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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的是东风,脚下的路平平铺展着滑落下来的月光,如水如银。黄昏斜阳近夜时,突然间盛放的,是灯花无数,缤纷灿烂如璀璨烟火。
在此时,我的家乡我的桃城——松桃即将庆祝成立五十周年的时候。
在此时,我一个人闲闲游走,灯火突然烂漫起来的时候。
是来得太快的美,身在其境竟一时恍惚,误以为身在他处。
五十这样的一个数字,对于一个人来说,已过了锦瑟年华;若对于一个城市而言,却正是意气风发、含苞待放的时光,守护着、欢喜着她的人们,谁都难以确切预知她会长成怎样的一个人儿,绽放怎样的芬芳。
尤其在这,灯火阑珊处。
应是待嫁的新人儿,还是羞涩的、忐忑不安的,还在描娥眉点绛唇,还在盘髻簪花,还在整衣理裙一片片红杜鹃般盛开的灯火,一缕缕若明若暗的月光,这一处那一处被霓虹灯点亮的风景,都恰到好处地装饰了她的姣好。松桃城,娉婷在阑珊灯火处,在若有所盼中,将自己渐次幻成一位等待某个人蓦然回首时心生怜惜的娇柔女子。
是谁?笑语盈盈轻音如乐;是哪?晚风徐徐菊香满路。当人在灯火阑珊处,眼里,心里,便只有月色里灯影中的桃城。
柔柔的夜色,将桃城轻轻笼着,一眸一唇,一发一线,经得水色月光的洗浴,已是清清而净净,流泻在幽幽长长石桥上的,有月光也有灯光。一串串红灯笼把夜点照亮,一盏盏桥灯把人们的身影拉得细长细长,一泓河水把灯火倒映得五彩斑斓,荡漾得艳丽迷朦。
在月光下走,一些静默的建筑物在身后穿梭。仿佛是徐徐走过一段苗绣银衣的路程,推开一扇虚掩的木门,就看到了桃城柔润光洁的脸庞,牵到了她温暖的手儿。嫣红的光影聚集嵌连成一件桃色霓裳,在月光下香气隐隐,还见得其中的桃城笑靥如花,巧笑倩兮。看潋滟的水光,听浮动的暗香,一时竟生起这样的狂想——在有生之年,要好生收藏桃城每过一季风霜后的模样。
灯火阑珊处,月色之桃城。怀揣着月光给带来的几分寒意,以及因被灯火拥着而有的几分暖意,抚摸桃城影影绰绰的美丽,目光在月与灯之间走着轮回,蓦然回首,只觉灯火阑珊处的桃城,真的很美很美,而月光与灯火以及桃城,是那么的静。
依稀看得见,身边桥下的流水,正如月光一样,清、新而又沧凉。五十年前是这样,五十年后也将是这样。然后微微有些儿感慨,那一段过去了的芳菲时光,那一些古老而美丽、豪放而忧伤的故事,五十年前上演着,五十年后已悄然隐藏于幕后。
怀着叹息找寻着,五十年的光阴给人们的生命穿插进了些什么,曾经熟悉的角落变成什么模样,曾经显赫的功勋萧索败落在了哪段时光,曾经鲜活蓬勃的生命凋谢在了哪座住房,曾经的思念如今流落在了哪张脸庞。然后迷茫的明白,有青青竹林、婷婷吊脚楼的那个地方叫远方;那条在我们身边悠悠淌过的河,依旧叫做松江;头仰起来,坠落在心里的那一种情怀叫做沧桑;而那一直还在时光里在人们心底流淌的苗歌,它们该叫生命的绝唱。
简单而自信地想,盛世繁华,物华风流,在那些还未到来的流金岁月里,我们会一点点一点点地抵达我们想像中的辉煌。于是自信的憧憬着,我们的明天的明天,将会以很好的模样生活,会有着很多很多新的梦想,我们拿激情建造心中的天堂,为了自己,还有至爱的亲人。再一个五十年之后,曾经的经历会是无比骄傲的回想。
在归来的路上,心上的风尘被桃城九月的晚风吹散吹远,渐渐地就淡泊了消散了所有思绪。在红红灯笼下,拾掇洒落一地嫣红月光,思想着如何奉献给明日暖暖的阳光。自然,怎么都不会忘记在桃城生日之际,以虔诚的祝福,为一直微笑着跋涉了五十年路途的桃城披上一件桃花霓裳,让她袅娜生香,然后静赏她舞步飞扬,轻歌悠长,以及回眸一笑处环佩的轻响。
风来过,一盏盏灯笼嫣然摇动,走在阑珊灯火处、月色桃城里,嫣红嫣红的光影,一点点地温暖了我。
——2006、11、5日写于松桃苗族自治县成立五十年之际