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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静节的脚步便慢了下来,身边的宫女们面面相觑,念礼更是咬着唇着急。她却脸上淡淡的,只道:“摆饭吧。”
前几日的南菜端上来都没怎么动,厨房里也着急,今日就换了地道的平城菜上来。宋静节不知是不是放下了一块心事,胃口竟前所未有的好起来,吃了一碗碧梗饭,还喝下了半碗芙蓉雪菜汤。
看在念礼眼里,就更成了和云衍赌气,连云衍专门送来做南菜的厨子也不肯用,偏偏只吃北方菜。忆书看这个样子,干脆也不调蜜卤子了,仍端了六安瓜片来。宋静节却是饭后已经喝惯了蜜水,这会上了茶,她一愣,却也没多问,端着就慢慢喝下去。
晚上念礼和忆书在房里大眼瞪着小眼,一齐叹气。
忆书嘟着嘴扯着胸前的头发:“我也没法子了,今儿我都把郡王爷请来了,郡王爷还特地喊了太医来,偏你们又走了。你是没看到,郡王爷那会的脸色,咦,”搓一搓胳膊:“现在想起来我都能冻出一身的疙瘩。”
念礼紧锁着眉头,下巴搁在膝盖上:“看郡主这个样子,我只怕就是郡王爷来了,先低了头,郡主都不肯接这个梯子呢。你看看,凡是郡王爷吩咐的,都不用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吵得嘴,就生分成这样了。”
忆书是能躺着就不肯坐着的,把被子一抖,躺下说话:“谁知道呢,那天连拨月都出来倒笔洗里的水了,里面就他们两个人。”
看来她们是想不出办法了,念礼叹着气,突然眼睛又亮了,这头没法子,可以问问那头啊:“哎,孙问行说不定知道呢,你明日去问问他。”
忆书睡觉喜欢把头埋在被子里,这会已经有些困意了,声音闷闷的答应:“嗯嗯,我明儿问问去。”
有了主意念礼也不再长吁短叹了,看忆书睡了,自己也躺下了。
两个丫头急得不行,正主却一点也不急。晚上也在想云衍,有些高兴,他到底来了,又有些失落,可惜没有见到,最后又蹙了眉,就是见到了又该怎么样呢。这么说来,还不如先不见,这样一想,又释然了。
犹豫不决的事,学着云潇先丢到一边,干脆不去想了。云潇本来为了婚事十分忧心的,来棠妆阁就是找宋静节倾诉两句。可自从看了二公主的画开始,也不知为什么,每天都来棠妆阁,陪着宋静节一道去永安宫。
世子如今又开始时来时不来了,宋静节心里静得下来,无论他来不来总是这么画画。可云潇一看世子不来了,就丢了笔,坐在一边喝茶吃点心,翻话本看。
世子若来了,还没指点宋静节一句呢,云潇就有上百个问题等着了,一下午嘴巴不停,却画不完一幅画。世子耐心好,总是认真的回答她所有的的问题,不管是“这个是逆光画好不好”还是“为什么这个笔用着比那个好”。
说得多了,自己口也渴了,先端一杯给世子,世子接过了就坐到窗边的榻上慢慢喝。云潇喝着茶也能说出一堆话来,宋静节听她问:“娘娘这的茶最好,是哪里产的?”
宋静节扬眉看过去,云潇和世子坐在对面,中间隔着一个小桌,桌上还有云潇听着报世子来了,赶紧收了话本换上的宋词。
云潇对别的不在行,可于吃喝一道却是最精通的。云役常说她瞎折腾,连喝茶的水都分别用大瓮装着。有春天桃花上的露水,夏天宫外运进来的泉水,秋天松树上的雨水,还有冬日梅花上的雪水。连泡茶的水尝一口都知道是去年的还是今年的,是哪一个瓮里取的,难道还喝不出茶是哪里产的?
宋静节抿着嘴笑,依旧低下头去,画一片荷花。
世子还是知无不言:“姑母幼时随祖父去任上,自小喝茶也只喝祖父最爱的君山银针。圣上喜欢老君眉和碧螺春,宫里也多喝这两种茶,这些君山银针都是我父亲送来的。”
云潇瞪大了眼:“原来是君山银针啊。”她本知道这是君山银针,这句慨叹是故意的,可也勾起了另一番心思,放下茶杯,以手撑颐:“唉,可惜我没有那个福气去巴陵,观岳阳楼、看洞庭湖、登君山。只能读读范正文的《岳阳楼记》,望梅止渴罢了。”
世子看她当真神往不尽的样子,也放下茶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洞庭风光却是壮丽。”
云潇看着他,眼睛里流光溢彩,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世子去过不曾?”
