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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深到深沉,窗外只是魆魆的黑,星月不显,竟看不到一丝天光。
孟波斜着身子倚在床边,他的眼睛却看向窗外,仿佛可以穿透夜色,看到宇宙深处的璀璨与虚无。就在他看得出神之际,窗户却突然“嘎吱”一声开了,兴许是有风吹来,不过,或许只是窗户自己想要透透气。夜色撇出一条缝来,缩进了屋子,月光猫着身子便滑了进去。
这时,孟波终于看清了,他看到一个人影,一个风情万种的身影朝他走了过来。
“幽若啊,你怎么还未入睡?”段婉秋可爱的打了个哈欠,而后一脸困容的说道。
孟波怔了一会儿,却终究回过神来,一开口,便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在想,我方才在想什么?”
“你是在问我么?”
段婉秋无语道,“如果你是问我的话,那我恐怕就无法回答了,因为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段婉秋说着话,却摸出两块打火石,只听得,夜色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咔嚓”声,蜡烛便是点上了,黑夜只得再次割让出领地,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火光先是摇摇晃晃的跳跃,不久便安分了下来,火舌向上伸的老长,仿佛不要命似的,它在一点一点的燃烧着,一点一点的燃烧着它的生命。
两个人坐在桌前,四目交错,蜡烛在静默里燃烧。
窗外,月光如瀑,繁星似海。好一个静谧唯美之夜。
孟波微微一笑,“你要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就好了,我不介意你吃掉我的血肉吃掉我的骨头吃掉我的五脏六腑,我唯一奢求的是,你能走到我的心门外,并且往里面看一眼,看看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心上人……”
段婉秋扶着额头,好似支撑不住身体,因为她突然觉得&19617;首一阵眩晕,“姬幽若,我再说最后一次,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请记住,这是给你下达的最后通牒,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孟波突然叹了一口气,一副欲言又止,欲说还休,欲壑难填,欲罢不能的样子……神情不仅充满了哀伤,而且饱含着痛苦。
段婉秋突然严肃起来,只见她正襟危坐,一脸认真道,“幽若,你跟我说说实话……你是不是……对男人不感兴趣了?”
孟波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从来不曾对男人动过心思,你听谁说的?”
段婉秋一脸惊讶道,“那你是对女人动过心思了?”
孟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了女人吧?”段婉秋吃惊道。
孟波摇了摇头,“你的话不全对,因为说的还不够具体。我既不对男人感兴趣,也不对女人感兴趣,因为我喜欢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
当然,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段婉秋所说的“喜欢上了女人”这句话,让他不甚满意,什么叫“喜欢上了女人”?喜欢就是喜欢,上了就是上了,何必搞得这么复杂。应该这样说,“孟波,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女人吧……”如此而已,简单直白。
段婉秋一脸惊慌的看着孟波,“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喜欢我!你是女人,我也是没女人,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孟波看着她因为激动而通红的小脸,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看你,有话慢慢说,急什么?我又不是不在你身边……”
段婉秋给了她一个白眼,“这么说,你刚才是在跟我开玩笑咯?”
“我有说过么?”孟波一脸迷茫道,“我一直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
段婉秋噗嗤一笑,只见她抿着嘴说道,“死丫头,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以后可不许你胡说八道了,知道么?”
孟波神情之中闪过一丝挣扎,只见他微笑道,“我听你的。”
段婉秋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敏感的她,还是捕捉到了孟波沮丧的情绪,“你没事吧?要是不开心,就不要强颜欢笑,又没有人非要逼着你……”
孟波定定的看着她,突然道,“婉秋妹妹,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突然不见了,或者说……我不再是我了,你会找到我,并且原谅我么?”
段婉秋疑惑的看着她,脸色开始凝重起来,“你为何要说出这种话?难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孟波点了点头,“就好像,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难言之隐……”
段婉秋沉默了,因为孟波刚好说中了她的心事。
她就要走了,因为段长风告诉她,她的家族在青峰山,她们不日就要返回祖地,认祖归宗。所以这几日,她才会和姬幽若待在一起,因为她担心,她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段长风没有告诉她的是,他还有一个大哥,名叫段青峰。此番返回祖地,一是重归族谱,二是,遍访沿途的大小城池,看看可能寻到段青峰的踪迹……
段婉秋内心挣扎着,良久,她开口道,“幽若,不如我们交换一下秘密……”
孟波点了点头,因为他早就发现段婉秋有点不对劲,只是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此刻,真相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段婉秋斟酌道,“幽若,有个消息,你听了之后一定不要激动,我明日就要走了……”
“什么!”孟波一脸懵逼,难以置信道,“婉秋妹妹,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麻烦你再重复一遍,我没有听到……”
段婉秋忧伤的看着他:“我说我就要走了……”
孟波突然开口道,“你要到哪里去?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段婉秋含着泪,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所以我才迟迟没有告诉你……”
看着段婉秋落泪,孟波反倒平静下来,只见他伸出手,温柔的拭去段婉秋的眼泪,“我知道,我不怪你。”
段婉秋抬着头,看着孟波,“现在你都知道了。那么,也告诉你的秘密吧……”
“你不怕听了之后……更加痛苦么?”
“我不怕。因为你永远在我心中……”
孟波深情的看了她一眼,突然长叹一声,收起了所有的情绪。
良久,他一脸平静,开口道,“我不是姬幽若,我也并非女子之身,我叫……孟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