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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估摸着范昀谨他们商议得差不多了,阿思才命舒香与她一块儿去找范昀谨。
当然,还得带着芸丫头的食篮。
果然,当阿思再次来到大厅时,裘意刁岩正行礼准备离去,阿思上前拦住二人,轻笑,“时候也不早了,不如二位将军留在府里用了饭再走。”
闻言,裘意刁岩二人下意识的看向范昀谨,只见后者点了点头,方才朝着阿思道了声谢。
阿思心里一阵冷笑,却是命舒香上前,将食篮放在了范昀谨身旁的几案上,“夫君,这是芸姑娘送来的糕点,说是专门做给你吃的。你可莫要辜负了芸姑娘的一番好意,趁热吃了才好。”
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亲手将糕点端了出来。
裘意与刁岩二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相视一笑,只以为阿思与范昀谨恩爱有加。
可,阿思的手腕却被范昀谨给握住了,“这都快开饭了,吃什么糕点。且先收着,我过会儿再吃。”
“芸姑娘特意嘱咐说是趁热吃才好,夫君好歹咬上一口,莫要辜负了芸姑娘的一番心意。”
掰开范昀谨的手,力道大得叫范昀谨脸色发白。
阿思却依旧面染笑意,拿起一块糕点送至范昀谨的嘴边,“夫君,张嘴。”
范昀谨铁青着脸,没有张嘴。
阿思一笑,“夫君莫非还害羞不成,舒香,领着二位将军先下去,我与夫君一会儿就过来。”
“是。”舒香乖巧应声,便朝着裘意刁岩二人行礼,领着二人离去。
二人也未曾多想,只当这夫妻二人要腻歪一阵,就这么跟着走了。
大厅内,便只剩下二人。
阿思将糕点往范昀谨的嘴边又送了送,“夫君,吃吧。”
“我不吃!”范昀谨沉声低喝,抬手便想讲阿思手中的糕点打落。
可挥出的手在半空顿住。
只见阿思那五根纤细的手指死死地握住了他粗壮的手腕,却偏偏,力道大得惊人,令他毫无挣扎之力。
阿思脸色的笑意,渐渐染上杀气,“夫君不吃,可是知晓这糕点里有毒?”
话音落下,她分明瞧见范昀谨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可相比芸丫头,范昀谨的表情管理得简直是出色。
“夫人胡说些什么,芸丫头做的糕点,怎么会有毒。我不吃实在是因为吃不下罢了。”
“那就咬一口尝尝,夫君不会连一口都吃不下吧?”
范昀谨没有说话,应当是在想该如何与阿思周旋。
但显然,阿思已经没有了与他周旋的兴趣,“我既然能将这篮子糕点拿来,你就应该知道芸丫头那边已然败露。这糕点里头到底有没有毒,你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只可笑你口口声声说我父亲待你如亲子,于你有救命之恩,到头来却是要下毒害他的亲生女儿!范将军,倒真是生得一副侠义心肠,真是忠孝仁义的好人呐!”
满是嘲讽的语气,激得范昀谨拍案而起,“你当我愿意下毒害你?若非你权利之心如此繁重,又不肯真做我的女人,我又岂会对你下毒!更何况,这毒根本就不要紧,至多让你卧病在床几日罢了,反正起兵之事有我,你无须担心,待事成之后,我再喂你解药,你我便可安安心心的做对夫妻!”
“我权利之心重?”阿思忍不住一声冷笑,“我看,权利之心过重之人,是你自己吧!传裘意刁岩二人前来,不过是我心急起兵一事,你却以为我想夺你的权?范昀谨,若是没有我父亲创下的夏家军,你当你这个光杆将军,能顶个屁用!”
他的一切,全都是夏家给的!
而他,却要害她!
范昀谨深吸了一口气,并不接受不阿思的指控,“你不是说过,你我二人不过是相互利用。”
既然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他为何不能给她下毒!
更何况,那毒根本不会害她性命!
