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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蕊是因为爸爸的缘故。蕊的爸爸和彤的爸爸是同事,又是同乡,因此蕊转到班上的时候,彤和她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
小孩子总是很容易适应新的环境。很快,蕊就适应了她的新生活。放学的时候,彤和蕊总是一起回家。因为她们的爸爸在一起工作,而蕊家里住在单位宿舍,因此彤经常和蕊一起回家,然后再和爸爸一起下班回家。放学的路上,要经过四个小花园、一个广场、一座桥、一条小河和一片田野,所以她们回家需要耗费的时间往往十分漫长。好在小学生们放学很早,所以也不至于赶不上爸爸下班。
通常她们的路线有三条:一条是穿过四个花园,在其中一个或者两个逗留一下,经过桥以后,下到河里,一路趟水回去;另一条是从广场经过,过桥以后穿过田野,再走小路回去;最后一条是规规矩矩走大路回去。第一条路线因为涉及到河水的温度,因此一般只有夏天能实行;第二条路线也只有在秋收之后春耕之前才能选择;其他季节里,她们只能从大路回去。
不过这也为难不了她们,因为小镇虽然不过是最平常的一座,却总能被旺盛精力的孩子发掘出无穷的乐趣。
新学期开始的时候,往往还没有开始春耕。而过了光秃秃的一个冬天,田野里面也会长出许多野草和不知名的花朵。晴朗的天气里,彤和蕊喜欢经过田野回家。雨季是不行的,田里的泥土过于湿润,人一下去马上就陷下去了,如果这样是走不回去的,并且整个脚全部被泥土包住,回去肯定会挨骂。最好是雨停了两三天,经过春日温暖阳光的照射,泥土变得硬起来,又还有一些松软,踏上去软软的,而野草野花们乖巧地阻隔了泥土对鞋子的污染,这种时候是走田野路线的最佳时节。
过了桥以后,彤和蕊就手牵手地从大路拐到田埂上。在田埂走路也是很有趣的事情,田埂一般都比较窄,长满了细长的青草,彤张开双臂,尽力保持着平衡,快步从田埂走过,蕊跟在后面,两个人嘻嘻哈哈,笑着闹着有时候就跌进田野里去,春日刚刚苏醒的土壤温柔地接住她们,阳光淡淡地照射着笑意盎然的两张小脸蛋,天空是近似于白的蓝色,大朵云彩浮在空中,偶尔有鸟儿飞过。
彤和蕊很快爬起来,开始顺着一块一块的田野走回家去。田野里总是长着许多的植物,彤很喜欢研究这些植物。最常见的是一种黄色的小花,没有香气,叶子十分肥厚。这种小花在早春的田野里是恣意生长的,因此放眼看去,绿色之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嫩黄,十分雅致。除了嫩黄之外,还有白颜色。白色的是什么呢?是蒲公英。这是彤和蕊最喜欢的花朵。一发现就马上冲上去“呼”地一下把那些毛茸茸的小伞送去它们等待的旅程。有时候风也来帮忙,把它们吹得更加遥远,来年的春天,或者在某个地方,就长出一棵新的小小的蒲公英来了。
长大以后彤的语文课本里有一篇叫作蒲公英的课文,中间有一首童谣:“提灯笼,掌灯笼,聘姑娘,扛箱笼,噗!”让彤想起和蕊一起度过的这些美好的青光。
还有一种野花很有趣,总是贴着地面生长,开出来的花朵呈现漂亮的蓝紫色,四个小小的花瓣十分规则。这种花的特点是仿佛并没有任何依附之处,只要轻轻一碰就马上会掉下来,彤总是很怜惜,经过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可惜春寒料峭的时候,这些花往往被强风刮得不知去向,彤后来想,也许它们就是这样繁殖的吧,和蒲公英一样,生来要离开出生地。
到农历三月初三的前后,彤和蕊对田野植物的研究就有了新内容。这种时候田野里会长出荠菜来。按照当地的风俗,农历三月初三的时候要吃荠菜煮鸡蛋,彤并不知道这个风俗的来历,她所关心的是如何能快点吃到喷香甜蜜的“三月三”(在农历三月初三,湖南等地有吃荠菜煮鸡蛋的风俗,一般的做法是将荠菜、红糖、桂圆、荔枝、红枣、鸡蛋一起熬煮成汤,待鸡蛋入味以后即可食用,大约有避春寒之意)。
荠菜总是长着小小的个,细长的茎拖着小小的白花。最有趣的是它的花瓣是三角形状,并且围成一个空心的样子,好像极小极小的盒子。采摘荠菜的时候是连根拔起的,蕊在这方面是高手,一会儿就一大把,拿回去还可以分一些给邻居。
春耕要开始之前,田野里会变得更为美丽。因为当地是不使用化肥的,肥田所用的是草肥,这种草肥十分美丽,当地叫“草籽花”学名叫作紫云英。
仿佛只是一夕之间,整片田野就被一片紫云覆盖,延绵到天边,把云朵的光彩都夺去了。这种时候,回家的路上不免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紫云英是一种十分美丽的花朵,看单朵的花似莲花形状,但花瓣则完全不同。紫云英的花茎十分幼嫩,很容易就可以折断。并且由于草茎十分柔软,可以从中间用指甲掐一条细细的缝,然后把另一朵花从缝里穿进去,这样首尾相连,很快就可以穿一大串。彤和蕊总是一路走一路穿,把花朵穿成项链、耳环、手镯一路戴着回家。这种首饰几个小时就会枯萎,彤和蕊也不在意。自然是慷慨的,旧的枯萎了,明天醒来,还有鲜嫩水灵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