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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媳妇,尤其是有钱人家的媳妇,自娶进门便是一家之“长”家里好像是梧桐树落凤凰,一家人欢天喜地,进门公公婆婆笑脸相迎,丈夫更不用说。周末了更是宝贝,婆婆家,娘家妈,嘘寒问暖,想吃什么给什么,市面上流行什么穿什么,众星捧月般的生活着。
然而同为人妇,乡下的媳妇却是大不相同。乡下的媳妇自进门的那天起就承担了孝敬公爹,侍奉公婆的重任。在婆家人的眼里从此多了一个使唤丫头。是儿子娶的媳妇,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就生活待遇而言,却丝毫比不得城里的活宝贝。早上鸡刚叫三遍就要起来,烧火为一大家人准备早饭。先烧好一家人洗漱的用水,然后麻利的清扫房前院后。要考虑每个人的口味所需,就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这些在很小的时候就在自己母亲身上看到了,何况在出嫁的那天娘特意交。
命好一点的乡下媳妇,吃饭的时候可以和一家人同堂一桌,有丈夫温厚的关心,有婆婆对她劳动成果的肯定。命差的乡下媳妇,恐怕连人生的一半时辰都没有,就落了个命归黄泉。
耳闻不如目睹,乡下老家邻居娶一媳妇,聪明乖巧,环境的制约,只上了三年小学,家人都是老实巴交的祖辈农民,从小受母亲的熏陶,奶奶的教诲,三从四德,孝敬父母,妯娌团结,倒是路路皆通。嫁到婆家也尚能赢得家人的欢心。不想进门两载有余,仍是囊囊空腹,婆婆早已经是指桑骂槐,摔碟子砸凳子,丈夫更是一丁点小事就棍棒覆身,整天的谩骂时时灌耳,拳脚相加家常便饭,行走村中,前脚抬步,后面就有人指脊梁骨。终一日,忍无可忍,跳井自尽。话许若干年后,才知不育实与媳妇无关,而患与丈夫。
邻村有一实例,娶一妇进门,一年一生,接二连三,可谁都知道现在国家实行计划啊。招弟、唤弟、引弟,到第四个仍不见弟,躲朋友,藏亲戚,一定要招一个“弟”回来。婆婆的谩骂,丈夫的恕斥,一切罪过全归公与妇人身上,残酷的现实让妇人落了一身的病。该第五个宝贝了,看看能否让全家人满意,婆婆早晚三柱香,日日祈祷,看重了肚子却忽略了身子,妇人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好不容易捱到临产期了,乡镇府追的紧,情急之下藏与没有交通,没电缺水的大山里,也是亲戚家。临盆因胎位不顺,产妇身体太弱,在这个只有巫婆而没有助产士的地方,妇人始终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最后一滴污浊的泪从她的眼眶里面挣扎了出来,她的眼睛没有闭上,这个没有文化的女人到生命的最后也不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自己对不起列祖列宗啊,无颜归西。
大多数乡下的媳妇就这样在丈夫的打骂,公婆的误解,怨恨中残喘度日。有的当她们捱到两鬓泛白的时候,才有机会静静的坐在竹席炕上细细的思考,可思考能否让她们明白点什么?现实中疲于奔命,早已让她们不堪负重了,年轻时的东西也早在残酷的生活环境中变得的飘渺破碎了,生活留给她们的只是那一双双很经典的手,那需要你用一世来诠绎的眼睛,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目光啊,还有婆婆留给自己的那套绝对正版的家规。但这丝毫没有抹杀婆婆丈夫在她们心中的地位和感激之情。
于是这些乡下媳妇们会在村中欢呼,那是否象征昨日的一切也一同蒸蒸日上,一同欢呼。是啊,媳妇终于熬成婆了,尽管昨天那些欢欣鼓舞的点滴已被岁月抹上了淡淡的灰痕,尽管偶尔在梦中才可以看到婆婆丈夫赞许的眼神,这也让她们倍感荣耀。
岁月也早在她们的脸上沧海桑田,岁月同她们的家规村规一样丝毫不理会她们的想法和感激,依旧匆匆划过,乡下的媳妇就这样在感激中遗留终身。
某日,村里面宣布立用一妇女村长,众妇跃跃欲试,热烈响应,不想被一族长一口否决:“头发长,见识短,妇人只见。”场内一片肃静。
唉,这乡下的媳妇,你让我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