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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沈从嘉再未踏入这海棠院半步,每日却出乎意料的宿在王姨娘那。即使是半路遇到顾青莲,对她也只是淡淡的。
顾青莲早已习惯了他的忽冷忽热和凉薄,倒不是很计较。
这日,趁着日头好,顾青莲带着芳馨来到花园中散心,不料王姨娘也带着丫鬟云凤在小池塘边喂鱼。
两人相遇更是意料中事。
“哟,这不是少奶奶吗,怎的今日也出来逛逛?”王姨娘因近日受宠一脸得意的笑着说。
顾青莲也没用正眼瞧她,手里抚弄着刚折的杏花枝说道:“怎么,这花园何时成了姨娘的了,我竟不知啊?”
“少奶奶,此话何意?”王姨娘柳眉一挑,心里犯意,一时还参不透她的话,疑惑的问道。
顾青莲也毫不客气,蹙眉语带讽刺的说了一句:“若不是你的,我来逛逛,还需经的你的准许不成。”
王姨娘本想借着这个得意劲向顾青莲示威,没料到倒让她占了上风。心中已有不悦。
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她,近日定要羞辱她一番!
想定,她的眉眼挑了挑,语气中夹带着一丝傲气道:“近日,婢妾一直忙于照顾从嘉少爷,没得时间给您请安,今日一见,少奶奶气色还是一如往日的好啊,想必是太过于清闲吧!”她故意把照顾从嘉几个字说的很重,然后走到了顾青莲的面前,用她那双满是得意的眼光上下瞟了她一番,然后眉眼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敢情是要在我面前示威啊!
小蹄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青莲的眼睛撞到了王姨娘那不屑的眼神,听了她这许多话里带刺,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我一个堂堂的大少奶奶,沈从嘉的嫡妻,还怕你这个妾室不成!
目的挑明了,顾青莲反倒轻松了许多,她走到小池塘边,将杏花一瓣一瓣的扔到池塘里,忽然转身对芳馨说道:“近日里,咱们屋里的死香灰好似有点复燃了。”
芳馨听着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噢了一声算作回话了。
“真是不知好歹啊!也不看看都是什么季节了,还能容它燃起来呛人不成!”顾青莲转头瞪了一眼王姨娘接着又对芳馨说道:“回去,就用水把它浇灭了!”
顾青莲这招果然高明,借死灰复燃含沙射影暗指王姨娘重又复宠,又骂了她竟不知好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跑到她这来嘚瑟,迟早就把她给灭了!
王姨娘毕竟是个丫鬟出身,这么高深的话语也是一时半会无法参透,只愣愣的看着她,不知她这无由头的话指的是什么。
顾青莲骂了她一通,也出了一口气,觉着气顺多了,又看见她那副呆傻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甩着手绢径直朝花园中央款款走去。
王姨娘一直站在原地,看见顾青莲那个样子虽不知道刚才她话里的意思,但也猜出肯定是羞辱她的话,一时惊愕,震怒,气愤难耐,脸都绿了,跺着脚羞恼道:“等着瞧!看谁能笑道最后!”愤愤的带着丫鬟回院里了。
芳馨跟在顾青莲身后不明白刚才的话,询问道:“少奶奶,刚才您让奴婢回去浇灭死灰是什么意思啊?”
顾青莲扬起笑脸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不明白?”
芳馨摇了摇头,她实在是看不透眼前这位主子,道:“不仅仅是奴婢不明白,怕是王姨娘也不明白刚才少奶奶话里的意思吧。”
顾青莲依然笑着说道:“我是在提醒她不要太得意了。”
芳馨还是一头雾水,不解的问道:“那和死灰复燃有什么关系呢?”
“都这个季节了,死灰还能复燃几天呢?”顾青莲低头闻了闻路边的野花,淡淡的说道。
芳馨这才恍然大悟,对顾青莲的口才和机智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嘴上更是夸赞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少奶奶果真厉害,三言两语便痛斥了王姨娘一通。”芳馨解气的继续说道:“看姨娘刚才气恼的样子,想必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真是过瘾!”
