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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泽希想夏晚晴这种名花有主的说辞,应该同他对他的下属的恭维如出一辙,难怪夏晚晴接近他的机会比靠电话联系的记者要多。转念间,龙泽希怀疑她是否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有提到找孔云医生有什么事情吗?”龙泽希站起身。
芸汐努力想了一会儿,心不在焉的翻着那些惨绝人寰的照片。“对了,”她突然惊呼,“我想起来了。她当时提到了放射线。她想知道如果有人死于辐射会是什么症状。”
“哪种放射线?”龙泽希追问。
“我当时以为他要做某种x光机的报道,你知道现在很多人害怕恐怖犯罪分子在邮件里放炸弹,媒体做了许多相关报道。”
龙泽希记得在夏晚晴家搜查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显示他在进行这种研究的文字。龙泽希返回办公室处理其他事务,回了几个电话。几个小时过去了,罗诺进门时,龙泽希正在吃晚点太多的午餐。
“刚东方给我电话通知我,之前的灭门惨案的凶手抓到了,我回去忙完这件事情就可以和东方一起协助你侦办夏晚晴的案子了。”
“还有一个三明治,你吃吗?”龙泽希问。
罗诺把两扇门都关上,没脱大衣就坐了下来,“另外还有一件事。你跟龙宁联系过吗?”
“离开家后就没再跟他联系过。”龙泽希放下三明治。“怎么了?”
“她打电话给我了。”罗诺看了一下手表。“大概一个小时之前,她向我咨询了车子发动机的事,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龙泽希盯着罗诺半晌,然后移开目光。他甚至不用确认此事的真实性。
“车子出什么问题了吗?”他静静的问。
“发动机有一些老毛病,我把情况跟他说了。好在她已经到达了机场停车场。”
“嗯,那应该没事的,她打给你是担心她把你的车也弄坏了就麻烦了。”龙泽希深吸一口气。
“我觉得没什么大碍,只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龙宁的情况。”
“谢了。”
龙泽希并未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希望龙宁顺利登机返回学校。毕竟龙宁早上令人费解的举动,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不会就这样让她回学校吧?”
“那我还能挽留她吗?”龙泽希反问。
等罗诺离开,龙泽希关上办公室的门后,呆立了好一会儿,纷乱的思绪找不到开解的办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生气还是害怕。回忆起每次要为龙宁倒酒或请他喝啤酒的情景,遭背叛的感觉就油然而生。星辰之书上的恐怖画面排山倒海而至。他们出自一个自诩上帝者之手。龙泽希相信龙宁就算竭尽聪明才智,也无法了解这股黑暗力量,无法了解他从中感受到的邪恶。
龙泽希穿戴好大衣手套,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她正准备去和前台打招呼说要离开,电话铃响起。他理所当然的以为是龙宁便接了起来。结果是落霞镇分局的局长。他说他叫赵嘉宁,刚从京市调来没多久。
“很遗憾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认识。但我得跟你谈谈我局里的罗超。”他说话的语气很诚恳。
“我也正想跟你谈谈他。”我说,“或许你能向我解释。他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根据他的说法,问题在于你。”
“这也太荒谬了。简单来说,嘉宁局长,你的探员在调查过程中行为不检点,不专业,妨碍公务,我不得不禁止他进入我的验尸间。”
“你知道内政部将着手调查这件事。你可能要过来一趟,我们得好好谈谈。”
“局长,我们与其浪费时间在你的探员身上,倒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辖区的那起案子。不如多花点时间讨论夏晚晴到底去做什么了。”龙泽希说。
“好的,”他清了清嗓子。
“你知道这起案件的来龙去脉吗?”龙泽希问。
“没错,我听过简报也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太好了,我相信你会同意,我们应该竭尽全力侦办这起案件。”
“没错,每个死者的死亡原因我们都应努力查清。但夏晚晴这件案子对我来说已经真相大白了。”
龙泽希越听越怒。
“你难道不知道她是基于那些战争遗物或者说在搞收藏,据她潜水点不远处有几艘战舰,她显然是在打捞那些炮弹时溺亡的。”赵嘉宁局长开始做起官方总结。
龙泽希听到这里开始恍然大悟。罗超一定向他的局长报告过夏晚晴的事。否则就是这位局长曾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过夏晚晴发表的打捞河底宝物的文章。但龙泽希并非历史学家,却马上察觉这种说法推出的结论有多荒谬。
龙泽希对赵嘉宁说:“你的辖区,也就是落霞镇,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那里有发生过战争。”
“龙医生,我们无从得知真相,不是吗?”他若有所思的说,“那是任何地方都可能有人被枪杀,有东西被炸毁,有垃圾被倾倒,当时不像现在有摄像机成千上万的记者。我是个历史迷。读过很多历史的书籍。依个人拙见,我相信这个叫夏晚晴的女孩子潜入水底确实是为了那些遗物,她从自己的机器吸入毒气死亡,不管手里握有什么,比方说探测器都掉到淤泥里了。”
“我正以谋杀案的标准侦办这起案件。”龙泽希坚持道。
“那么我无法苟同,原因如前所述。”
“希望在我告知检察官后,他会同意我怎么做。”
局长没有说话。
“我猜你无意邀请总部探员来参与办案。你已决定把这起案件当成意外死亡来结案了。”
“就这一点来说,我想破头也找不出麻烦总部的理由,我已经这么告诉他们了。”
“好的,我了解你的意思了。”此时龙泽希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克制,以免摔掉电话。
“该死,该死,该死!”龙泽希满腔怒火,,抓了自己的东西往外走去。
