日子挺好的,托政府的福,给咱们盖了这么好的新房子,比原来山上的房子好多了。“奶奶说着,慈祥地笑了。
看着奶奶的样子,我觉得有些心酸,多么质朴、善良的老人啊!别人为她做一点事情,她会记别人一辈子的好。正是因为容易满足,所以才会感到幸福。
这时,奶奶才发现我的存在,对于虹说道:“咦!那个后生是谁啊?”
我的虹姐转过头来,脸上梨花带雨,对我说道:“雨豪,你过来。”
我灭了烟,走到他俩跟前,给奶奶鞠了一个躬,说道:“奶奶,您好!”
“他是我认的干弟弟,叫凌雨豪,跟我一起来看您,您叫他雨豪好了。”于虹对奶奶说道。
“干弟弟?”奶奶又有些茫然了。
于虹赶紧解释道:“前段时间我一个人在嘉州生病,幸亏有小豪和他妈妈照顾我。后来我们就认了姐弟。”
“好,好,好,长得挺标致的。”奶奶微笑着说道。
于虹看着我,调皮地耸了耸鼻子。
“对了,小虹,”奶奶又说道,“你后爸身体还好吧?该退休了吧?”
“嗯,退休好几年了,跟我妈在美国。”于虹说道。
“丫头啊!你后爸是个好人哪!那会儿对你们娘儿俩多好啊!待你跟亲闺女似的。”
“嗯!”于虹使劲点点头。我曾听于虹说过,她继父那会儿对他们母女俩很好。
三个人正说着话,从屋外进来两人,一男一女,大约五十几岁的样子,看外表和穿着都是当地人。那位大伯一进屋就说道:“虹虹,是你吗?真是你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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