顾青莲回头对她笑了笑,继续欣赏着春日里的好风景。
“可是,少奶奶……”芳馨话锋一转,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问道:“凭少奶奶的聪慧,怎么就猜不出少爷近日为何冷谈咱们呢?”
“他?”顾青莲冷哼了一声,一想到沈从嘉,她脑子就大。
顾青莲脸上有些讪讪的,强笑几下,道:“少爷想怎样就怎样,我怎么能管的了他对我的态度呢?”
“少奶奶说的是……”芳馨也不愿言语无状,惹怒了顾青莲。
她是个丫鬟,主子不受宠,自然她们在沈府众下人中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被人瞧不起。
说白了,主子的荣辱其实就是她们的荣辱!
顾青莲长的如此美貌,她也看出沈从嘉对她不是一点情意也没有,只是顾青莲性子有些疏懒冷淡,心思好似并未在沈从嘉身上,一点争宠的意思都没有,芳馨对她,对自己的前途很是担忧。
冒着可能被训斥的风险,硬着头皮,咬了咬嘴唇,更加谨慎的劝道:“可是奴婢看的出来,大少爷对少奶奶的情意,若是少奶奶能稍微殷勤点,主动点,或许……”芳馨看顾青莲的脸似沉了下来,下面的话也未敢再说出来。”
“情意!”顾青莲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
芳馨见主子已明显的不悦了,赶紧转移话题,指着一只落在野花上的蝴蝶说道:“少奶奶,您看那只蝴蝶多漂亮啊!”
顾青莲不由得抬头看了看这园子,花园里的景色依然是生机勃勃,徐徐清风,各种花争相盛开,连空气里都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花香的味道,这就是顾青莲心里一直的向往。
此时顾青莲却没有了那个心思。
难过与失望都是她自己的,没有什么东西会因为她而改变的!
桃树还是那么的挺拔,野花也照样开的极其的艳丽。就连鸟儿也还是叽叽喳喳的树枝上尽情的歌舞着,没有什么因为顾青莲现在的处境而改变,改变的只有顾青莲自己的心境。
一股莫名的烦躁夹带着些难过涌上了她的心头,此刻她觉得这满园子里的各色花也暗淡无光了,已没有了任何兴致。
顾青莲阴沉着脸,声音清冷的说道:“芳馨,咱们回吧!”
芳馨一愣,被顾青莲这突如其来的抑郁情绪吓到了,她知道是刚才自己的一番话引起的,也不敢再多嘴,小心翼翼地跟在主子的后面回到了海棠院。
芳妍见顾青莲的脸上有些不悦,跟在身后的芳馨也忙给她使了个眼色,便晓得主子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话。
顾青莲声音还是有点低落,对芳妍讪讪的吩咐道:“我有些饿了,你们准备午膳吧。”说罢,来到贵妃榻前,拿起一本书半躺下看起了书。
芳妍,芳馨一起下去准备午膳去了。
过了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芳馨端了一桌子的好菜上来了。
她知道主子今天因自己的一席话有些伤感,心中有些愧疚,就下厨做了几道顾青莲平日里爱吃的菜想讨主子欢心。
顾青莲还真吃这套,她本来就是这么的没心没肺,天大的事情郁闷一会也就过去了。
看到这一桌子的好菜,什么难过啊,失望啊,早已忘记,更别提沈从嘉了,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
拿起筷子,就开动了她的吃饭模式——狼吞虎咽,不一会,一桌子的菜就已干掉了一半。顾青莲长长舒了口气,她满意的看着小丫鬟正在收拾她的残羹剩饭,吃的好饱啊!
芳妍赶忙给顾青莲上了条热巾子,净面,净手上了茶之后,退下了。
芳馨在一旁,看着顾青莲神色似有些倦困,轻轻道:“少奶奶,奴婢伺候您午睡一会吧。”
顾青莲此时是有些困了,便随了芳馨来到贵妃榻上躺下,芳馨给她盖上金线锦被,闻着窗外飘进来的淡淡桃花香,顾青莲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