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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杳笑,“夫人言重了。”
卢小火:“……你闭嘴。”
他伸手做个无所谓的手势,道了句,“弃儿,过来。”
他一唤他,毛球就巴巴的往他那里跑,她道,“不准去。”
沈弃站在他二人中间左右为难。
他伸伸手,“过来。”
毛球瞥了她一眼,攥着衣角挪到沈雁杳那里去。
他道,“给你的。”
她抬头,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包裹,毛球打开,竟然满满当当全是小玩意。
卢小火一脸不屑,“你哪儿弄的?”那么一堆东西。
他还未说话,旁边毛球已经微不可察的朝他身边靠了靠,连带着一声暖的不能再暖的声音,唤了句,“谢谢五叔叔”。
卢小火一口茶水喷个干净。这小娃子,有点骨气好不好。
伸手翻翻里面的物什,“风筝,陀螺,藤球……”她嫌弃道,“他一个小娃娃,哪儿玩得了这些。还有这些个,拨浪鼓,泥人儿,我说,毛球四五岁了,又不是一岁小毛孩。这个这个,这又是什么鬼?长命锁?人都是出生的时候送的好不好。你这时候送,算哪门子意思?”
他不以为然,“本公子这是第一次给人置礼物。”
“……”所以呢?他没经验他还有理了。
看着她一脸无语的样子。沈雁杳道,“给我瞧瞧,夫人你都置了些什么宝贝?”
卢小火:“……”她哪里知道毛球今日生辰。一早上都在哄毛团,更别说抽空准备了礼物。
毛球还在两米开外不肯回来,伸手把他拉近一点,她理直气壮,“肤浅,谁说过生日就一定要送礼物了。小孩子需要的是陪伴,不懂不要乱说。是不是毛球~~”
毛球要去蹴鞠。连蹴鞠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家伙,偏偏搂着那个圆滚滚的东西不撒手。卢小火没办法,只好答应他陪他玩球。
一路上毛球都很开心。非要自己扛着一大袋礼物。于是街上就莫名出现了这么一番场景:裹得像个皮球的娃娃拖着一大包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前面走啊走,乍一看还以为是那坨东西拖着他走。后面跟两位像是爹娘又不像爹娘的二人——哪有亲生爹娘这么不懂得心疼娃娃的。
卢小火白身边人一眼,“都是你,送什么不好要非送藤球。这下好了,你我,加上毛球。统共也就这么三个人。更何况还有两个人什么都不会。看说戏还差不多,哪里踢的了什么蹴鞠。”
沈雁杳斜斜瞅了过来,了然般点点头道,“嗯,最好的礼物是陪伴。原来夫人的方法就是陪他看戏。”
卢小火真的是不能忍了,伸手掐他一把,放低了音量道,“……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夫人的,听得我浑身上下不舒服。”
她挑眉,“很难受?”
她道,“废话!”
他大步流星,“你难受……那我就不难受了。”
“……”
“颜府?”卢小火抬头看着大大的“尚书府”三个字,“来这里做什么?”
沈雁杳头也不回,“进来就知道了。”
她拉住他,“可是现在这个样子……难得过来一趟,空手也就算了,还带着毛球……要怎么见颜父颜母?”
他道,“尚书大人陪夫人回云州娘家了,景然一个人在府里看家。”
“……”看家。
卢小火哦一声,拉着毛球跟上来。
这是她第一次正正经经的看清楚颜府。成亲那两日,她是被人轿子里抬着进来,抬着出去的。里里外外她也就对颜夫人给她另置的那所别院有一点点印象。
没有逸王府雅致。不过更庄严一些。少了水榭亭廊,多了几分不容分说的气韵。典型的官宦人家的格局。
卢小火道,“嗳,我们家是不是特别有钱?”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好歹也是颜府的半个女儿啊!”
“……我们家比颜府还有钱。”
“……”
她问,“那些窗柩里,那里面放着的是不是都是古董?”
走廊里面的一排玻璃单独隔开的窗柩里,每一格里都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或器皿,看起来都很来来头。这要是搁现代,换算成人民币……卢小火咽咽唾沫,“这尚书大人也真舍得。”
沈雁杳云淡风轻,“舍得倒是真的。颜尚书没别的嗜好,就喜欢将这些古玩古董展示给人看。”
她又咽,“也不怕被贼摸了去……”
“这些格子间都有机关的,不知道方法的人很难打开。再说了,”他斜眼瞧她,“你以为,一国尚书的府邸便是随随便便能进得了的?”
她点头,“也是。有哪个贼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道,“还真有。”
“有人偷过这些?那抓住没有?”
“抓不住。”
“抓不住?为什么?”
他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她道,“你以为景然那小子平日的花销哪里来的?他在外面花天酒地胡吃海喝,以颜尚书的脾性,不打折他的腿已是万幸。难道还会主动给他银子?”
卢小火:“……所以呢?”
“你觉得呢?”
