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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着马尾的她以为该是没人在屋里的,却没想到会见到江沨。
“小姐,你醒了。”
江沨本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见她走来,起身微笑跟她打招呼“要不要吃些东西?我马上帮你准备。”
江沨虽是男儿身,可他的厨艺却是惊人的好,连崇震尧都常忍不住嘲讽他的美食。
昨晚晚餐没吃,耗去了大半体力,早上也没吃东西的她,虽是没胃口,却还是点头“嗯。”她朝江沨笑了笑,除了慕野外,江沨对她的好,并不差。
只是江沨向来与崇震尧形影不离,与她相处的时间不多,自然而然有些隔阂。
江沨亲切的回笑,随即走进开放空间的厨房,开始为她准备早餐。
不解的楚炩又朝屋子里看了看,像在找寻什么,那目光最后锁在江沨身上“小姐,你在找什么吗?”
“慕野呢?”
他不是该在这里吗?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慕野跟崇先生出去了。”
“出去了?”她更不解,小脸写着疑惑“我打电话给他。”
“小姐,请不要!”江沨见她转身要走回房间,连忙阻止。
“为什么?”楚炩转头看他“慕野是我私人保镳,不是吗?”
江沨摇头“这现在开始,小姐的私人保镳是我。”这是崇先生的决定,他们只有遵从。
“为什么?”
江沨手里边准备早餐,刚毅的脸庞沉思想着该怎么跟小姐解释“可能是崇先生有事要慕野处理。”但实情是,崇先生不爱慕野对她的细心跟温柔,所以被调开了。
楚炩再笨,都听得出江沨在敷衍她,那根本不是实情“因为我吗?”想起她昨天下午的失踪,所以慕野才会被调走,楚炩心不觉下沉。
“不是,小姐请不要这样想。”江沨见她沉下小脸,连忙安慰“为了慕野好,也为了小姐好,请你不要再追问了。”
局外人的他,看得清楚,崇先生的用意是为了要慕野减少对小姐的关心,还有小姐对他的依赖。
毕竟,她是小姐,是崇先生的人。
而他,相信崇先生是放心的,因为他爱的对象,怎么也不会是女人,所以他在小姐身边,只有保镳的义务,并无非分之想。
闻言,楚炩落寞地望了眼江沨,随后她低下头,缓缓地走回房间“小姐,你的早餐。”
“我吃不下。”
接着,传来房门缓缓地被关上的声音。
那一整天,楚炩都没再走出房间,她想起昨晚,崇震尧说了,不准她再去学校。
那么,江沨在屋里看着,她怎么也走不出去,毕竟江沨不是慕野。
看着太阳渐渐落下,躺在床上的楚炩望着落地窗,夕阳霞红射入房里,更显寂寥。
而沉思的她,背向房门,却听到门外江沨的声音又传来。
“小姐。”
江沨见她一整天不吃不喝,只是将自己锁在房里,紧张她身子受不了,每隔一个小时就在房门口喊她。
“你该用餐了。”
“我不饿。”她回,索性拿过被子将自己给盖住,整个人窝在被子里。
“小姐,你一整天不吃,身子会受不了的,小姐。”
楚炩没再回话,只是躲在被子里,过不久,江沨的声音消失,她以为江沨走了,以为没人会再吵她。
谁知,她错了。
当被子被抽离的那一刻,她以为是江沨进房里看她,头猛地一抬,才发现,竟是崇震尧回来了。
而房门,不知何时又被关上,与外头隔离。
躺在床上,看着他不发一语地将西装外套脱下,松开领带,楚炩连忙坐起身,轻声道:“你回来了。”
怎么会是他?
他一向是不到入夜不进家门的,怎么今天才傍晚,就见他的人。
昨晚没睡多少的他,却不见疲累,哪像她,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全身还是酸疼。
“为什么不吃东西?”走近她,崇震尧坐在床沿,动手解下领带,还一并拨着垂下的头发。
比起将头发整个梳理整齐,发乱的他看来更迫人,却也年轻了些,男人中,崇震尧算是英挺帅气,是女人眼中的理想情人。
只是对她而言,这样俊朗优越的男人,却是绑住她自由的枷锁。当那深沉的眼眸发现她的窥视时,不觉直盯着她瞧,那过于赤luo的眸光看得她心慌,连忙低头以手指绞着被子。
“我不饿。”
“不饿?”
如果他没记错,昨晚她几乎被自己耗去所有体力地瘫在床上,委屈地啜泣着他依旧不放人的占有。
听见他冷哼声,楚炩犹豫片刻,开口问他:“为什么不准我回学校?”
