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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仲齐赶夜车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一点。
进家门的第一件事,总是习惯先到女儿房里探视。
房内,只见女儿一人独眠,这让他有些意外。
车祸过后的小容,极度缺乏安全感,根本不敢一个人睡。
他轻巧的拉开椅子在桌前坐下,逐一检查完女儿的作业,翻开联络簿,看过导师留言,并予以回应,最后在家长栏内签名。
将作业及联络簿收回书包内,才起身看看熟睡的女儿。
杨馨娅半睡梦中翻身,见父亲坐在床边为她盖被,睡意浓浓地唤了声:“爸,你回来了。”
“嗯。你妈咪呢?”
“在你房间,她睡要等你。我下课回来的时候,看见她坐在电话旁边,一直看着手机和家里的电话,喝水、上厕所很快就回来,吃饭也端着碗等在那里,一步都不敢离开,说要等你电话。刚刚睡前还一直看外面,我怕她着凉,不然她本来要坐在门口的台阶等你。爸,你跟妈咪是怎么了——不要说没有,我有眼睛。”
杨仲齐凝思了下。“只是,一点个人情绪。”
“爸,你要有点耐心,妈咪现在——”
“我知道。”他笑笑,揉揉女儿的发。女儿要说什么,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也是人,难免会有情绪。
“我只是需要些时间和空间,重新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然后就没事了。
真的,他会没事,也必须没事。
他和小容,还有那么长的一段路要走,往后要面对的关卡,只会一道比一道更艰难,他得是最坚强的那一个。
与女儿道了晚安,回到房内,默默坐在床边,看着在他床上安睡的脸容。
对外,他表现的无比淡定自持,但其实他并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强,很多时候,看着稚气的她、看着哭闹的她、看着待他生疏防备的她、看着眼底不再映着他的形影、不再燃烧浓浓炽爱的她,他也会在夜里,静静凝望这个明明孕育着他的孩子、却已与他形同陌路、熟悉却又陌生的睡脸,无助、疼痛,揪着心,痛得无法自持。
他的泪,不知该往哪里流。
他没有软弱的权利。
这也没什么,不是吗?他早就做好准备,设想过一切最坏的打算。
不过就是从头来过。
不过就是再把一个十岁的孩子养大。
不过就是担待她的情绪、安危、好恶、一切的一切。
不过就是不爱了。
忘了他,不爱了,失去那颗为他燃烧、狂热了一辈子的真心。
她遗失的,不只是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也遗失了,他们十三年的爱情。
所以现在,任何人都能轻易拐走她,任何人都能让她露出嘴角甜甜笑意,他得时时心惊胆战,因为她不会再看着他、追逐他的形影、只想跟他跟的牢牢的。
从有到无,他不知道原来什么也握不住,掌心一片空虚的滋味,竟是如此惆怅。落寞。
十岁的女儿,他知道该如何让教育,三十岁的妻子,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对待,才能保护好她。
他的挫折、无助、惶然,没有人可以说。
清晨,龚悦容醒来,慌张坐起。
杨仲齐一进来,见她跪坐在床上,慌慌张张地把被子由头翻到尾,连枕头、床底下也不放过。
“你在找什么?”
她抬头一见他,顾不得找寻,便跳下床朝他扑抱而来。
杨仲齐有些小小被吓到。她很少这么主动,腰际被缠抱得牢牢的,像是怕他不见那样,他已经很久不曾感受到,她如此强烈的在乎。
抑下心房淡淡涌现的酸楚,大掌柔柔挲扶她背脊。“怎么了?”
“你昨天出去没跟我说。”他低哝。以前都会说的,去哪里、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她知道,就不会害怕。
“张嫂没跟你说?!”他出门前有交代。
“有。”但是不一样,要他自己说才算。她还以为,他生气,不理她,不回来了。
“以后去很久,我也要去!”
