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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巨响之后。马夫紧紧扯住马儿缰绳驭地一声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兵刃交接的撞击声。
苏小梧握住腰间的匕首看了眼专注沏茶的男人。察觉到苏小梧的目光,洛迦渊头也不抬地清洗了茶具,淡淡道,“别担心。”说着抬头轻轻一笑,递给苏小梧一杯茶。
看他的样子倒是对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苏小梧默默收回握着匕首的手,接过茶盏。舔了舔嘴唇,蘸了水在桌上写下几个字。水迹在干燥的空气里很快消失。
洛迦渊抿了口茶,无奈地笑笑,“每次回来都要闹这么一两回,早就习惯了。”
外面的打斗声消失不见,车厢一颤,纱幔被掀开,一男子拿了支箭递进来,“爷,已经处理干净了。”
他接过箭看了看箭头上的标志,轻笑一声,甩手丢了出去,嘣的一声插在树干上,“走吧。”
男子看了苏小梧一眼,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苏小梧透过纱帐看着他的背影,眉毛挑了挑,原来的马夫换成了现在的年轻男子,那个人已经死了吗?
“月泠,到下个镇停一停,歇歇脚。等等他们。”洛迦渊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低头抿了口茶。
“是。”名叫月泠的男人驾着马车应了一声。
马车在泗明镇界碑边的茶棚停下,月泠将脚凳放好,掀开纱幔看着苏小梧摊开一只手,轻声道,“小姐,请下车。”
苏小梧皱了皱眉扭头看了靠在软垫上看书的洛迦渊,他头也不抬,又翻了一页,淡淡道,“月泠会保护你。”
她抿抿嘴角,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搭在月泠手心弓着身子走了出去。月泠小心地扶着她走到一边坐下,朝老板招呼了一声,“一壶茶。”
很快老板拎了一壶茶,捧着三只茶碗走过来,扯下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桌子,将碗搁下倒了茶,笑着搭讪,“两位是要上哪儿去?”
“京都。”月泠说。
老板拿着多余的一只茶碗,站直了看了眼边上的马车,一阵风起,纱幔飘起来,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他拎起茶壶上前,“车上的公子不下来喝口茶?”
月泠一抻手,仰着头冷冷看着他,“你做什么?”
老板扬了扬手里的茶碗,笑道,“我给那位公子倒碗茶。”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不对了,所有人都扭过头盯着月泠。月泠站起来伸手接他手里的茶碗,道,“他不需要。”
老板看着碗檐儿上的手,嘴角牵强地扯了扯,扭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尴尬地笑了笑,松开了手,一弯腰拿起桌上的茶碗,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手指着马车叫道,“人在……”
噌噌噌……一连串的抽刀的声音,所有人毫不迟疑地朝着马车奔去。月泠拿着茶碗往后面的柱子上一摔,捏着半只茶碗割断了老板的脖子,他双眼圆睁,嘴还张着,血哧地一下彪出来,溅在桌子上,轰嗵一声倒下砸在板凳上。
没等那些人冲到马车跟前,一拨身着黑衣的侍卫飞身而下,护住了马车,咣咣……砰咣……突然出现的变故让那些刺杀者慌了手脚,有的掉转方向往苏小梧身边去,月泠挡在苏小梧前面解决掉所有妄图伤害苏小梧的人。
噌的一声,苏小梧拔出匕首朝着身后就是狠狠一刀。一声闷哼,砰地一声,一具尸体横在苏小梧身边。月泠扭头呆呆地看着她,见她慢条斯理地拔出匕首在尸体身上擦了擦,抬头目光阴冷,手里的匕首一甩贴着月泠的鼻尖儿飞了出去,扎在偷袭者的眉心。
