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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热闹的同学聚会上见到阿d,相隔二十几年,他的变化不大,我还能一眼就从众多的同学中辨认出他来。他还是读书时的样子,高瘦,穿着有普通的白衬衣和黑西裤,表情沉默地坐在角落里,偶尔喝一口啤酒,似乎与满屋的欢乐气氛格格不入,看起来落落寡欢的样子。
大家久别重逢,自然都会询问起各自的家庭情况。同学中跟他比较深交的阿k悄悄告诉我说,阿d现在还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王老五,让我有合适的给他介绍一个。我不禁惊讶地低叫起来,都奔四的人了还玩潇洒,是要求太高还是对感情有障碍?平常喜欢当红娘的我不禁对他产生了兴趣,就拉着阿k给我介绍他的近况。阿k说现在闹哄哄的不方便,过几天再跟我联系,我只好把好奇心放进肚里。
当我把阿d的事忘得差不多的时候,却接到阿k的电话,就在电话里聊开了。他说阿d也不是说没谈过对象,就是老谈不成。我问何故,只听电话那边传来轻轻的叹息声,停了一会,就听阿k慢慢地讲开来。原来阿d的罗曼史还挺特别的。
话说初中毕业后,阿d就开始在家附近的厂里打工了,但干了几个月就不干了,原因是工作太辛苦了,而且工资每月只有二百来块,交给家里一百,剩下的还不够他抽烟和跟弟兄们喝酒。就这样在家赋闲了几个月,他母亲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托人给他在居委找了份工,就是管理那些给街道打扫卫生的工人,但是也没干上多久就辞职了,原因是跟那些人打交道太脏了。后来帮朋友跑跑腿,挣点零花钱。
二十岁那年谈了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女孩是他的邻居,小他一岁,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有个可爱的酒窝,他们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正当他陶醉在爱情的甜蜜里时,却遭到女方家长的拒绝。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愿自己的宝贝女儿跟一个不学无术又游手好闲的青年在一起。后来女孩考上大学到外地读书去了,渐渐失去联系,就这样结束了他的初恋。这次短暂的恋爱给他的打击很大,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意志消沉,经常喝得烂醉如泥。直到娟的出现,才把他从酒杯里拉出来。
娟曾是他在厂里的同事,一同干活时经常得到他的帮助,一日在街上碰到他,见他萎靡不振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确切的说应该是同情多于爱情吧,他们就走到了一起。爱情的滋润让他再次焕发青春的活力,他开始找工作赚钱,准备结婚。然而命运再次跟他开了个玩笑,就在两家人坐在一起商量婚期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过于兴奋还是酒喝多的,脑袋哪根筋暂时短路,竟说了一句让他后悔莫及的话来。那天乘着酒兴,他对着满屋的人说,娟跟他结婚就一定得生男孩(因为他母亲生下四个女儿后才有了他,他是家里的独子)。娟一听脸刷的白了,他还在那里胡言乱语,没注意到娟和她的父母脸上已是乌云密布,最后他们忍不住扔下一句“要保证一定生男孩就另请高明去吧”拂袖而去,丢下他傻傻的站在那里,嘴巴怎么也合不上。再傻的人都知道,这场爱情夭折了。
消沉了一段日子,还是阿k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第一次见面在“缘梦”茶楼,阿k特地交代让他打扮得体些,说那女孩属于比较时髦的那种。因此他特地到专卖店买了一套当时最新款的服装,理了头,把自己自上而下装修一新后准时赴约。隔着茶桌,他们的目光经过短短几秒的短兵相接,对外貌都比较满意,阿k把一切尽收眼底,介绍他们认识后借故离开,让他们单独相处。正相谈甚欢之时,阿d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叫起来,是他大姐打来的,说他爸在看电视时忽然晕倒,让他快点过去。他只好跟女孩说明情况,然后拿了十块钱给女孩,说没办法送她回去了,让她自己打车回家,钱是车资。女孩淡淡地说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这钱留给你自己打车好了。第二天他跟阿k作了汇报,没想被阿k骂了个狗头喷血,说你怎么那么傻b啊,你有急事就先买单好了,干嘛还多此一举给人家钱,谁稀罕你那点小钱啊,这也太损人了吧。阿k越说越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听了简直要喷饭。
后来他爸因脑充血抢救无效,带着无限遗憾走了,按照当地的习俗,他母亲要他百日内娶亲,否则就得三年后才可成婚。你看他年纪也不小了,只是在短短的时间内结婚似乎不太现实,但母命难违,他只好去找婚介,婚介的规矩是不管成否,每介绍一个就收费三十元。为完成使命,他加紧了相亲的速度和频率,有时一天见三个,跑马灯似的。一个星期下来,钱包大大地缩水,人也瘦了一圈,可愿与他结婚的俏佳人却没个影。本来有几个对他还是有点感觉的,可当知道要在短时间内结婚就都打了退堂鼓。说的是啊,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谁家姑娘愿意那么草率就把自己的幸福给推销出去呢,竹篮打水一场空,百忙乎了。
听完阿k的介绍,我哭笑不得,说感情岂可儿戏,又不是买东西,看中就买下,再说匆忙间哪里就有什么真感情,干嘛那么迷信,什么破习俗非得百日内成婚不可,要是有合适的也不需要等三年嘛,习俗是死的,人是活的,就他现在这情况,这忙我无法帮。话筒那边传来阿k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