“没有理由。”他起身,打算进浴室梳洗。
背后却又传来她的细声“对不起。”
“就算这样,我还是不会让你回学校。”脱下衬衫的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吐出这句话。
“为什么?”她哽咽,不懂他为什么要突然改变心意。
崇震尧定住步伐,冷淡地说:“因为我要你陪我回台湾。”
“可是我还在念书。”
“我已经要慕野替你办了休学。”
而她,只能跟自己回台湾
两年前,伦敦。
伦敦医院病房里,楚炩坐在病床,转身看着窗外街道上纷纷飘落的白雪,今年的初冬来得早,白雪跟着提早报到。
“炩,吃药了。”巡房的护士走进来,亲切地说。
楚炩回过身看着护士手里的药跟水杯,她安静地吃药,然后再将空了的水杯还给护士。
“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她的心脏先天不良,五年前医生检查,若是再不开刀动手术,可能活不过十八岁。
十六岁这年,因为休克被送来医院后,这一住院就是半年,可她家人却没打算为她动手术,只是由着她一日复一日地待在医院。
“快要过年了。”
护士见她孤单的身影,明白她又在想念家人,不觉疼惜地轻拍她的肩膀“你也想回家是吗?”
“我妈,都没再来看我了。”从一个月前,她妈最后一次到医院看她后,直到现在,都没再出现。
“可能是她工作太忙了。”
楚炩不语,只是安静地继续看着外头飘下的白雪“我妈搬家了。”她的同学前几天来看她,告诉她这个消息。
护士闻言,惊愕地捂住嘴巴“她搬去哪里了?”
楚炩欠下的医药费十分庞大,若是她母亲不打算支付这笔医药费,那么楚炩可能要被迫办理出院。
只是,她瘦弱的身子,经得起这折腾及离院后可能发病的痛苦吗?
护士心疼地看着她,毕竟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虽然病了,可那漂亮的脸蛋却教人头一次见了就特别喜欢,若不是因为先天心脏病,应该会是个每天忙着应付小男孩追求的少女。
是可惜了点。
“我不知道。”她母亲没有跟她说。
“那医生知道这件事吗?”护士试探性地问。
楚炩咬了下唇,摇摇头“我还没跟医生说。”
“可是。”
“我明天会跟医生说出院的事。”
这几天她想过了,没有金钱支付住院及开刀手术费,那她怎么可以继续留在医院。
“可是你的身体。”
“没关系,我想,只要不发病,应该会没事的。”
“炩。”
护士难掩心里的疼惜,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为她的遭遇感到不舍,怎么说都还只是个小女孩,受了病痛折磨还不够,现在又遭到家人遗弃。
楚炩只是被动地由着护士抱着,她虽然渴望被人关心被人爱护,可当她知道唯一相依为命的母亲离她而去后,她本是努力跳动的心,似乎有些转冷。
“欠医院的钱,我会想办法还。”她轻轻地说,努力要自己别流下眼泪。
“傻孩子,离开医院,你要去哪里筹钱?”早知道她家境不好,现在拖着生病身子,她怎么有办法赚钱。
“我会想办法的,真的,我一定会还医生钱的。”
当护士放开她时,只见她美丽的脸蛋漾着微笑,那笑里却带着令人心酸的苦涩。
医院办公室里,慕野坐在里头等人。
十分钟后,一名年轻医生走了进来,一见慕野,即笑着走上前“慕野,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我知道威尔医生还要巡房。”慕野起身与威尔医生握手后,将崇先生交代的档递上去“这是崇先生托我转交给你的,是治疗心脏病患新研发的药方及治疗新发现。”
威尔医生惊喜地拿过,翻了下文件,不住地点头“不亏是崇震尧,真有他的!”两人虽同是医学系的同学,可比起崇震尧的高明医术及得天独厚的精密思绪,二十二岁毕业后,不像他只安定地待在医院当医生。
不过九年的时间,三十一岁的他已由一位默默无闻的小医生,成为国际间知名的名医,只是名气再大,对家世背景雄厚、权势过天的崇震尧而言,他全然不在乎那些。
这一次,要不是手上刚好有心脏病患需要一些协助,也不会特地去电给正在北欧的老同学,请他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回来帮他一次。
只是,老同学是回来了,冲着同窗情谊,崇震尧二话不说地在一个月内结束所有访谈及研讨会,专程赶回伦敦。