杨仲齐微讶。“我是去工作,不是去玩。”
“我要去!”她任性低嚷,有理说不通。
他静了静。
以为他生气了,抬头偷瞧一眼,被他逮个正着。
“好,以后出远门,都带着你。”一如往常,无底限纵容。
她想到什么,又回头翻找。
“你在找这个?”
他上前,拉开床头抽屉,取出一个小小的钥匙圈。
昨晚回来时看她连睡觉都握在手上,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刚刚问娅娅,她也说不晓得,一整天都看妈咪握在手里,吃饭、睡觉都不放。
看她接捧过来,小心翼翼检查,便问:“这对你很重要吗?”
确认完好无损,她漾开笑,迎面递出:“给你。”
“我?为什么?”
“它叫方头狮。我觉得它很像你。”
这个头方方的,长得很奇怪的动物像他?!
“狮子是万兽之王啊。”就像他,很多时候看起来很威风,大家都敬重他,做事情很有条理,就像这个四四方方的头一样,很有规律,什么都难不倒他,但是她一直看、一直看,却觉得它好可爱,有一颗柔软的心,保护身边的人,不像其他狮子让她害怕,就像他一样,很喜欢。
“昨天,那个人说,帮他填问卷,就可以送给我。我以后不会再让陌生人搭讪了,你不要生气”
杨仲齐哑然无言。
她笑得那么甜,对陌生人有问必答,只是为了送他这个叫做方头狮的钥匙圈?
他嗓音微哑。“我没有生气,只是”他笑了笑。“没事了,去刷牙洗脸吃早餐,准备去公司了。”
那天,早餐餐桌上,他状似不经意地将一串金属物抛给她。
“做什么?”这是他的车钥匙,她认得。可是她不会开车啊,还没学。
“方头狮。不是要送我?”
咦?刚刚他有没有说什么,还以为他不喜欢
报悦容漾开笑,开开心心将小小方头狮别上他的车钥匙。
那是她,送他的第一个小礼物。
在那之后,每回外出应酬,这支百万名车上的小小方头狮,总是会格外引来旁人都瞧几眼。如果有人再多问两句,他会微笑说:“老婆送的。”
包久更久以后,小小方头狮陈旧毁损,自锁圈中脱落,他还为此落寞了好一阵。
那天下班,他说:“我们今天不回家,去约会。”
“娅娅不去吗?!”出去玩,都会带娅娅一起的。
他摇头。“娅娅不去,就我们两个人。”
“喔。”
他们去逛老街、尝小吃,找了间旅馆投宿,早早便睡了。
他说,要早起看日出。
天还没亮,就把她挖起来,裹得暖暖的。
她一开始还很兴奋,后来开始觉得,等日出好无聊,四周暗暗的什么都看不到,又冷又黑又想睡。
“是啊。”杨仲齐笑笑地,调整坐姿让她在怀里窝得舒适些。
天将破晓的前一瞬,他摇醒她,指着海平面缓缓升起的红光。
“小容,看。”
“好漂亮!”红红的光,晕染海平面,海水变成橘红色的了!
朝阳升起,他凝视灿亮了惊喜的丽容,轻缓道:
“天亮以前,会有长长的黑暗,孤单、等待、挫折、低潮、惶惑、不安没有一样情绪少不得、逃得掉,但那些都是我自己该面对、克服的,你不用担心、不必害怕,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在跟你生气,我只是需要调整自己,一次、一次、再一次,调适好就没事了。你只要记得,为了这一刻,与你一起迎接生命中第二道全新的曙光,我会很有耐心地等。”
等待天亮、等待爱情的重生、等待,与她再度比翼齐飞。
天亮以前,他甘于孤寂。
3、比翼、齐飞(仲齐篇之二)
杨仲齐住院了。
在公司开主管会议时,突然腹痛难忍,送医急诊。
醒来时,人在急诊室,他直觉问一旁护士:“现在几点了?”
留守医院的杨叔魏回他:“晚上六点半。”
他当下便要离开病床办出院,杨叔魏阻止无效后,惊动了医生。
医生脸色不是很好看,告知他必须住院检查,没得商量。
“可是家里还有小孩,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孩子的妈不在?!”