“所有这些……都是赝品??”乖乖,果然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也不尽是,”拐角处有人朗声道,“妹子若是看上了哪个,哥哥我让人寻了真的来便是。”
卢小火摆摆手,眯着眼冲他打招呼,“呵呵呵,颜大哥。”
颜景然笑得如沐春风,瞧了瞧沈雁杳,甚惆怅道,“本公子妹子好容易回自家府上一趟,却没有派人提前通知一声,这就是妹夫你的不对了。”
他“妹子”两个字故意咬的重了一点,沈雁杳朝什么地方瞟一眼,绕开他道,“尚书大人一定想不到,自己不过离府两天,君上才赏赐的祗国梅子青将军罐就不见了踪影。”
颜景然在身后道,“还在原处啊,你没瞧见?……那可是本公子花了高价特地寻来的高仿赝品……高仿高仿!你到底怎么看出来的……喂!”
卢小火:“……”
后花园里有个小蹴鞠场。颜景然小时候贪玩,经常往外面跑不回来。府里因着只有他一个孩子,尚书夫人便命人在后花园里面给他建了一座,专供他与各位皇子公子玩耍。
蹴鞠场上,卢小火正与毛球玩得欢畅。
颜景然在旁边道,“难得啊~~哎,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沈雁杳揉揉眉心,“没办法。”
颜景然笑,“拗不过她吧?”上一次因为沈弃的事,他二人闹成那样。
他没有说话。
颜景然长腿一舒,躺在草地上感概,“真想不到……”
“什么?”
“想不到你逸王爷也有这么一天。”
沈雁杳在他旁边坐下。
远处。卢小火在远处冲他们招手,“喂,你们也来啊。我只会瞎玩,不知道怎么教他的。”她说着就跑来了,擦着额上的细汗,“你非要带他来,你去教他。”
沈雁杳道,“不去,手疼。”
“……蹴鞠是用脚踢的,跟手疼不疼有什么关系?”
沈雁杳看着她道,“不告诉你。”
“……”
颜景然:“……还是我去吧。”
卢小火转身前白他一眼,“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他寻个舒适的姿势躺好,刚好能看到他们三个。她和颜景然一边一个,围着沈弃瞎胡闹。
从颜府出来,又去河边放了回莲花灯。毛球一整天精神头都很大,这会儿子终于累了,趴在卢小火肩头,嘴上却还一个劲儿的吵着不要回府。说是王府没有外头好玩。
大街上,卢小火道,“要不,你先回去吧。”
沈雁杳:“?”
“我带着毛球去如意坊凑合一夜。”
他不答话,只是悠悠然看着她。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她挺心虚。她敢一个人回如意坊?还是这个鬼时候。
“……要不然,就在这里住下?”她看看旁边仅剩的亮着灯火的客栈。
毛球倒是应景。伸了手搂着她脖子,迷迷糊糊中吧唧着嘴道了声好。
“店家,”夜深的厉害,店里统共也就他们和另外一桌子人,卢小火朝着柜台道,“一间厢房。”
“好嘞,”微微发福的小胖老板从颤悠悠的烛光里抬起头,“这就给您预备着。”
卢小火抬头看旁边的人,“你什么时候走?”
宵夜也吃完了,茶也喝完了,毛球也昏昏欲睡了。他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沈雁杳问,“我为什么要走?”
“……你为什么不走?”
他道,“反正我不走。”
“……店家,两间。”
胖老板停下拨算盘的动作,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真是不凑巧,小店偏巧只剩下这一间厢房,刚刚还有的一间,已经被旁边二位预订下了。”
沈雁杳越过她朗声道,“就要一间。”
小胖老板笑容里满是谦和,“好好,姑娘和这位公子,是夫妻吧?”
“是。”沈雁杳快她一步道。
卢小火:“……”
“这就是了,”胖老板道,“良宵苦短,姑娘怎么忍心扔下公子一个人独守空房。”
沈雁杳点头,“正是正是。”
“咳咳,”卢小火掩面咳了两下,脚上踩了他一脚,咬着牙道,“一间就一间罢。你,不准说话。”
再听下去,她这张老脸就不用要了。
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他故意道,“好,好。都听夫人的。”
她白他一眼,“你身上有多余的银子吗?”
他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平常出门,他身边一般都有月思跟着。要不然就是颜景然在。再不济,还有卫展。他哪里有出门带银子的习惯。今日不过是顾伯提醒,他方才备了些银子出门。只是全部用来买礼物了,现在怎么可能还会有剩。
她道,“你先帮我抱着毛球。”
她这次长了个心眼,之前就在身上放了些银子。只是白日里还吃掉不少,这会不知道还够不够。起身走到柜台,把仅有的银子摊在上面。她道,“掌柜的,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胖老板眼睛里光钝了钝,脸上仍旧堆着笑道,“不瞒姑娘,除了仅剩的一间上房,本店还有一间三等房。房间虽说简陋阴潮些,不过也能凑合一晚。”
让沈雁杳和毛球跟着她住下等房吗。
她回头瞧了眼正在调整抱姿的沈雁杳和在他怀里熟睡的毛球,“这些银子权当定金。上房烦请掌柜的先留着,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