龙泽希下楼来到停尸间办公室。龙泽西拿走墙上的钥匙。走到室外停车场。打开偶尔用来运尸体的蓝色箱车的车门。这辆车虽说不像灵车,但还是没人希望他出现在自家车道上。车内空间宽敞。深色车窗内挂着与殡仪馆灵车类似的窗帘。后部座位被撤掉,底板上有钉子固定的夹板,以防运输时担架滑动。龙泽熙的停尸间管理员在后视镜上挂了几个空气芳香剂。”
龙泽希打开驾驶室,开着车向大街驶去,马路不是很潮湿,高峰时段的堵车也不太严重,清凉空气扑面而来。
龙泽希盘算着一件他必须做的事,不多久。龙泽西在回家途中的一座教堂前停下车。通常我只在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气的紧要关头才会想到教堂。我在北塘路和世纪大道交叉口转弯开镜,以砖瓦造就大门,永远敞开的教堂停车场。此刻正是企业单位的聚会时间。龙泽希事先知道,刻意避开,以免干扰他们。
龙泽希从侧门进入,经过众多守护圣殿的圣徒雕像和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巨幅彩绘玻璃,在教堂坐席最后一排坐下,想点根蜡烛,但这个仪式在京市第二次会议时废除。龙泽希坐在长椅上。听着大家的祷告。他也入乡随俗,为罗诺和东方曜曜祷告,而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为龙宁祷告祈福。
傍晚6点左右,龙泽希准备离开,走到教堂前廊,看到图书室门口亮起了灯,冥冥中是有人指引他走向那个方向,也许是制圣者准备抗击邪书,也许他将聆听神父的教育训诫。进去时他看到一位老妇人正将书归回书架。
“龙泽希医生?”她惊喜的问道。
“晚上好!”龙泽希一时没能想起她是谁。
“我是项太太。”
龙泽希这才想起,项太太掌管教堂的社会服务,还负责培训刚皈依天主教的信徒,有段时间龙泽希也接受过培训,但是他望弥撒的次数少之又少。向太太身材娇小,微胖,从未进过修道院,但依然会用鸡汤,让年轻的他产生愧疚。
“我很少见你这个时间来。”项太太说。
“刚好路过。我刚下班,应该错过晚上祷告的时间了。”
“只有星期天才有晚上祷告。”
“对哦,我给忙忘了。真的很抱歉。”
“见到你真高兴。”她审视着龙泽希,龙泽希知道项太太看出他内心的不安。
龙泽希随意浏览书架上的书。
“需要我帮忙吗?”项太太问。
“嗯,教义的问答书。”
项太太走到房间另一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给龙泽希,这是本大部头,龙泽希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否理智,他现在身心俱疲,也许只有龙宁才有余暇读它。
“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吗?”她好心的问龙泽希。
“可能去跟神父告诫几分钟就没事了。”
“博文神父正好去医院巡视了。”她的眼神还在试图搜寻。“我可以帮你吗?”
“应该可以。”龙泽希想到项太太是个资深的宗教信徒。
“那就坐这儿吧。详细跟我说说。是什么困扰了你?”她提议。
从朴实木桌旁拉出的椅子令他不禁怀念起小时候在学校读书时做过的那些椅子。那时候的自己不知为何总是对课本充满期待。他渴望学习,只要与家庭不相干的事对他而言都是神赐的祝福。向太太和他如朋友般面对面,但话很难说出口,因为龙泽希很少如此的率性而谈。
“项太太,我无法告诉你所有细节,因为我目前的工作牵扯到这一复杂的情况。”龙泽希说。
“没关系,我能体谅,你将能说的说给我听吧。”她点点头。
“我想说的是,嗯,我无意间读到一本崇拜撒旦的书,他并非在颂扬恶魔,该怎么形容呢?总之是一种邪乎的学说。”
项太太不做回应,直视着他的眼睛。
“还有龙宁,我的外甥女。她也看了这本书。”
“所以你感到困扰。”项太太说。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很可笑。“我只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怎么会呢?我们绝不能低估恶魔的力量,我们应该暂且回避,时机成熟时再予以反击。”她说。
“我根本躲不开。恶魔不断将死者送到我门前,我必须看那些材料,我夜里被噩梦弄得心神不宁,我外甥女行为也很反常,她花了很多时间去读那本书,我十分担心她,所以才来这里求助。”
“继续你应该做的事情,你将从中学习并坚信不移。”项太太吟诵这段经文给他听。她微笑着说。
“我不太理解你说的话。”龙泽希回应她。
“龙医生,你告诉我的困扰并不会立刻获得解决,我无法对你伸出援手,驱除你面对的黑暗和噩梦。我想神父也做不到,这里没有针对上述问题的任何仪式,我们能做的就是为你祷告,我们一定会这么做,但你和龙宁应该坚定自己的信念,你必须做的就是重拾你的信念。”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龙泽希又一次强调。
“好极了,回去要龙宁多祷告,最好常来教堂。”项太太说。
回家的途中,龙泽希一直在想过了今天是否一切就能体积泰来,但一跨进家门,他的恐惧感油然而生。龙宁竟然回来了。且早早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龙宁的呼吸很平稳,他知道她已经睡着了。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轻声问道:“你睡着了吗?”
龙泽希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仿佛怕惊醒了她。他慢慢地伸出手,摸索着找到她的头,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仿佛她是一只珍贵的小动物。
她的头发很柔软,很顺滑,摸起来很舒服。龙泽希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的头发在他手中滑动的感觉,心中充满了温馨和安宁。
“龙宁,”龙泽希又喊了一声。
她缓缓转过身。“干嘛?”她应道。
“只是看看你怎么了,你不是说回学校吗?”
龙泽希看见她在揉眼睛才知道他没有睡觉而是在哭。
“怎么啦?丫头。”
“没什么。”
“肯定有事儿不对劲儿,趁现在我们来谈谈,你根本不像原来的你,我想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