“在。可是——”她本身就是他挂念的人事之一。
无法解释,只能叹口气,道:“家里不能没有我,我得先回去一趟”
“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地球不会因为没有谁就无法运转,不必把自己塑造成悲剧英雄。”命没了,再重要都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无常不会跟你讨价还价。
医生冷着脸,简洁一句定案:“替他办住院!”
杨叔魏站在床尾,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头一次遇到这般铁血医师,讲话超犀利的,字字见血。杨仲齐抗告无效,看了看他,他只能探探手。
“我去办手续。”开溜。
老实说,他其实比较偏向医生那头,二堂哥在会议室昏倒时,真的把大家吓坏了。
于是,杨仲齐只得默默拿起手机,一一交代周身琐事。
“小甜馨?对,是我有件事告诉你,但你不要紧张,好好听我说完——可以了吗?好,我现在在医院虚,不会很严重,只是需要住院几天而已。这段时间我会请你叔伯们抽空过去,有什么是就告诉管家,如果她也不能处理,在请她联系你堂叔,家庭联络簿、还有你跟弟弟的作业,我会让幼秦姑姑帮忙。这几天,家里可能要麻烦你了,照顾弟弟、还有妈妈,晚上要小心门窗、注意安全我可以相信你吗?”
另外一头不知说了什么,他暖暖微笑。“后天你学校的家长座谈会,我很抱歉得食言了,帮我转告你们班导,我会另外找时间去学校拜访她。”
币完这通电话,再打给杨叔赵,委托他暂代公司职务。
护士小姐没看过这么忙的病人,电话讲完一通又一通,交代完一桩又一桩,家里的、公司的是有没有这么多事要忙?
如果他每天的生活就是这样,那会躺在这里就一点都不意外了。人又不是机器,怎么有办法承揽这么多责任?
“小容你乖,有事就跟娅娅讲,我很快就回家,好吗?”
杨叔魏办完住院手续回来,他刚好讲完这通电话。
转往病房,请了看护,一切都安排妥当,杨叔魏临去前向他保证:“公司交给我们,你趁这次住院顺道做个全身健检,放宽心修养一阵子。”
“嗯。”杨仲齐垂下眼皮,不知是真的累了,还是点滴里注射的药物影响,很快便体力耗尽,沉入无意识的昏暗中。
他睡得并不安稳,或许是悬着心,始终挂念着家里头,几度睡睡醒醒,再次睁开眼,看见趴睡在床边的人,差点吓死。
“小容,你怎么会来?”
“睡不着。”龚悦容抱怨,甩甩酸麻的手臂。
趴在病床边,当然不好睡。“那就回家去睡。”家里的床又暖又舒适。
她摇头,倾前靠向他肩侧。“你不在,我睡不着。”心会慌。
在这里,看得见,才能安心睡。
杨仲齐听懂了,眸光暖了暖,指腹抚抚她脸上睡出的压痕。“你怎么来的?”
“叔魏来家里帮你整理住院的东西,我叫他带我一起来。”倾前,颊畔依依恋恋地蹭着他掌心。
“我这几天都得待在医院,难道你也要陪我留在这里吗?”
“嗯。”飞快点头。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明明只告诉她,做个健康检查而已,很快就回家。但是才一晚不见,她便心慌寻来。这三年多来,即便是出国洽公,也总将她带着身边,不曾有一日让她找不到人。
这世上,如果有谁是真的不能没有他,那必然是她。
“你的家教课、烹饪班、插花课,怎么办?”