世子微笑着点头:“我弱冠之年曾外出游历一载,风景名胜也见过一些。”
宋静节一幅画勾了最后一笔,刚巧听到这里,也不禁抬头。她还记得,云潇说过平生志向,一是尝遍天下美味,二是访遍三山五岳。果然她高兴的不得了,拉着世子从洞庭湖说到鄱阳湖,从岳阳楼说到黄鹤楼。宋静节嘴角噙着笑,也不打扰他们,一幅画完,再画下一幅。
江山多娇,既有“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也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说是说不完的。既然说不完,就约了明日再叙,也不管世子答不答应,只自己喊着“说定了。”
世子来永安宫便又勤了,渐渐每日都过来。宋静节也早习惯了,自己画着画,听他们喝着茶谈天说地。仿佛天高海阔,就在眼前。
云潇又恢复了从前无忧无虑的样子,在世子面前笑得格外多。她欢喜无限,宋静节也跟着心情好。
孙问行每次偷偷去棠妆阁,看着宋静节开眼展眉的样子,心里一口气就咽不下去。咱主子在那生着闷气,别人却开开心心的,看着就心里堵。这么想着,一路踢踢踏踏回了撷芳殿,站在门外,嗓子也觉得堵了,这可怎么给主子爷回话呢。
再怕也得照实了回,郡主每日从永安宫回来,都怡颜悦色,特别是世子在永安宫的时候,更是眉开眼笑的。
孙问行同仇敌忾,说得咬牙切齿,等云衍那脸冷得让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才又记起来害怕,要不是不敢动,就抽自己两巴掌了,这不是纯给主子爷添堵么。
孙问行心里有了气,忆书再来,就没那样好的脸色了。忆书最是伶俐机变的,转一转眼珠子先堆了满脸的笑,拉着孙问行好一番恭维,什么主子爷跟前第一人了,主子爷离得了谁都离不了孙公公,只有孙公公最懂主子爷的心思。
这才把孙问行说的笑起来,脸上得意,嘴上还要谦虚:“哪里,是咱们最奴才的本分。”
忆书见火候到了,挨近一点,压了声问:“您最懂主子的心思,可知这一番究竟是为了什么?”
提起这个孙问行火又上来了,看忆书笑眯眯的样子,凭什么咱家在这里水深火热的,你却能悠悠闲闲窜门唠嗑。这会知道急了,早干什么去了。再说了,从上回就能看出来,主子爷是真着急郡主,可郡主呢,一丁点也没把主子爷放在心上,一心只想着那个世子呢。下头的这些奴婢们倒还算知道吃得是谁家的饭,可要不让那边急得先低头,照主子爷这模样,以后必定得被拿捏地死死的,那可不行。
孙问行这么想着,就又客气了:“主子爷的心思我哪里猜的准,真有什么事,爷也不会和我说呀。”
忆书蒙了一下,倒没想着孙问行会不肯说,忍着气细细劝:“主子们脸嫩,咱们做奴婢的总得帮着周全,不然这像个什么样子呢,郡主吃不好睡不好的不说,主子爷难道就好过。”
看孙问行这一脸的疲惫就知道不好过了,这还算是人话,孙问行也怕主子爷自己气出病来,只好模模糊糊的暗示:“世子病了郡主就不去永安宫了,世子好了,郡主立马又去了,这也太巧了些。我这几日也远远见到过郡主几次,看起来心情舒畅的很嘛。”
忆书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看孙问行这样子,也是知道郡王爷心思的人。孙问行自觉给了好大一个人情,扬着脸斜着看忆书,忆书也不生气,依旧是笑模样,既然有了答案也不多耗着了,说了两句就回了棠妆阁了。
把念礼拉回到耳房,念礼还倒了杯茶给她,忆书喝着茶一一说了,念礼“嗨”得一声:“这可真是,郡王爷来的那天,郡主是和三公主一道去永安宫送画的,去了才知道世子病好了。还有这几天,郡主是因为有三公主陪着,才能渐渐开怀展颜的。”
忆书把茶盅一搁,拉着念仪悄悄问:“郡主和世子,究竟又是怎么回事?我和你说,前些日子确实有那样的传言呢,我从御花园小双子那儿知道的,没敢告诉你。”
念仪毫不犹豫的摇头:“莫须有的事,我日日跟着郡主去永安宫,依我看,世子和这位,”伸手比出三个手指头:“更投契些呢。再说了世子就是再好,也不如郡王爷啊,到时候娘家婆家一家,从宫里出嫁,又嫁回宫里,再找不到这样好的了。你再去撷芳殿一趟,好歹和孙问行说一声,让他找机会透给郡王爷。”
忆书一翻眼:“你可比郡主都会指派人了,我这刚回来茶都没喝完呢。”
念礼把她往门外推:“你回来了,我给你摆一桌席面,好吃好喝的请你。”
忆书只好来回跑,结果去了撷芳殿却扑了个空。
云衍想着孙问行说的那些话,郡主见着世子就眉开眼笑,心里就拱着火,哪里还坐得住,干脆扔了书去工部,把郎官们都拉出来,一个河堤一个河堤的过,冷着一张脸,问得又细,稍有回的不清楚的,一个眼神扫过去,官员们额头上就起了一层汗。
孙问行在旁边也直擦汗,这哪是办差事,分明是找茬来了。幸好来了,要还留在撷芳殿里,那底下磕磕巴巴回话的就变成他了。这么想着,就恨不能让主子爷日夜都留在工部才好,干脆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