“呵。”阿思一声冷笑,“你一路护我来边城,我真当是感谢你的,入城之后又见夏家军如此为百姓着想,也当是你教导有方,所以,哪怕你与芸丫头纠缠不清我也并不怪你,甚至,慕泽给了我一颗毒药,我也从未想过要喂给你吃。只是今日看来,与其迟早死在你手里,倒不如我先将那毒药喂你吃了的好。”
言语间的杀意,令范昀谨一阵惊慌。
猛然一把推开阿思便要往外去,却不料被阿思抓住了后颈,重新给提溜了回来。
只见阿思猛一用力,令得范昀谨重重的摔在地上,还不等范昀谨反应过来,膝盖压住了范昀谨的胸口,令他起不来身。
随后,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正是当日慕泽给她的那颗。
范昀谨瞪大了眼,怒喝一声,“你想谋害亲……”
话未说完,阿思便是迅速利落的卸了范昀谨的下巴。
下巴脱了臼,钻心的疼痛令范昀谨忍不住大叫,就在这时,阿思将药丸扔进范昀谨的口中,又迅速的将他的下巴给接上,迫使他讲药丸吞了下去。
方才起身,不急不缓。
范昀谨也连忙爬起,抠着自己的喉咙,只可惜,什么都抠不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
阿思耸了耸肩,“慕泽给的,不知道是什么,要不,你去问问慕泽?”
“你这贱人!”范昀谨朝着阿思扑了过来。
阿思下意识的抬手反击,却赫然发现范昀谨的四肢根本没了力气。
扑向阿思的攻击动作,一下子成了索要拥抱似的,整个人都挂在阿思的身上。
“你,你害我!”范昀谨喘着气,毒药的作用,令他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阿思只觉得心口处一阵凉意,却只是淡淡一笑,抬手轻抚着范昀谨的背脊,“我不是与你说过,旁人对我的好,我会十倍还回去,旁人对我的不好,我也会十倍的还回去。”
既然,他已是动了害她的心思,那,她便不可能坐以待毙!
“你……你……”
“夫君这是累了吧。”阿思笑,“妾身扶夫君回去。”
她呀,从未起过害人的心思。
走到今日这一步,全都是被逼的。
范昀谨病重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
军医来过,束手无策,又将边城里的大夫都请来了。
奈何,慕泽给的药乃是陈国皇宫里的东西,如此稀罕的毒,岂能是寻常的大夫便查验得出来的。
裘意刁岩二人站在范昀谨的床边,眉心紧皱,“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阿思正拿着一块帕子,细心的替范昀谨擦拭额上的冷汗,道,“我也奇怪,昨日喂他吃了糕点之后便说不舒服,回了屋就开始昏睡不醒。”
“是不是那糕点有问题?”
“糕点是芸姑娘亲手做的,我也问过了,只是那芸姑娘死活不说,我却也无可奈何了,怪只怪我非要喂夫君吃那糕点。”话说到这儿,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泪。
都说,一个直男永远不会看出一个女人有多绿茶。
眼下裘意与刁岩二人就是如此。
哪怕阿思的戏不是那么足,眼泪也不是那么真,他们却对阿思报以了十二万分的同情。
毕竟,在他们看来,范昀谨出了事,不论是复仇大计还是对阿思这个将军夫人而言,并无益处。
只见裘意愁眉不展,“这可如何是好,两日后就该发兵了。”
“是啊,没有统帅,我等该如何发兵。”
阿思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成亲之前,夫君曾与我说过好几次要为我父亲跟姐姐报仇的事,如今他病了,此事莫非还要耽搁不成?难道,我还要握着七万夏家军的兵符,替仇人守这边疆不成!”
这事儿,对一个弱女子而言,的确残忍。
裘意与刁岩相互看了一眼,方道,“若不然,夫人来做这统帅?”
阿思装着吃惊的模样,回头看下二人,“我?成吗?”
只听刁岩道,“夫人既然手握夏家军兵符,那便是夏家军的统帅,更何况夫人的武艺远在我等之上,如今范将军病重,这统帅之位,非夫人莫属!”
裘意附和,“对!宫里那老小子害了夏侯也,我们夏家军若还有半点骨气就不该再为那老小子守这边疆!还请夫人好好休息,两日后起兵!”
阿思微微点了点头,“我是没有问题,只怕军中的弟兄不服,毕竟我只是一介女子。”
“女子又如何!夫人放心,有我跟刁岩在,无人胆敢为难夫人。”
“有二位将军这翻话,我就放心了,起兵之事,不但是我夏家的仇,也是我夫君的心愿,便是为了夫君,我也会担起这重任,绝不让京内那人好过!”
裘意刁岩连连点头,之后又对着范昀谨唏嘘了一番,这才告退。
待二人一走,阿思也从床边做起,手中的帕子被随意的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慕泽进了屋来,看了范昀谨一眼,这才冲着阿思一笑,“夏姑娘的戏,可真差劲。”
阿思白了他一眼,“他这几日不会死吧?”
慕泽摇了摇头,“至少能撑一个月。”
“不会死就好,发兵之前,我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而发了兵之后,范昀谨是死是活,与她毫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