这本该是可喜之事,可现在事情有转变,想到这里,威尔医生轻叹了口气,将手上的档放下,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无奈地说:“这些数据可能不需要了。”
慕野皱眉讶异地问“怎么说?”不是急吗?他才会赶忙一回伦敦就将资料送来。
“应该这么说,我那位病患目前不需要动手术了。”
慕野闻言,轻比了个手指,表情有些凝重,却教威尔医生摇头“不是,是她决定出院了。”
“威尔医生不是说她的病如果再不动手术,可能拖不过两年?”若是再发病,随时都可能往生。
“是这样没错,可是病患尚未成年,而她的母亲又不知去向,这样我们没办法为病患动手术,毕竟没有同意书。”
这还只是一部份的问题,另一个大麻烦是“她也没有预算。”威尔比了下钱的手势,慕野这才明白地点头。
“本来崇先生是打算要我先将病患的病历拿回去,动刀之前他想要先看看,有没有该再注意的细节。”
威尔苦笑地将病历从抽屉里拿出“这你拿去,我想让他看看也好。”既然当初是自己麻烦老同学回来帮忙,现在就算没开刀的情况,还是想让老同学知道病患的问题。
慕野将威尔医生递过来的牛皮纸袋收下,又聊了几句后,这才离去。
包机赶回到伦敦,为得是帮老同学一个忙,谁知病患却在动手前一刻改变心意,这教本是行程满档的崇震尧平白多了几天的休假。
也难得的可以在家里享受这临时空出的时光。设计明亮感书房,满满的书柜里全是他研读过的医书及相关书籍。
坐在原木书桌前,崇震尧翻看这回在北欧整理的资料时,有人敲了书房的门“进来。”
慕野走了进来“崇先生,这是威尔医生要我带回来给你的病历。”
本是低头细阅资料的崇震尧闻言,抬头看了眼慕野,并且将金框眼镜取下,揉了揉高挺鼻梁。
“威尔怎么说?”
“威尔医生说这次的手术要中断。”
崇震尧边看病历,眉头不觉皱得紧“确定病患真的不再考虑看看?”照这病历上的说明,只怕再一次的发病,一切都来不及了。
“是的。”
而后,崇震尧眼睛看着病历表上附上的照片,那是位长相十分清灵美丽的女孩,一位勾住他目光的东方女孩。
尽管精神状况不甚良好,可那难得一见的漂亮五官,比起东方女孩而言,更显出色,只可惜是位病美人。
天,果然是妒着红颜,这是老祖宗留下的古话,却在他眼前应验了。
“理由是什么?”
“好像是亲人失踪,没办法筹出医药费。”
是吗?因为金钱,所以她必须要断送生命?
看了看她的数据,十六岁的少女,人生才正要开始,却因为病魔而必须要在含苞之时即枯去。
再看了眼那照片一眼,崇震尧突地说:“帮我联络威尔。”
不解的慕野楞了下,随即拿出手机拨给威尔医生,当电话接通时,他将手机转给崇先生,并且退出书房。
只是在他转身关上书房的门时,听见崇先生要求见那位病患一面。
纳闷的他关上门转身时,因为若有所思,没注意身后有人,一个不小心地撞到身后的人。
“小心!”
“是你。”
江沨是崇先生的私人保镳,比自己更早一年跟在崇先生身边,是位混血的东方男子,长相刚毅俊朗,是位标准的美男子,不同于自己,他的体型更健壮些,也比自己高些,行事风格与崇先生如出一辙,都是正经不苟言的人。
因为那一撞,他精瘦的身子被江沨搂进怀里,目光与他相对,因为距离过近,慕野进在江沨黑瞳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头一次他发现,江沨的睫毛竟如此浓密,长得翘起的睫毛将他细长的眼睛给衬得更深邃。
“你还好吧?”
江沨自在地抱着怀里的男子,虽是同性,可慕野的体型比起自己,却少了些力道,要抱他并不难,只是江沨有些揶揄笑意地看着平日躲自己像是老鼠躲大猫的慕野,竟然会安静地由着自己抱着。
被那低沉的嗓音给吓着,慕野挣扎地站好身子,窘态地目光不知该落在何处,心一急,想马上下楼,离开江沨的逼视。
“我煮了你爱吃的咖哩,先下去用餐吧。”江沨道,而已转身下楼的慕野听他这么说,那嗓音里还夹着笑意,脸更是涨红。
“我不饿。”
他才不想吃江沨煮的食物,虽然它很美味,可他不愿意!
“我以为你爱咖哩,专程为你煮的。”江沨抱胸道,却见慕野已飞快下楼,接着听见开门关门声,接着就是汽车引擎声,想必他是逃离了。
再想到慕野刚才的羞窘的表情,江沨不由得露了笑意,既而转身敲了书房门。
“崇先生,用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