“请假。”
“娅娅和桓桓呢?你是他们的妈妈。”
“娅娅比我聪明。”就算她在,也只有被照顾的份。
杨仲齐低笑。
也是。所以第一时间,他是把家里交给女儿,然后交代妈妈要乖乖听话。她自己倒有自知之明。
隔天做完一连串检查,发现杨仲齐的状况比预期中稍稍严重,肝内胆管结石,需动手术连同部分肝叶一并切除。
就说他不常生病,一病就不会是小事。
趁此机会,调养长期劳累的生理状态,被医生勒令至少得住院一周,并且静养一个月才能回到工作岗位。
第一天开完刀醒来后,看见大堂哥带娅娅和桓桓来医院,想到孩子隔天还要上课,没说上两句话,便催促他们回家,叮咛女儿要照顾好弟弟。
他不让他们天天来,孩子抵抗力不佳,频繁进出医院不好。
再说,一直以来,他在孩子心目中,一向是无坚不摧的,他不想让孩子看到他软弱的样子。
就像,去年父亲节儿子画给他的那张超人爸拔卡片,他希望自己永远都会是他们心目中,一辈子的强悍靠山。
“你啊,什么事都只顾虑孩子。”就算躺在病床上,那颗操持的心也不曾休息。杨伯韩摇摇头,带孩子回去了。
不让他们来,娅娅就时时传讯息,告诉他每天发生的事。
爸,我告诉你喔!小卤蛋今天跟同学打架了。
谁?他那个俊秀乖巧、脾性温和、人缘绝佳的儿子?
或许就是因为人缘太好、聪明乖巧,老师同学都喜欢他,有些人会有意无意的欺负他。三、四岁的孩子而已,心眼就那些,还不至于到霸凌程度,他事先与师长照会过,请他们稍加留意即可,先放手看儿子如何应对,除非情况更严重再出面。
孩子的世界,大人不好干预太多,那只会扼杀他们的成长空间,人际关系也是成长该学习的重要一环。
我问弟弟原因,他说把拔生病了,不可以再让你担心。如果你知道他又被欺负一定会担心,所以他就反击了。
虽然他的孝心表现错了方式,但,还是请爹爹笑纳。对了,我晚上帮他洗澡时有检查过了,除了手臂有些小瘀青外,没有其他伤,他打赢了喔!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骄傲的?杨仲齐一阵无言。
不过好吧,他还是默默受下儿子的“孝心”了。
接下来,还文情并茂、活灵活现地实况转述了杨伯韩被联络到托儿所的过程。
杨大爷非常坚持:“我们家桓桓为什么要道歉?是他们先踢桓桓**、偷我们的点心吃、最后还二打一,以多欺少,我们还亏了!”当说人话听不懂时,是男人就以拳头见真章!
园长:“杨先生,我们不能教小孩子以暴制暴的观念,否则要警察做什么呢?”
“警察的存在,就是某种形式的以暴制暴。本人以前不巧就是干刑警的,要不要我随便分享几个犯案手法?保证你除了以暴制暴不会有第二种想法。”
秀才遇到兵,沟通无交集的园长大人,最后含泪说:“祝桓桓的爸早日康复。”
我猜言下之意应该是——还我原来的杨先生!(泪奔)
虽然不应该,但他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
他是不会说得那么直白,但今天即便是他去,也不会委屈儿子去向人低头,打架是不对,但肇因不在桓桓,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先道歉。
那个周末,儿女到医院来看他,三岁半的儿子在病床边又攀又跳,费力爬上床来,正要扑抱上去,一双玉手将其拎开。
小家伙不满了,咿咿呀呀抗议:“妈咪放开啦!把拔,抱——”
那伸长了小手臂的渴望模样,看得杨仲齐满脸不忍。“小容,没关系——”
“不行喔,桓桓。爸爸身上又痛痛。”
“哪里?”
“这里。”龚悦容撩开他的上衣,露出腹部的伤口包扎处。“你要小心,不能让把拔痛痛。”
桓桓认真审视一番,好慎重地点头,避开伤口绕到另一侧,张开小手臂缠抱上去。
三天没看到把拔了,要抱。
窝在他臂弯,小脸蛋蹭了蹭,问:“把拔什么时候回家?”
杨仲齐揉揉儿子的发。“还要一下下。”
“一下下是多久?我把饭饭吃光会回家吗?!”
