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触不到的秘密

蝉生七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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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人群中走他们的路,他们在人群中忘了牵你的手。无论再怎么努力,都只是无能为力。——孟蕙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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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音虽然只听过一次,却再熟悉不过。

    是赵金姑。

    简薇心下略安:“请庆福帝姬点亮烛火,自然知道我是谁。”

    “是你。”赵金姑单凭声音就认出了这个女子正是当日秋云轩那个送水之人,可是她并不是姐姐的人,“你是谁?”

    简薇转向赵金姑的方向,她可以信任吗?她知道张昭媛的事吗?谁才是幕后的黑手?皇后还是德妃?简薇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最终淡淡开口,回答如当日一般:“过路之人。”

    她心里虽有诸多疑问,但是并不想牵扯太多,更自觉这里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便开了门缝张望,外面已经彻底安静,简薇回头道别:“谢帝姬救命之恩。”不等她回答,就溜出门去。

    “帝姬?”赵金姑喃喃重复这个遥远而陌生的称谓,那是多久多久以前的往事了,“是你们吗,是你们来了吗?”

    她在黑暗中僵持着,皮肤上那些细密而隐晦的伤口隐隐作痛,似乎永远没有痊愈的希望,如同这深宫中的未来,隐隐作痛。

    突然,赵金姑像想起了什么,猛的站起来像门外跑去,她打开房门,站在走廊上,四周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那个女子的身影。

    一个女子娉娉婷婷的踩着月色走来,她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汤,赵金姑的鼻尖似乎又闻到那个熟悉的香味,她的脸色苍白,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在夜色中也难以掩饰:“姐姐。”

    简薇顺着巷子七绕八绕,终于无奈的发现,自己迷路了。

    乘着这个间隙,她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思路。

    张昭媛事败进了冷宫,长春殿一干宫女部分被发落暴室,而德妃在食疗的后遗症折磨。赵金姑安然,皇后主持后宫。

    以她对昭媛的简单了解,她是没有这等心计和勇气的,更何况是为了两个婢女。她对所有复杂的问题向来秉持一个观点,谁得利谁主张。

    况且这件事情本来也很明显,皇后得到了她想要的大部分,那些食物相冲引起的后果,她肯定早就了如指掌,毁掉一个人远比杀掉一个人更痛快,这个也是御膳监突然换掉了芝麻鸡汤的原因吧,同时她轻易除掉了对德妃畏惧怯弱的张昭媛,可以随便安排自己信任的妃子进驻永宁宫。

    简薇想到了皇后对赵金姑的收留。她心里低吸一口气,原来很早很早网就已经撒开,只是德妃在盛宴上的大出风光成了最直接的*。

    而自己的尴尬身份,既是长春殿的人,又是给德妃献衣的“狗腿子”,加上暴室那个陀满,她瞬间头大。

    眼下不回长春殿,还能去哪里呢,可是回长春殿……

    她一阵抓狂,怎么就这么到了这个地步。

    越狱里面迈克的哥哥说过,最难控制的不是计划,而是人。

    巡视的侍卫井然有序,胡服长刀窸窣作响,列队而来,简薇尽量装作淡定的样子静立一侧。

    她屏着呼吸等他们走过,便立刻往反方向走去。一个疑问慢慢浮了上来,赵金姑性格懦弱甚至甚于张昭媛,如何能在永宁宫谋得一席之地。

    这么边想着,转过了一个墙角,眼前竟然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她吓了一跳,忙缩回墙角。

    她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忍不住又偷偷伸出头去打量。

    这处殿堂与别处不同,大殿两侧直立了两个红灯笼,痛臂巨烛燃烧的热烈,虽有几个侍卫轮值,但是嬉笑谈说,面上藏不住的轻浮之色。

    正殿前的大字在夜色中朦朦胧胧,她极力虚起眼睛,想看的更清楚些。

    正是专心致志的时候,猛然有人拍上她的肩,如同被鬼抓了一把,她尖叫一声跳开去,惊慌的看向面前之人。

    居然是完颜珍珠,她梳着两条俏丽的发辫,一身寻常女儿打扮,好奇的看着简薇,似乎没有认出她来。

    完颜珍珠睥睨了她一眼,倒也不像是乱七八糟的人,慢条斯理的开口:“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

    简薇连忙满脸堆笑,胡诌:“奴婢新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回去忘了路,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这里来了。”

    “撒谎,我刚刚从皇后宫中出来,皇后正处罚了张昭媛,哪里有接见什么人。”

    “奴婢不敢说谎,奴婢是苏婕妤身边的,德妃娘娘好转,苏婕妤命令奴婢过来,以免皇后娘娘担忧。”

    完颜珍珠听得这句话,脸上起了一丝嘲弄的表情,似乎相信了她:“担忧啊?”

    简薇忙点头:“郡主明鉴。奴婢迷路,还请郡主指点一下……”

    完颜珍珠忽的一挥手打断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耐烦的说:“自己问去。”一面转头换上了兴高采烈的神情,大声叫着:“二弟!!”边叫着边快步出去了。

    不是吧。简薇连忙侧立壁角。

    完颜珍珠旁边的那个侍女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忙跟了上去。

    远远的,她听到完颜珍珠那怜爱的责备:“你怎的又来这浣衣院。父亲知道了,又是一番教训。”

    完颜亮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父亲怎会怪我,他自然是知道我的。”两人又絮絮讲起其他事情,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越走越远,最后渐渐听不清了。

    简薇慢慢把头移出去,原来,这里就是浣衣院。

    那些方才还温暖的烛火,瞬间变的刺目。

    她静静的看着这座沉默而屈辱的大殿,耳边似乎还有女子的哭声。有一些正义和同仇敌忾汹涌而出,但是现在可不是能做什么的时候。

    她还记得,数月之前,那个茫然的夜里,她去找了赵植想回到南宋。

    她记得他说,他要一份布防图,而带着布防图的孟惠卿就是被关在浣衣院。兜兜绕绕这么久,还是回到原来的时候。

    可是,赵植,她心里无奈的说,我又不会绝世神功,我也很想帮你,但是我自身都难保,怎么杀进重围替你拿那个所谓的布防图呀。

    她摇摇头。

    其实,命运对她还是有些怜悯的,没有让她见过曾经的孟惠卿,如果她见到了现在的孟惠卿,那么,那些冲击和悲愤也不会那样强烈。

    这一边,完颜珍珠叽叽喳喳的出了宫,兴致勃勃的同弟弟讲今天看到的宫中之变,完颜亮始终不发一言。

    这对姐弟倒更像是沉默的哥哥在聆听聒噪的妹妹。

    兴许是她太吵了,完颜亮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脸上堆了笑意问她:“父亲为姐姐选的夫婿可还满意?”

    完颜珍珠立刻闭了嘴,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嘟着嘴:“父王根本不听我的话。那么个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能有什么出息。”

    她心里却浮起了不久之前辄止楼里那个风度偏偏的少年,如果是他的话,其实可能会不一样。

    这么一念,她的脸就变成了全红。

    完颜亮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净,促狭的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姐姐,闭上眼去整理自己的思路,困乏被驱赶出去,年轻的猎人现在像一只矫健的猎豹。

    静了好一会,耳朵里忽然传来完颜珍珠疑惑的自言自语:“奇怪!她怎么知道我是郡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