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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静节的心彻底静不下来了,那首《杨枝词》来回看了好几遍,边角上的指印看的人心里发慌。吃饭看着一桌子的陵都菜,怎么下得去箸,平时胃口就小,这下更是吃不了三口就放下了筷子,一桌子菜没怎么动,都赏给了拨月她们。
拨月和念礼对视一眼,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拨月倒只是担心宋静节身子受不住,念礼却急得不行。想着云衍满面怒气的拂袖而去,难道是两个主子拌了嘴?庄妃本来待郡主就淡淡的,要是连郡王爷也不来走动了,这棠妆阁岂不越发没有倚靠了。念礼皱着眉,不时就要叹一口气,怕宋静节脸皮薄,又不敢劝。
晚上睡觉也是翻来覆去的,同屋的忆书心最大,沾着枕头就能睡着的,半睡半醒间听到悠长悠长一声叹息,瞬间就吓醒了,抱着被子坐起来,惊恐的四处看。
念礼也被她这动静吓了一跳,干脆拥着被子坐起来:“这是怎么了?”
忆书还有些迷糊,听了说了话,才看过来耸了眉塌下腰,抓着头发抱怨:“祖宗啊,你怎么还没睡呢,我正做梦呢,梦见一扇门,半掩着,风一吹就”吱吱“的响,我正想要不要去把门关了,听见老长一声叹气,吓得我心都要跳出来了。都是你成天这样长吁短叹的,害我这两日都做这样的梦。”
念礼也有些抱歉,轻轻一叹:“好了好了,你快睡吧。等会走了困劲,就睡不着了。”
忆书用被子把肩膀盖住,捋一捋头发:“你这个样子,我也睡不踏实,还不如说说话。你这是怎么了?以前跟着郡主永安宫,都精神得很,这几日郡主待在棠妆阁里,你怎么反倒这样愁苦?难道,是郡主得罪了贤妃娘娘,所以才不去了么。”
念礼一怔,倒不知私下里都是这样猜测的,赶紧摇头:“贤妃娘娘喜欢郡主呢,是世子病了,娘娘心里记挂,心绪不佳,郡主才没去打扰。”
忆书奇道:“那你是为了什么叹气?”
念礼把头往墙上一靠,紧皱了眉:“也就你心大,郡王爷可好些天没来了。”
忆书外头一想,还真是,不过:“爷们儿总有正经差使要办,得闲了来,许是这一向又要忙起来了,所以才没来,这有甚好愁的。”
念礼忍不住冲她直摇头:“说你心大,也没有这样大的。上回郡王爷来,走的时候脸上可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你没见孙问行那会都吓得不敢说话了么,这可是从没有过的。还有郡主,这些天提都没提起过郡王爷,偶尔咱们说起来,郡主也不接话。那天在书房里,恐怕是拌嘴了,两个人都不肯低头呢。”
忆书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看着念礼如临大敌的样子,扑哧一下又笑起来:“这么点事,值当把你吓成这样,你且瞧好吧,我有办法让他们和解。”
念礼睁大眼睛看她,先是一喜:“当真?”,又有些不相信:“你能有什么法子?”
忆书扬起下巴:“你常说我心大,这棠妆阁里你最细心不过,怎么却眼睛只盯着脚下那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呢。郡王爷心思多么深沉的人,你几时见过他和人拌嘴了,真让他厌弃了,不理睬就是了,怎么还生起气来,这才显得郡王爷待咱们郡主不一样呢。”
念礼还没明白:“不一样?”
忆书恨她不开窍,飞了她一眼,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我早先就说过,郡王爷待咱们郡主和三公主不一样的,你想想,过几天十月初十,郡王爷都要十八岁了,撷芳殿里可还一个贴身伺候的宫女都没有……”
“呀”,念礼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捂着嘴,眼神飘飘忽忽不敢信:“你是说?”
忆书这才点头,随意把头发往后撩一撩:“你说要是生了这样的心思,郡王爷这气能生多久去,你且放心,明日我就能想法子请郡王爷来。”
念礼恍恍惚惚想了会,又蹙了眉:“哎,就算是这样,要是郡王爷以后不喜欢郡主了,就这么冷下来了又怎么办?”
忆书都打起了哈欠,正要滑进被窝去了,听了这话,忍不住直摇头:“我白和你说这许多了,你明日且看着就行了,我可睡了。”说完掩着嘴又打了个哈欠,就不出声了。
念礼原只是愁,这才是还添了些着急和不踏实,知道忆书觉多,也不好再把她摇起来,自家也躺下了,可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夜就这么过了,第二天顶着老大两个黑眼圈起来。
忆书看着就笑个不住,拉她坐在妆台前,自己拿了粉给她扑上。知道说再多,这人也不会放心,凭她怎么问,也不开口了。
伺候了宋静节用早膳,鸡丝粥又是咽了两勺子就撤下去了,忆书依旧调了蜜水上来,宋静节看着却不接,拿清茶漱了口,一头又扎进书房去了。
忆书看着手里的琉璃杯,又觉得郡主这闹别扭的样子又些好笑,这么想着就真抿嘴笑了出来。
念礼瞧见了,横了她一眼。这几日郡主心情不好,一天说不了两句话,她也约束这下面的人,不许笑闹,免得郡主看了烦心。
忆书顺手把蜜水往念礼手里一塞,对她使了个眼色,又正经道:“孙问行说五殿下和八殿下都夸咱们这儿送过去的蝴蝶卷做的好,求了咱们一场,让小厨房的师傅去撷芳殿教一教,趁这会还早,赶在午饭前,我带人过去一趟吧。”
念礼想着她昨日说的话,连连点头:“去吧,早去早回,别耽误了郡主的午膳。”
忆书冲她眨眨眼,就出去了。
棠妆阁往郡王爷这送东西,一向是派了忆书来了,一路去撷芳殿,熟门熟路。她还知道从哪儿走,郡王爷的书房里一眼能看到她。
果然等她到门口,孙问行早在那等着了,看着她就像看着个救星:“哎哟,我的好姐姐,今日怎么过来了,可是郡主有什么吩咐?”
