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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远在绿湖上游的芦苇荡附近,响起爆破的炸裂声。
我浑身一个激灵,仰头,忍不住地看向芦苇荡的方向。
我远望着红光冲向夜空时发出的刺目光火,内心无名地升起罪恶感。
那爆炸声,应该是程嘉怡灵体爆炸产生的。
灵体爆炸,她的尸体恐怕会被炸得粉碎。
没了尸体,谁也无法在为死去的程嘉怡伸冤。
对于程嘉怡,我们的做法,应该是做错了。
“我们好像做错了什么。”
我心底刚想着这么一句话,身旁的甄蜜就跟知道我内心想法一样,呢喃出声。
我心底倏地一个发紧。
想来甄蜜也听到刚才朱怀宇的话,跟我产生了一样的想法。
我再看厉浚昊,原本是想听他此时此刻的想法,他竟然一声不吭地板着张脸,无声地走在前面。
他也是觉得我们错了吧,否则不会一言不发的向前走。
因为我们三个心中都有了相同的事情在纠结,一时间周围的气氛安静的异常,安静的几乎能听到附近小林子里的虫叫声。
突然的安静,没人敢再说话。
我想着刚才程嘉怡爆炸的事情想得太出神,浑浑噩噩的穿梭在林中的灌木丛里,却是没有注意到地上的动静。
我突然被什么绊倒,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嗯——”
我低低地惊叫了一声,结结实实地栽倒在地上。
这灌木丛又距离绿湖不远,以至于泥土松软到我一个载倒就是一脸的黄泥碎石渣子。
满脸的泥味,其中还夹杂着腐肉的腥味,我浑身不自在地叫嚣着恶心,一头从黄泥中抬了起来。
可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我就撞见一张烂到五官都腐化的看不出长相的头颅,它就这么干巴巴地挺在我的身下。
这天本就是深更半夜,黑灯瞎火,晚上的月光也并不皎洁,淡淡地银光顺着树杈折射到灌木丛,凑巧的照亮了我的视线。
更是照亮了我的眼睛,看清楚了身下干巴巴的腐化脑袋瓜子。
淡淡的光照,并不清晰地照露出我身下这颗脖子被截了五分之四,一小节摇摇欲坠的腐烂头颅。
仔细这么一辨别,我惊愕地还能看到那摇摇欲坠的头颅,竟然是相切在泥地里的。
这瞅得我是脊背一阵冷汗连连。
而最令我胆战心慌的是联想到这颗头颅的躯干或许是被深埋在地底下。
我望得心悬倏地一紧一弛。
我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的自己,居然是倒在这腐烂了半张脸的头颅上。
肉与尸的紧密贴合,在脑子里这么一回顾,比我之前在法医所自愿剖尸腐肉感觉还要凉飕飕。
这头突兀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里一个咯噔,傻杵在原地,连起身都忘记了。
另一头早就跃出了灌木丛的甄蜜,看到我并没有跟在身后,还以为我又被什么事情绊着,拖慢了她的进程。”
“叶黎,你怎么了?”
我吃痛地仰起头,正想跟她解释。
她倒是连听都省了,张口便来了句。
“嘿,叶黎,你多大的人了,走路都能摔倒,我也真是服了你了,白活二十几年了。你……”
走到我身边的甄蜜,眼神落到我身下头颅上,话说到一半顿了顿,脚步本能地往后一退缩。
“我以为你胆子很大,可惜看着尸体,你身体倒是比你的人还要诚实得多。”
我瞧见甄蜜本能地逃避退后时,眼底不自觉流露出‘你也不过如此’的深意。
果然丑话说多了也会报应到自己头上。
知道甄蜜也有些退缩后,我心里的恐慌反而莫名其妙的消失,连着刚才对程嘉怡升起的愧疚感也跟着消淡。
愧疚虽然消淡了,但取而代之的却是对于突然出现的骷髅头,多了几分未知的抵触与猜忌。
不见得每个道士都是胆大的,昨晚上叱咤百鬼的那个美女道士甄蜜,在撞见骷髅头,本能地还是选择后退做防御。
估摸是我话里的冷嘲热讽太过明显,甄蜜听得脸色都一阵红一阵白,拿起桃木剑就一把挑了我身下那颗被暴露在泥外的头颅。
半截头颅本来都跟脖子一大半边架了空,被甄蜜这么刻意的挑动,头颅一下子就被挑飞。
飞跃的头颅直冲我的面部,我脸色一黑,仰头躲避。
可我明明闪开了的,却还是被挑飞的那颗臭烘烘的头颅给击中胸腔板。
这半夜三更被个头颅击中,我还得顶着惧意去打飞它。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头颅抨击到我的胸口时,我会看到它睁开眼,碧绿如鬼眼的眸子咻地射在我脸上。
我提着它的头发,猛地一看到那双碧绿鬼眼,呼吸倏地一滞。
同一个时刻,我的脑海里迸出另一双绿到诡异发亮的鬼眼。
可那双鬼眼的主人似乎在昨晚跟我散了伙。
“田、田昕?”
记忆中的幽绿鬼眼和眼前的这双鬼眼瞬息重合在一起。
我还是情不自禁地睁大眼睛,叫出田昕的名字。
对,就是田昕。
这双眼睛跟田昕的一模一样。
隔了一晚上,我还以为他跑了就不会回来了,没想到还惦记着我的小命。
甄蜜似乎也察觉到头颅的异样绿眸,她难得没再鄙视我,绕到那颗腐烂到发臭的头颅后面,无声地取出明黄色的符录。
我看着符录纸在甄蜜的操控下自动燃烧出明锐的星火,希望之光瞬间点燃。
赶走它,赶走它……
我无声地朝着甄蜜蠕动双唇。
“你是在把我当睁眼瞎吗?叶黎。”
田昕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在身下乍响,无尽的寒意从我的手底心里蔓延至身体的各个部位。
尤其是在我低头那一刻,视线就撞上那颗没了躯体的头颅,正阴邪的舔舐着干裂腐化到变色的嘴唇,绿眼睛更是诡异又铮亮地将我瞪得死死的。
“田昕,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手底下那颗光秃秃的头颅张口就冒出田昕的声音,我想也没想地举起它,咻地扔向林子的深处。
林子深处是葱郁的茂林,漆黑一片,我看不到里面的完整景象,但目测它的附近长着荆棘地,我脑子一个激灵,后悔地一拍脑门。
我刚才扔的角度怎么不锁定那一片荆棘地。
总归是被田昕给吓着了,我来不及细想其他事情,双腿呲溜儿的往林子的反方向跑。
可反方向还能是哪里?
我这里可是下游,左右都是湖,后边是林子,前边就是上游。
我这一抬头,一下就能望见上游的上空,不停出现的爆炸声,以及爆炸产生的红光。
前有拦路虎,后有追命狼,我进退两难地停在原地,头痛欲裂地来回扫视前后的情况。
我犹豫了半天,发现去哪儿都是满满的危机,索性就停在原地不动。
可就在我驻足的下一秒,林子深处快速地飞来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我定睛一看,瞳孔又猛地一个紧缩。
头颅居然又自个飞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