月泠嘴角一勾,转身长剑横扫,那些杀手脖子上像是系了一根红线,全身僵硬地钉在那里,轰嗵一声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苏小梧一手护着肚子,一手端着茶碗看周围的打斗,每个人的无用路数都是一样的,整齐划一,这样的人不会是杀手。余光扫到一只漏网之鱼的剑已经划破了纱幔,朝着马车上的男人刺去,他却依旧低头看书,一手托着书脊,一手捻着书页翻一张。
苏小梧抄起茶碗朝着那人扔了过去,砰的一声闷响,剑气割断了洛迦渊垂在额前的一缕发,持剑者被打中了穴道,保持着向前刺的动作动弹不得。他慢慢抬头朝苏小梧点头笑了笑,噌地一声,另一窗口突然伸进一柄长剑,兵刃划破布帛血肉。一声痛苦的闷哼,刺客已被外面的护卫刺破了心脏。
“爷,没事吧。”护卫走到窗前看了眼洛迦渊往外渗血的胳膊,问道。
“解决了?”他对于自己的伤口并不在意,翻手将书扣在桌上,抻了抻有些皱褶的袖子。
“是。”
“嗯,”洛迦渊应了一声,弓着腰走出了车厢。只是瞬间,那些黑衣护卫已如来时一般悄然消失。除了苏小梧一行三人,满地全是尸体。洛迦渊从马车上下来。
“爷。”月泠上前去扶他,他摆了摆手,径直慢慢走到一边,弯腰拔出那柄插在刺客眉心的匕首,从怀里摸出一方雪景色罗帕,小心擦拭着的血迹。看到刀柄处的燕字,眉毛一挑,随手将被血污了的罗帕丢在地上,将匕首递给月泠。又从怀里摸出一柄更为小巧精致的匕首搁在桌子上推给苏小梧。
苏小梧看着桌上的匕首,挑了挑眉,抬头看了他一眼。洛迦渊说,“这个更适合你。”苏小梧将它拿起来,玉握柄上镶着绿红宝石,银掐丝嵌宝的套子,好大的手笔。噌地一声,她将它拔出,三寸长的刀刃阳光下明晃晃的。三寸长,刺进胸口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苏小梧将匕首搁在桌子上,视线越过洛迦渊,看着处理尸体的月泠皱了皱眉。
洛迦渊往后瞥了一眼,笑道,“你带着它进不去无终邑。”
苏小梧也略微想到可能是那匕首泄露了什么,但显然他并不打算计较。她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豪华匕首,朝洛迦渊点了点头,收入囊中。
洛迦渊满意地笑了笑,转身背着手看着前面的小路,似有些慨叹,“前面就是无终邑了。”他回头看了苏小梧一眼,“车上有套女子的衣服,你换一下我们就赶路。”
苏小梧仰着头看着他愣了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麻布粗衣,转身上了马车,拉住纱幔,她半跪着拎起桌上的衣裳,一套粉白色的长裙。她皱着眉透过纱帐扭头往外看了一眼,她倒是从没穿过这么干净的衣裳,黑色和红色才是她的主色调。
裙子很合身,苏小梧系好了腰带,撑开裙摆,看着上面羽毛绣的几只蓝色小鸟,精致可爱,振翅欲飞。她转身拉开纱幔,朝外面的人点了点头。月泠处理了最后一具尸体,一股白烟之后,地上只留下一片白灰,风一吹,消失在风里。
“爷,包扎一下伤口吧。”月泠说。
洛迦渊没说话,径直上了马车,开口吩咐道,“走吧。”他扭头打量了一下苏小梧,微笑道,“很漂亮。”苏小梧朝他点点头,指了指他的胳膊。洛迦渊从小柜子里取出创伤药和纱布搁在桌子上,说,“麻烦你了。”
苏小梧探着身子很不方便,便往洛迦渊身边挪了挪,小心地挽起他的袖子,衣服粘在伤口上,这样轻轻一扯,洛迦渊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拧紧了眉。苏小梧抬头看了他一眼,动作又轻了些,她看着他的伤口,血慢慢往外渗,呈暗红色,她微微蹙眉,剑上是有毒的,
“无妨。”他轻轻笑了笑,拿起一只瓷瓶,咬着牙往伤口上撒了药,将纱布递给苏小梧,半靠着车厢闭上眼睛,低低道,“包得严重一点。”
苏小梧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将他脸色苍白确实有些虚弱,他确实是中毒了,可看他的样子,似乎又并无大碍。她深吸了一口气,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帮他包扎了伤口,慢慢将他的袖子放下,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望着窗外。
临到无终邑,她倒有些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