忆书抬起袖子遮着脸直笑,看来不仅念礼愁,孙问行更愁。念礼巴望着郡王爷先低个头,孙问行巴望着郡主先来示弱,笑了一会才指着身后带来的人:“郡主倒没派差事,喏,这是做蝴蝶卷的师傅,上回你说,我们那做的比撷芳殿好,要师傅去教一教的,人我带来了。”
孙问行立马就垮了脸,都这会子了,谁还有心思想什么糕啊卷啊的,拿浮尘捅一捅边上跟着的小太监:“你,把人领厨房去。”
孙问行八字眉往下耷拉着,白欢喜一场了。两个冤家吵了架,倒霉的都是下头的人。郡王爷在棠妆阁时多好,自己个看书看画,他坐外头喝茶,日子过的最清闲。可回了撷芳殿,看书也皱着眉,写字也沉着脸,害得他提心吊胆,生怕弄出点声响,触了霉头。
还有,也不知为什么,竟然又关心起了英国公世子,每天要问一遍,前几日说世子还病着,也冷哼一声不高兴。今日打听到世子病好了进了宫,他欢欢喜喜报上去,指望主子能舒展了眉头,结果好好的就把书往案上一扔,冷着脸盯了他一眼,更不高兴。
孙问行差点就要哭了,左也不行,右也不行,这差事真没法当了。好容易盼着棠妆阁里来了人,远远的看到是忆书,主子爷脸上就晴了两分,结果又不是郡主派来的。
忆书跟着他装出愁苦的样子,端着脸轻咳一声:“唉,还有件事要求你呢。郡主也不知是怎么了,都入秋了,人都说秋日攒膘,可郡主还像是苦夏呢。早上的鸡丝粥,原先可以用一小碗的,今儿才咽了两口,就和喉咙里长了刺一样。还有午膳的时候,胭脂米碧梗米换着花样做,挑了三口就搁筷子,一桌子菜动都没动过就全赏了我们。晚上更不用说,一杯蜜水就饱了,咱么小厨房里的师傅都可以放假了。”
孙问行一开始还觉得她这东扯西拉,也不知说的什么,慢慢听着眼睛就亮了,和忆书对视一下,忆书眨眨眼,他忍不住偷偷比了个大拇指,这可不得细细说,说的越细越好。打开嗓子跟着附和:“哎哟,这可怎么办。郡主本来身子就不好,庄妃娘娘那不知赐下多少人参燕窝的,可药补不如食补,不吃饭怎么行。本来就瘦的大风一吹都要飘起来,这吃不下东西,那不是更瘦了?”
忆书忍住笑,也拔高了声音:“可不是,坐在榻上看书,起来的时候竟差点倒下去,要不是拨月在边上看着,就磕着头了。从前还好,郡王爷找去的厨子做的南菜,郡主很喜欢,本来都长了几斤肉。这些日子也不知为什么,吃不下睡不着的,生生又瘦回去了。我们急的不行,棠妆阁里备着的山楂丸子都吃完了,偏偏郡主又不肯让我们去找太医,这不,来问问,你这儿还有没有了?”
孙问行装作一拍脑袋:“哎哟,这个我得先去找找。”和忆书挤眉弄眼一番,撩着袍子跑了进去。
云衍还坐在书桌前翻着书,看那姿势,和他出去前一动都没动过,孙问行心里暗笑。故意把柜子抽来抽去,嘴里还念叨着:“这个不是,唉,我记得放在这里的,难道用完了。”
絮絮叨叨的不住,云衍捏着书,本来脸色就差,这会更是心烦。忍了会脑子里还是忆书说,差点晕倒磕了头的话,猛的站起来把书一扔。
孙问行吓得看过去,云衍冲他一瞪眼:“还找什么找,去请太医。”说完就急急往外头走。
忆书早听见动静了,好整以暇的行了礼,云衍冷着脸边走便问:“除了吃的少,还有没有别的不适?”
忆书赶忙跟在他身后,回道:“精神不佳,脸色也不大好。”
孙问行指了个小太监去太医院,自己小跑着跟上他们,在云衍后头,用嘴型对忆书说了个:“高。”
云衍腿长走得又快,忆书一路小跑,到了棠妆阁都要喘不过气了,到处找念礼,却是念仪出来迎他们。
云衍脚步不停:“郡主呢?”
念仪一愣,扶着歪在她身上的忆书回话:“郡主去永安宫了。”
走路带风的身影生生刹住了脚,缓缓转身,看着念仪,轻轻问:“去永安宫了?”
念仪几时见过郡王爷这沉的能滴出墨来的脸色,老实点头抖着唇回:“……是。”
孙问行也被云衍这么淡的语气吓的不轻,想起早上说的,世子痊愈进宫了的事,脑中一闪,这才明白主子爷这些日子生的什么气,我的个亲娘嘞,这可怎么办哟。
忆书也瞪了眼,这,这又是怎么个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