“再一下下。”
“那青椒吃完会回家吗?作业写完会回家吗?”
杨仲齐想了想。“等你吃完五碗牛奶麦片、十碗饭饭、数学练习簿写到二十五页、把拔就回家了。”
“喔。”
于是隔天,女儿传给他的讯息就写着:
爸,你儿子吃错药了啦!
他现在坚持每天努力吃很多饭饭,是不怕把小肚肚撑破喔?
他连卡通都不看了,每天写作业,还问我数学练习簿快写完了,把拔要回来了吗?
爸,我真的觉得,你这颗卤蛋卤坏了,没有女儿我的智慧。(叹)
女儿,你三岁时还会赖在我身上睡,不只一次让口水湿了公司文件。
他实在很不忍心吐槽女儿。
再隔天,女儿告诉他——
大发现!
小卤蛋居然会自己调闹钟起床了耶!我超惊讶的。
今天,小卤蛋自己换衣服、而且不用人哄,自己把早餐吃完了。
喔,对了,现在也不用大伯父接送了。他自己去跟老师讲,把拔住院,他要自己坐娃娃车,我现在只要陪他到门口等娃娃车来接他就可以了。
我收回那句话,你儿子还是有点小智慧的。
连续三天了,小卤蛋都没有赖床喔,还会自己刷牙洗脸。
起初,是悬念挂心,时时关注讯息。
到后来,阅读女儿的每日讯息,成了一天最愉悦的时刻。
他知道,贴心的女儿在用这种方式,让他放宽心养病。
再来就是小容。
每日往返医院照顾他,亲自炖煮营养食材。
从以前她的厨艺就不错,出事后从头学起看来似乎也没什么困难,只是平日家中有管家打点,至今才知道,那个让她打发时间的烹饪班,她学得还挺有收获的。
他其实没预料到,她已经可以做得这么好。
甚至,有能力照顾他、陪他面对人生的困境了。
某日,认真审视她,发现她眼眉之间的稚气,已然褪去。
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纯情地、荡漾浅浅温柔、有几分执着,也有几分坚毅。
会紧张、会在乎、会害怕失去,那是,情人的眼神。
他等待已久的妻,一夕成长。
因为她发现,单方面被呵护的幸福,还不够。
她必须加油,不能一直赖坐在地上让他停在原地等她,要站起来,跟上他的脚步,才能陪他一起走。
他也需要被守护。
有一天,她来医院时,不只携来餐点,还带来某样他私藏许久的物品。
“你猜,我在家里找到什么东西?”浅浅笑意,带着几许神秘,递出那份许多年前,两人同签下的结婚证书。
“原来,我们真的有结婚耶。”
“我骗你做什么?”孩子都生两个了。
“你不要以为我不懂,结婚要去登记,你的户口名簿上没有就不算。”
咦?这次学聪明了耶。
“你想去登记吗?”
“想。”
他伸手,待她将柔荑交付到掌心,在床边坐下。“你懂婚姻的意义、理解什么是爱情吗?”
“我懂!”如果不是他,她或许没能这么快理解,但是跟他相处的每一天、经历的每一件事、一起迎接的早晨,都让她觉得开心,甚至是简单的对话、微笑,眼神,也让她心跳变快,有时光看着他就会莫名脸红。
如果这就是婚姻,她一辈子也过不腻。
她指着婚书某处。“你的名字、我的名字,在一起。”她喜欢这种感觉,想跟他一起,不只是名字,人也一起,心也一起。
“好,我们一起。”十指交扣中,从她的眸光里,看见了爱情的流光溢彩。
他一直都知道的,曾经如此熟悉的事物,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便能够一一找回。
握牢她的手,这是第二回,带领她,再度跨进爱情的门槛,这次,他们一起。
比翼,齐飞。
“放结婚证书的那个抽屉里,有一个蓝色的绒布盒,你——”
“这个吗?!”效率超好。
“”不过眨个眼,银戒已被套入指间。
于是,在杨仲齐出院前一天,被龚悦容求婚(或骗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